196,琴瑟在禦
我頓時大急,用力推開人群擠出去,“陸陸!”
遠處不知發生什麽,人群忽然躁動起來。
我被人們擠壓移動,根本出不去這一大塊洶湧的人流。
我發誓,以後再這麽多人的地方,我一定不進來!
除了演唱會。
陸陸。
我心裏焦急,拚了老命往外擠,前麵的人卻跟我作對似的,死活不讓我過去。
我不由也怒了,“抱歉讓一讓!”
沒人搭理我。
我氣得火冒三丈,大聲吼道,“抱歉麻煩讓一讓!”
還是沒人理我,就在我忍不住就要動手的時候。
舞台上有人唱起了‘今天你要嫁給我’。
聲線很熟悉,我愣在原地,因為那是孟月的聲音。
我感覺有一束光打在我身上。
回過頭,不知何時我的身後開出了一條窄窄的小道,直通到台上。
那頭站著盛裝出席的孟月,笑靨如花,朝我深處一隻手,等著我伸出手搭上去。
我怔了好一會兒,直到身後不知是誰推了我一把。
我才晃過神來,舉步走向孟月。
如果站在台上,陸陸應該就能看見我了。
我小跑上前,孟月牽住我的手,我焦急湊到她耳邊低語,“幫我找找陸陸,我和陸陸走散了。”
她還在唱著‘今天你要嫁給我’,含笑牽著我走到台中央。
我覺得這個時候的我腦子有點不太夠用,我有些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
“向後轉。”
她說這句的時候我也隻是聽話的轉過身去。
看見單膝跪在我麵前的陸孤城,我呼吸都輕了。
他穿的很正式,一身白色西服,將他的身影拉得更挺拔。
他手裏拿著一枚戒指,鑽石很大很耀眼。
我指尖顫抖,視線逐漸模糊。
與此同時,眼前忽然亮起了一盞巨大的燈。
“九百九十九輛單車浩浩湯湯圍滿整座公園,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九百九十九台手機直播。不僅全哥本哈根知道,全世界都知道。今天,陸孤城向言希望求婚。”
以上,是孟月的解說。
很專業啊。
讓我感動得想哭。
陸孤城從孟月手中接過麥,深情看著我,“希望,嫁給我!”
“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
那麽大聲的‘嫁給我’。
全世界的聲音隻剩下這一種,還有一首‘今天你要嫁給我’。
我淚流滿麵,重重點頭,“我願意。”
陸孤城將戒指戴到我手上,又讓我將戒指戴到他手上。
他站起來,捧住我的臉深深吻下來。
我從來沒有麵對過這麽多的鏡頭,也沒有這麽多的燈光,更沒有這麽多人的注視仰望。
我從孟月手中拿過麥,用盡吃奶的力氣喊了一句,“我要結婚了!”
人群的呼吼聲一下攀到最高點。
在如此激昂、如此難忘、如此動人的時刻。
我做了一件足以令我惱羞成怒的事情。
我驟然——打了一個響嗝。
在九百九十九台手機直播麵前,打嗝聲透過麥傳遍全趣伏裏。
“後來,那天以陸太太整個人紅得頭頂冒煙埋進陸先生懷裏,陸先生笑得無比開懷抱著美人離開落幕。”
孟月一說完,我趁她不注意抬腿狠狠踹了她屁股一腳。
她淚目回頭捂著屁股回頭狠狠瞪了我一眼,我靠在陸孤城懷裏假裝看不見。
她淚眼婆娑,轉眼就跑去找刀刀,“老公,我屁股疼!”
我倒在陸孤城懷裏笑得人仰馬翻。
距離哥本哈根那事已經過去兩個月了。
我和陸孤城從哥本哈根回來就開始籌備婚禮,兩個月了,昨天剛籌備完,在英國舉行。
於是從昨天開始,大家就陸陸續續從全國各地趕到了英國來。
我和陸孤城帶著子諾、林媽和老朱率先抵達。
孟月刀刀到的時候明瑜宋晴等人已經全部都得到了。
眼下正是孟月趁我不在時當著大家的麵繪聲繪色講述兩個月前在趣伏裏公園陸孤城向我求婚的那場大型活動——最後一個令我‘惱羞成怒’的笑點。
真是一世英名就此毀於一旦啊。
那事通過手機直播傳得幾乎全世界都知道。
所以,就算孟月不那麽‘繪聲繪色’的再說一遍,大家也都是知道當時的情況的,所以我覺得,她這是在挑釁我,於是我就踹了她屁股一腳。
聽完孟月的表演,明瑜早就笑得花枝亂顫了。
宋晴不大敢當著我的麵笑話我,但埋在周晨懷裏露出的小肩膀顫得那麽厲害生怕我不知道她在笑話我一樣,真是,很想也踹她一腳。
可周晨寶貝得很,我怕陸陸被周晨打,才善罷甘休。
至於更加明目張膽的明瑜,我瞄了一旁瞧著明瑜似笑非笑的葉煜霆一眼,將想把明瑜胖揍一頓的念頭壓回去。
這仇,我們過倆天尋個機會再報!
