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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你那麽好

  朱君澤從船上下來之後,立刻就讓人開船。船上的幽芷也很配合,把馬嫣翎喊到包廂裏,與馬嫣翎聊起了最近發生的事情。


  幽芷告訴馬嫣翎,上一次,是她私自決定帶著‘同順’的人離開,因為如果讓知府的人抓到‘同順’的人,一定會以此來脅迫朱君澤,讓朱君澤無法安心去營救馬景青。


  馬嫣翎問,“當時的事情,你們到底是怎麽計劃的?”


  幽芷垂下頭,事情還沒說,就先落了兩滴淚水,跪下來道歉,請求馬嫣翎原諒她。


  馬嫣翎為難地道,“我……我從未責怪過你,再說,你也隻是聽從君澤的話做事,我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麽計劃的,他為什麽要假裝被抓進牢裏,然後又逃獄,這可是大罪。以‘同順’的本事,莫說君澤當時並未犯什麽事情,即便真的錯了,他們也是有本事把君澤平安的從牢房裏帶出來的。”


  “那是因為公子以為你們都被抓進牢裏了,都被關著了,你就不會懷疑到公子會偷偷地去救馬景青了。”幽芷道,“按照公子的計劃,是想在救到馬景青之後,在把夫人放出來。”


  馬嫣翎把臉轉向一邊,心裏狠狠地罵了一聲:“傻子!”


  幽芷道,“可是誰知半路殺出一個湘娥,再則,這位知府大人與‘同順’也並不熟,發生那件事情,我們都沒有防備,所以也就出了點兒意外。至於後麵發生的那些事情……其實都是湘娥和塗明計劃好了的。還有這一次邵伯的物價全都被壓低了三倍不止,也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


  “可是現在塗明已經死了。”馬嫣翎道,“湘娥也下落不明,他們如此費盡心機,能有什麽好處?”


  “做這件事情的,也不是隻有他們兩個人,隻不過是背後還有人,利用了他們兩人而已,塗明不走運,遇到了毛驤毛大人。”幽芷道,“湘娥的下落,我們也還在查,估計不會好到哪裏去。”


  “對了,‘三秋’店鋪裏的老板,到底是什麽人?”馬嫣翎問,她推開窗往碼頭上看去,正見那人還在碼頭上,似乎還正看著他們。


  “京師裏的人,關係複雜,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幽芷道,“他是為宮裏做事情的,知道的多了,對我們大家都不好,如果什麽都不知道,往後彼此之間沒有任何牽掛,出了事情,大家都能各保平安。”


  幽芷的話說的十分無情,馬嫣翎心裏不由一寒,她再看幽芷的時候,發現幽芷的眼睛裏也有一縷寒光,是冷漠的。


  馬嫣翎收回目光。


  碼頭上的人卻一直在眺望。


  等到馬嫣翎坐的船徹底從他的視線裏消失了,他方才轉過身去。


  他剛轉過身,就看到將獻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


  將獻今夜穿著飛魚服,手裏提著昏黃的燈籠,英俊的臉龐仿佛刀削一般的深刻銳利。


  朱君澤將臉上的麵具摘下來,搖搖頭,把散落下來的細碎頭發弄到兩邊,“你何時來的?”


  “來了有一會兒了,看著你把她送上了船。”將獻說道。


  “是有什麽事情?”朱君澤問。


  將獻道,“邵伯的這趟渾水,我們可能趟不起。”


  “這世上,還有錦衣衛趟不起的渾水?”朱君澤不相信。


  將獻道,“我查過了,他們口中說的那個歐陽公子是歐陽倫沒錯。你可知道歐陽倫是誰?”


  “當然知道。”朱君澤道,麵不改色,隻頓了一下,又接著道,“別的不說,就販賣私茶這一條,就夠他死一次了。”


  “安慶公主是皇上最喜歡的公主,你要動她的駙馬?”將獻冷笑一聲,索性往台階上坐下,“你送走馬嫣翎,肯定也是因為想到了這一點吧。”


  “我……不是很確定,畢竟沒有證據。”朱君澤道。


  將獻道,“如果今夜我不出現在這裏,你是不是打算就暗地裏將那幾個綁架馬嫣翎的人殺了,然後隨便給他們加一個罪名,了解了這件事情。”將獻問。


  朱君澤沒有回答。


  將獻又道,“殺幾個沒身份的人,的確算不上大事,而且也容易處理。但是,如果我們斷了歐陽公子的財路,那往後我們也就難混了,皇上能成立錦衣衛,設立南北鎮撫司,但同時,也能廢了錦衣衛……”


  “我隻知道,我是在為皇上做事,無論是錦衣衛成立之後,還是未曾成立的時候,我的責任,就是守護這條河,這條商路。”朱君澤望著那條黑茫茫的河,“這條河,是萬千百姓的生路,是大明國的未來。”


  將獻輕笑一聲,“你知道嗎,指揮使回京師了,是皇上的命令傳他回去的,但是讓皇上傳他回去的人,就是歐陽倫的人,歐陽倫早就防著我們了。”


  朱君澤點點頭,盯著將獻,目光瞬也不瞬一下,靜默了許久,方才問道,“你是害怕了?”


  將獻搖搖頭,“不是怕,如果這一次要做,我們行動了,那將來出事了,就沒人能幫我們了……我是孤家寡人,但是,你不是。”


  “我……”朱君澤想起馬嫣翎,想起小葉,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將獻道,“我是為了你而矛盾,我們是兄弟,不是嗎?”


