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沉年老酒
“是嗎？”我打開福兒的手就一把掐住她咽喉，道：“得罪誰也不要得罪我，我就是執掌輪回譜，可以決定你下輩子的命運，同樣，想要你死我前麵也很簡單，現在就殺了你，全當替華尊清理門戶！”
娟子她們三個腿都嚇軟了，站在原地不敢動，福子掙紮了幾下，見我手上的力度在加大，把她活活掐死，她才有了幾分懼怕，慌張之下失口道：“是華尊讓我在點心裏下毒的，華尊根本不想娶你，是你不要臉算計他，迫使他不得不娶，你若殺了我，華尊一定會為我報仇，他說過會收我為徒，等時機成熟還會娶我為妻！”
福兒的話像晴天霹靂一樣當頭劈下，我顫抖著鬆了開手，心裏不停的問這怎麽可能？一切的背後都是宮華在授意，他居然想殺我！？
“師傅，不要聽她亂說，她在挑撥離間。”秋妍急忙道，怕我信了福兒的話，而我斷斷不會相信，和宮華同床共枕多日，他真要殺我的話，隻需在我睡著的時候一劍穿了我的心，根本用不著假手他人。
我深深一吸口氣，不讓自己被福兒的話影響，道：“福兒，還你們三個，最好恪守自己的本份，住進了觀心台就好好珍惜，別把心思用在不該用的地方。”
福兒心有不甘，還想說什麽，我奉勸她道：“好自為之，和我過不去不會有好下場，不信你就試試。”
然後我帶秋妍走了，回軒室裏，交代秋妍和白羽盡可能不要和福兒她們起衝突，再忍上一段時間，我要先弄清楚一些事。
福兒再怎麽嫉恨我，對宮華還是很敬畏的，若無旁人慫恿，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在觀台上放肆。
宮華也不可能跟福兒說那樣的話，不過如果是另外一個宮華呢？假借掌門的身份授意福兒，並許以好處，讓福兒言聽計從。
這是我想到的唯一可能。
但是，另一個宮華同樣希望洛小蕪活過來，而洛小蕪的輪回離不開我，也就是說另一個宮華在洛小蕪成功輪回之前不會殺我，並且不會殺宮華，他和宮華共用一個身體，宮華若死了，他會永遠消失。
宮華說過下毒的人的人很有可能是段亦，就算不是也和妖魔兩界有關，那麽，會不會是妖魔兩界的人在假冒宮華，以此利用福兒？
這事越分析越覺得似有一張無形大網，正悄無聲息地朝著我和宮華撒下來，等到了收網的時候，我和宮華必被一網打盡。怎麽辦？要有所應對才是，可我把這些告訴宮華，他一定會馬上送我回依斕府，然後魚死網破也不再把我攪進來。
我怎麽能留下他一個人，絕對不能！
所以，一字都不要告訴他。
他這會正在忙吧，我想他了，猶豫後飛去島上，在大殿裏找到了他，他和長老們說著新弟子入山的事，需要準備多少弟子服，準備多少房間，新入山的弟子如何分配，交給長老們管教。
斕姑姑我突然駕臨，他撇下長老就從蓮花台上飛身而來，停落我跟前，知道我不會無緣無故跑來島上找他，急忙道：“出什麽事了？”
滿是擔心和關切的話語，聽得我快要醉了，身子骨都輕飄飄起來，我就拽住他袖角，道：“今兒別忙了好不好，陪陪我吧。”
幾分撒嬌，幾分央求，斕姑姑我破天荒頭一回像小媳婦，續道：“從棲霞回來就沒有好好陪過我，你也忙了這麽多天，該歇歇了。”
他微怔，疑惑地把我看了又看，懷疑我鬼上身，然後嘴角含上一絲暖心的溫柔道：“好啊。”
他不為自己也會為我考慮考慮，本來就對沒有照顧好我而內疚，現下我開了口，他不會不答應。簡單交待長老們幾句，他牽起我的手十指相扣，帶我離開了殿裏，我回頭歉意地向長老們頷首，今兒餘下的時間，九渺掌門歸我了。
長老們睜大了眼地目送我和宮華離開，她們從沒見過這麽溫柔體貼的宮華，這比在他臉上看見勃然大怒表情還要難得，他總板著一張冰山臉，仿佛喜怒哀樂隻在眉心一顰，不過自打認識我娶我，他明顯鮮活很多，有了一種重新來過的生息。
穿過廣場，他問道：“想上哪去？”
其實我也不知道想上哪，因為有他在，哪裏都是百裏如一的斑斕世界，他是我眼中唯一的色彩。