對於婚禮這個事,林媽、許老爺子、老朱、大力和子諾最是認真,可謂鞍前馬後。
我看著四人那麽認真的在一旁討論婚禮的相關事宜,子諾拚命擠進四人的會談,對這個主意點頭,那個主意否決,小大人的較勁,讓我心裏甜得發鼾。
我無比的慶幸那個時候的決定,讓紀彥明偷偷將子諾救下來。
說起紀彥明,他並沒有從匪市回來。
但當天晚上,我接到他的電話。
電話一通便是一陣沉默,輕微的呼吸聲,沒有人說話,但我就是知道是他。
“新婚快樂。”他的聲音有些啞,我鼻子有些酸,我有好些話想與他講,比如‘你在匪市過得好不好’,但我不敢問,我怕他和我說‘不好’,而我無能為力。
終歸,我隻和他說了兩個字,“謝謝。”
“我能和他說兩句?”
這個他指誰不言而喻,我將手機遞給陸孤城。
陸孤城牽著我的手在我身邊坐下,我不知道倆人說了什麽,全程直到電話結束,陸孤城隻說了一句話,“不會,再也不會。”
他將手機扔到一邊,我抬眸看著他,“你們說了什麽?”
他打橫抱起我,直接將我壓在床上,啥也沒說,莫名其妙就狠狠將我——草了一頓。
第二天就是婚禮,我被人從睡夢中扒起來的時候將陸孤城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耳邊是明瑜的喊叫聲,“化妝師呢?快!”
宋晴的,“這邊這邊,等等,這是個什麽鬼東西?”
子諾的,“道具呢道具呢?現場現場,快過來!”
一大清早,忙得不可開交。
看著大家這股勁兒,我精神頭一下子提了上來,十分配合化妝師開始化妝。
婚紗穿上的時候,我想起小莫。
小莫的婚紗也特別特別好看,最可惜的,大概是她沒來。
子諾站在我身前,身為小花童手裏捧著花籃。
“媽媽!”
我捏著他小臉蛋,“媽媽漂不漂亮?”
他毫不吝嗇讚美,“媽媽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
明瑜將他抱起來,“這話我以後會轉告給你老婆的。”
子諾瞪了她一眼,“你懂什麽?媽媽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我老婆是全世界最美麗的女人!”
沒毛病。
我誇了子諾一聲,“真機智!”
陸孤城來接我的時候,明瑜毫不客氣將他擋在外麵。
外頭一陣哄鬧,發生什麽我不知道。
但陸孤城進來,並沒有費多少力氣,我偷偷看了一眼,瞧見擋在明瑜身前的葉煜霆,我笑得人仰馬翻,陸孤城好陰險。
宋晴站在我身側,挑眉道,“陸先生,想帶走美人,得先留下過路費。”
陸孤城往她懷裏塞了一個錢包,錢奴似的的宋晴眼睛都亮了。
不過也是,我看那紅包還挺厚的,估計不少錢吧。
陸孤城上前一步要來抱我,孟月後腳一跨擋在他身前,“陸先生,接下來我們玩一個遊戲。”
“陸太太頭上的頭紗被化妝師弄丟了,你要五分鍾之內將頭紗找出來,否則,今天就帶不走陸太太。”
聞言我一怔,這環節我咋不知道。
但見除了我之外大家都一臉坦然的表情,看來這環節是隻有我一個人不知道。
我也不急,看陸孤城能不能在五分鍾之內找到頭紗。
陸孤城也看著我,那表情,有些無辜。
我擺手,剛想說話,刀刀道,“陸太太不能提示,否則就算犯規,陸先生同樣不能帶走陸太太。”
我迅速捂住嘴巴。
子諾氣勢洶洶掐腰,“哼哼,老陸,你以為媽媽是那麽容易就能被你帶走的嗎?你想得美!”