  朱君澤點點頭,提起刀站起來,就這樣沉默著與將獻告別。


  可是將獻卻不讓他走,將獻跑上來抓住他的手,將他抵在旁邊的燈柱上,“朱君澤,你要記著,你是‘同順’的公子,你的責任……是守護著這條河……”


  朱君澤微微的擰了一下眉頭,在這一瞬間,他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隻聽將獻又道,“我這次來邵伯,是瞞著所有人來的。”


  “我不會讓你這麽做的。”朱君澤道,他用力的把將獻的手反扣在手裏,“你想讓我退到一邊,由你來解決這些人,然後……讓歐陽倫的人出麵對付你,再由我來抓住歐陽倫,為這件事情收尾嗎?”


  “不是讓你收尾。”將獻冷笑一聲,“如果我出事了,指揮使會管,到時候,這件事情會直接轉到錦衣衛那裏,等到那個時候,可就管不得他歐陽倫是什麽身份了。”


  “但是,要犧牲你!”朱君澤道。


  “如果死的人是你,那麽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轉不到錦衣衛手中,你的身份,是隱秘的,即便皇上知道了這件事情的真相,恐怕也會因為安慶公主而把這件事情遮掩過去,護住歐陽倫。”將獻道,“這一次邵伯的‘瘟疫’和物價被壓低一事,全是他在背後安排人做的。他一日不死,類似的事情,就一定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


  “此事,從長計議。”朱君澤淡淡的道,“沒有我的命令,你不準行動。”


  他們二人在碼頭上爭議,完全沒留意到在這大碼頭上還有另外一個人在黑暗中相送。


  冰弦放心不下馬嫣翎,也很奇怪那個黑衣人到底是誰,所以,他們前腳剛走,冰弦就暗中跟來了,她沒想到自己送走了馬嫣翎,卻反倒看到了朱君澤‘回來’……


  當那黑衣人摘下臉上的麵具時,冰弦被嚇了一跳,那一瞬間,淚水奪眶而出,她捂著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她聽到了將獻和朱君澤的每一句話。


  現在,她終於知道那個黑衣人是誰了,也終於知道朱君澤是誰了。


  這個秘密,連馬嫣翎都不知道,她卻知道了。這是她一個人的秘密。


  等冰弦認為朱君澤已經走遠了,再也不會有人發現她看到了什麽之後,從黑暗裏走出來,卻見朱君澤又原路折回來了,這一次,朱君澤的手裏提著明亮的燈籠,臉上也不再刻意帶著那張麵具,他就以自己真實的麵目出現在冰弦的麵前。


  冰弦嚇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是否該裝作什麽都沒看到。


  朱君澤卻先道,“來,我送你回家。”


  冰弦怔了一下,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朱君澤伸過手來,“剛才我沒留心到你在,送將獻走了幾步才察覺到背後有動靜,回頭來看,沒想到是你。”


  “我……我不是故意的。”冰弦吞吞吐吐的解釋道。


  朱君澤道,“既然知道了,可恨我?”


  冰弦急忙搖頭。


  朱君澤道,“答應我,幫我一個忙好嗎?”


  “你想讓我幫你瞞著小姐。”冰弦道。


  朱君澤道,“這本也不是一件有必要的事情,而且過不了多久,我也將擺脫這個身份,以後,我就隻是‘同順’的朱公子,不再是那神秘又可怕的黑衣人了。”


  “不,你一點都不可怕。”冰弦道,她忽然站住了,一雙眼睛瞪得圓圓的,她幾乎已經忘了自己曾經有多害怕他。


  朱君澤笑了一下,他笑起來的樣子特別好看,仿佛一幅會動的畫,看得冰弦格外入迷。


  冰弦道,“你那麽好,做什麽都是為了小姐好,所以才什麽都不說的,你一直都在暗中保護小姐,幫著小姐。”


  “她是我的妻。”朱君澤道,“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日夜陪在她的身邊,把她放在眼睛底下護著,你能明白嗎?”


  冰弦的心裏仿佛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特別的疼,眼睛突然熱了。


  朱君澤留意到她的淚光,輕輕地幫她拭去淚水,“傻丫頭,以後,我也會保護你的,有什麽好傷心的。”


  “我……”冰弦知道,朱君澤是會錯意了,在這一瞬間,她的心更痛了,也不知哪裏來的膽子,她突然將朱君澤推開,拔腿就跑。


  朱君澤往後踉蹌著跌了一步,身體撞在了冰冷的牆上,燈籠也被打翻在地,燈火滅了……


  他沒料到冰弦會突然推開他。


  冰弦又為何要突然推開他?

  朱君澤並不知道,他愣在那裏。


  冰弦急步跑回家去,進了院子就把門死死地抵住。胡浩軒在家裏點著燈陪小葉玩,兩人嘻嘻笑笑,打打鬧鬧,把家裏弄得跟遭了賊一樣。


  胡浩軒聽到院子裏的聲音,擔心的走出來,看到是冰弦回來了,著急的道“你去哪裏了,怎麽才回了?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要丟下小葉去找你了。”


  “你走開!”冰弦吼道,“你吵死了,討厭死了!”


  胡浩軒被她罵的一陣莫名其妙。


  冰弦也不理會他,轉身就跑回自己的房間。


  朱君澤跟到院外,靜靜地站在門外,也不進去,隻那麽安靜的站了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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