見我老半天沒說話，都走到畔邊了，他道：“要不要去喂魚？”
“嗯嗯，”我趕緊點頭，不讓自己再走神。
他去庭榭裏拿了一盒魚食給我，然後帶我飛落蓮花叢裏，微施法，腳下的葉兒和花朵就像一葉扁舟駛離島畔，載著我和他去往開闊的水麵。
湖裏的魚兒們像是知道有好東西吃了，四麵八方，爭先恐後，成群結隊地遊過來，拍打起的水花在陽光折射下閃爍出五彩的光芒。我的心情一下子大好，抓起一把魚食就撒下去，魚兒們巴嗒嗒直張嘴，三兩下吃光了。
魚群裏的魚兒，紅的黑的，花的白的，一隻比一隻肥，圓滾滾的越看越想抓上來做紅燒魚。
他停下腳底的花葉，讓我可以慢慢喂魚玩，我臉上若是被水花濺濕了，他會輕輕地為我拭去，陽光太大，曬得我小臉發紅，他就折一葉兒當傘，為我遮陽。
我什麽都不用管，隻需要時不時拽拽他，指著魚兒們驚歎道：“快看！那隻好肥！呀，還有那隻！你們九渺真是塊風水寶地，連魚都長得這麽肥。”
“嗬，”
聽頭響起笑聲，我倏地抬頭去看，正對上他那雙笑意傾泄的瞳，我腦子裏頓時劈裏啪啦響個不停，因為這一瞬，我的斑斕世界開遍了璀璨的盛世煙花。
他道：“真該多陪陪你，看到你開心，我也覺得開心。”
我把魚食遞到他手邊，道：“要不你也來一把？”
“不了，我帶你去看魚。”
他把魚食全倒進湖裏，連裝魚食的盒子一起丟了，我跟二丈金鋼似的摸不著頭腦，他打算如何帶我去看魚？現下眼皮子底就有許多，我已經看不過來了。
“閉上眼眼。”
他移到我身後，一手捂住我的眼睛，一手輕摟我的腰，就覺身子一輕，他帶著我往前一跳，一步之外是水麵，他要帶我去水裏看魚嗎？可我不會水啊，會淹死的！
“啊——”我尖叫，隨之而來的是水花飛濺的聲響，然後我慌了，轉身把他死死抱住。
半響，他輕聲道：“可以把眼睛睜開了。”
我埋在我胸口搖頭，即便他此刻沒有捂著我的眼睛，我也不敢睜開看。
他見我如此，調侃我道：“斕姑姑的膽子這麽小？”
“才不是呢，”我小小聲回，試著把眼睛睜開，然後我就驚呆了。
他用法力築起的光罩像個偌大的氣泡，把我和他包容其中，攤開著的掌心裏，一顆夜珠珠大放異彩，照亮了附近的水域，也把湖水照射得碧綠無暇。魚兒們被光亮吸引，搖著尾巴遊過來，好奇的眼珠子眨呀眨，想要一探究竟。
我的害怕一掃而空，鬆開他就趴到光罩上伸手抓魚，他及時把我拽了回來，道：“光罩破了湖水會灌進來，你確定要抓魚？”
“呃…”我規規距距收回手，隻動眼睛看，不過有些小遺憾，想抓一回去紅燒，解解饞。
氣泡般的光罩隨水流緩緩流動，魚兒們好似認出我是剛才喂它們吃東西的人，它們就圍著光罩嬉戲穿梭，要不就來回打轉，久久不肯離開。
來到湖底，形態各異的水草隨波卷動著，盎然而又勃發，水底的岩石常年累月被暗流衝刷，仿佛經鬼斧神工修飾，呈顯出千奇百怪的姿態，加上魚群的遊走，身臨其境的感覺倍感強烈，我都忘了我在氣泡般的光罩裏，而是這片水下世界裏的一部分。
他在我身後環抱著我，把夜明珠放進我手裏，然後合著我手向左偏移，光罩就帶著我和他往左邊去，我明白過來，夜明珠向哪個方指，光罩就會去哪個方麵，或上或下，或快或慢，我想去哪就能去哪。
水下麵的景色難得一見，而且還格外寧靜，我都能聽見他的呼吸聲，我便沒有說話，不想破壞這片寧靜。
他也不管我要去哪，隻把我抱在懷裏，微涼的臉頰輕貼我的耳畔，如果此刻帶他下地獄，他不會鬆開我，但是如果他要下地獄，一定會遠遠地把我推開。
如此，我越來越愛他，如此，他永遠都不會傷害我，更不會要我的性命。
回去的時候，我鼓起勇氣，出水麵之前轉身摟著他脖子，吻他。
他沒有避開，而是剛碰到他的唇，他就把我抱高了，不讓我掂著腳尖那麽辛苦，他還回吻我，唇雖微涼，可他的那鋪開在我臉上鼻息有著灼著的暖意，把我的小紅給燙得通紅，而他的吻似一觚沉年老酒，綿長細膩，我癡癡醉了。
藍天浮動輕緩，不擾陽光照進水麵，如若一柱光氳，斑駁了波光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