陸孤城蹲在子諾麵前,“你是不是看上葉家那個小丫頭了?”
我一愣,葉家哪個小丫頭,什麽時候我家的小家夥看上別人了,我咋不知道?
周晨摟著宋晴道,“葉煜霆他小侄女,就是上次在小莫婚禮上踹了小家夥一腳那小女孩。”
原來是她!
“小小年紀就盯上人家,小家夥可以啊!”大力一旁調侃。
子諾臉色一下漲得通紅,“老陸你胡說八道什麽!”
陸孤城漬漬搖頭,“連自己喜歡的女人是誰都不敢跟我承認,你還算哪門子的男子漢?”
這激將很成功,“誰說我不敢承認的?”
“所以,你是真看上葉家那小丫頭了?”
子諾‘哼’了聲,腰一挺給自己撐場般吼道,“是啊,你有意見嗎?”
陸孤城摸下巴,“聽說那小丫頭對你愛答不理是吧?如果,你告訴我我太太的頭紗在哪,我們就搬去葉家隔壁做鄰居……”
他的話還沒說完,子諾火急火燎從花籃裏抽出頭紗塞到陸孤城手裏,“老陸,男子漢大丈夫,說話得算話!”
陸孤城勾起唇角,“那是當然!”
孟月扶著刀刀笑得前仰後翻,我一頭黑線,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嚴重的威脅。
我哀怨看著子諾,“原來媽媽在你心裏,抵不過去和別人當鄰居。”
子諾可精了,轉頭就對陸孤城道,“老陸,看來你家太太也不是那麽想嫁給你。”
他這話逗笑了一屋子的人。
陸孤城將頭紗帶到我頭上,捧住我的臉深深吻下來。
耳邊全是歡笑聲,這一輩子的幸福,好滿好滿,我很知足。
陸孤城打橫抱起我,一把將我抱到婚禮現場。
林媽和許老爺子都在前頭等著我們,陸孤城將我放下來後走到婚禮台上。
林媽一雙眼紅彤彤的,我瞧著心疼,輕輕抱住她。
我將手挽進林媽臂彎裏,林媽又是哭又是笑,“要是那老家夥在就好了,現在,就是他帶著你走到小陸麵前。”
這個‘老家夥’除了程伯還有誰。
林媽牽著我走到陸孤城麵前,鄭重將我的手放到陸孤城手中。
整個宴場是以一種非常溫馨的藍色風格布置的。
五年前程伯說的父親給我在英國留下的禮物,就是這個父親親手為我設計和布置的婚禮現場。
他想有朝一日我嫁人的時候,就在這裏舉行婚禮。
這也是我為什麽會在英國舉行婚禮的原因。
子諾和葉家那小女孩走在我和陸孤城麵前,一邊走一邊撒花。
婚禮進行曲的曲子悠揚悅耳。
牧師在念誓詞。
他說‘無論貧窮富貴都不離不棄’。
他問,“你願意嗎?”
陸孤城極富磁性的嗓音穿透我的耳膜,“我願意。”
我又何曾會是不願意呢?
“我願意。”
牧師道,“新郎新娘開始交換戒指。”
戒指一戴完,陸孤城捧住我的臉狂吻,抱起我旋轉打轉,“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了。”
“你終於是我的了。”
這一路走來,發生了太多太多事情,我們曾因誤會傷得那麽深,恨得那麽疼。彼此針對劍拔弩張時恨不得對方去死。
可狠起來的時候又哪會比對方少一分。
他有多痛我就有多疼。
傲寒歌裏這樣唱著‘讓沒發生過的夢都做完,忘掉那些過錯和不被原諒的青春’。
我們要大步的往前走。
我捧住陸孤城的臉吻下去,“真好,一切都來得及,沒多一秒,沒少一分。”
眼前暈眩,我的意識逐漸消失時,耳邊傳來紛雜的哄叫聲,一聲蓋過一聲。
唯獨陸孤城聲聲慌張得好像全世界都塌下來般的恐懼呼喚叫我心疼到骨子裏,我僅憑最後一絲意誌攥住他的手道,“你別怕,我沒事……”
“媽媽!”怎麽子諾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