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影子
“你……你休想利用我去加害景青!”郭老板咬牙道。
莫羽祺不屑地笑了一聲,“這個由不得你。”
“莫羽祺!你的良心當真被那一刀砍死了嗎?”郭老板道。
莫羽祺輕輕地扣了扣桌麵,留給郭老板一抹冷漠的背影。
包廂之中,馬嫣翎的手被劃破了,身體又被綁在凳子上,她根本就動不了,隻有血一個勁地流,等莫羽祺回來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嚇了一跳,抓起她的手,怒視著她,“你就這麽想不開要尋死嗎?”
“放開我。”馬嫣翎道。
“你……”莫羽祺狠狠地捏緊她的手,用自己的衣服幫她把手上的血跡擦幹淨,又忙著撕下布條包紮,做完了這些動作,他才解開馬嫣翎的繩子,一把將馬嫣翎抱起來就往外走。
“你要做什麽!”馬嫣翎急了。
“別動。”莫羽祺道,出了酒樓就往醫館跑,也不管別人異樣的眼光,好在醫館不遠,很快就到了。
大夫看到馬嫣翎的手時,歎息著搖頭道,“兩個小夫妻,小打小鬧就算了,怎麽還摔起東西來了,你看這手,又是被瓷片割破的吧。”
“我……我們不是夫妻。他是個賊。”馬嫣翎解釋道。
莫羽祺全當什麽都沒聽見,走到門口背對著馬嫣翎。
馬嫣翎看他不看自己,便低聲問大夫,“大夫,你們後門在哪裏?一會兒我從你們後門走吧,他真的是賊。”
大夫無奈。
莫羽祺道,“你別想逃!”
“你不忠不義,背叛朋友。”馬嫣翎道。
“與你何幹。”莫羽祺道。
“你綁架我,我要告你。”馬嫣翎道。
莫羽祺走過來就抓起馬嫣翎的手,將馬嫣翎扯到自己的懷裏,“你是我的妻子。”
“你還要不要臉了!”馬嫣翎再一次被他激怒。
“我不忠不義背叛朋友,哪裏還有臉。”莫羽祺道,他抱著馬嫣翎就往回走,直接往客棧而去,開了一間上房,進門就把馬嫣翎丟在床上。
嚇得馬嫣翎連忙往角落裏躲,抓起床上的被子擋在身前保護自己,可這軟綿綿的東西,又怎麽能保護得了人。
莫羽祺看她緊張的樣子就覺得好笑,湊過去,靠近馬嫣翎,鼻尖緊貼著馬嫣翎的鼻尖,“你就那麽害怕?清白既然那麽重要,你又為什麽還要扮演別人的妻子。”
“莫羽祺,就算朱家對不起你,但是,朱君澤沒有愧對你!”馬嫣翎道,“你做這些事情,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你說說,我都做了些什麽。”莫羽祺挑起馬嫣翎的下巴,索性往馬嫣翎旁邊斜斜地躺下,賴著不走,等著馬嫣翎說。
“為什麽搜查郭老板的船,為什麽綁架我?”馬嫣翎道。
“就因為這個?”莫羽祺道,“就這樣,我就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了?”
“兩岸那麽多百姓,那麽多商人,他們南來北往辛苦不容易,賺來的錢和剛進的貨,全都被你們一掃而空!”馬嫣翎道,“難道這些事情,都是對的?當賊,就那麽讓你驕傲?”
“我有打劫嗎?”莫羽祺道。
馬嫣翎把臉轉向一邊,避開莫羽祺。
莫羽祺又強製性地把馬嫣翎的臉轉回來,讓馬嫣翎看著他,認真地,一字一字地道,“有證據嗎?”
“我……”馬嫣翎拿不出證據,她現在也隻是別人的俎上魚肉,想起此,她不甘心地昂首挺胸道,“我就是證據,你綁架我,你抓了郭老板。”
“就因為這個?”莫羽祺道,“如果今夜你們不是落在我的手裏,你們根本就活不到明天。”
“你若不抓我們,我們肯定已經離開了。”馬嫣翎道。
“顧寒的人就守在城外,隨時準備著,馬景青現在已經落入顧寒的手裏。”莫羽祺道,“我不仁不義,但我卻不會讓你們這麽輕易的去死,那樣的話,也就太沒意思了。這隻打劫的是賊,又殺人,又打劫的,就是官。但我都不是,我隻想讓朱君澤看看家破人亡流落他鄉,到底是什麽滋味。”
“他沒有對不起你。”馬嫣翎道。
“那又如何?”莫羽祺道,他的手指終於離開了馬嫣翎的下巴,身子緩緩地離開床,“今夜,你好好休息,明天,應該會有更好的消息。”
馬嫣翎看他要走,抓起床上的枕頭對著他的背影就砸了過去。
莫羽祺的動作輕快如風,那枕頭與他擦肩而過。
他的動作好熟悉,馬嫣翎怔在那裏,好像看著曾經很熟悉的一個人。那個人穿著黑色的鬥篷,臉上帶著銀色的麵具……動作又輕又快,總是無聲無息。
馬嫣翎的心忽地寒了,無比恐懼地愣在那裏。
“‘三秋’店鋪的黑衣人是朝廷的人,是錦衣衛。但是莫羽祺不是。”馬嫣翎自言自語地解釋道,她想給自己找一個台階,否定她剛才看到的事實。
但她還是控製不住自己,想要出去一探究竟,可她剛打開門,就看到門外已經有兩個又高又壯的男人守在那裏,男人的眼睛好像會殺人一樣,嚇得馬嫣翎立刻把門關上。
背靠在門上輕輕地吐了幾口氣。
不一會兒,馬嫣翎又聽到有敲門的聲音,這聲音把馬嫣翎嚇了一跳,馬嫣翎捂著嘴巴,咬著牙,看到房間裏的櫃子就立刻鑽了進去,把自己鎖在櫃子裏。
“怎麽了?”馬嫣翎還沒來得及把櫃子的門關上,就見房門已經被推開,幽芷仿佛一陣風一般地踏進門檻。
“夫人,門外的人已經被我用藥迷暈了。”幽芷道,“不要害怕,跟我走吧。”
馬嫣翎長長的籲了一口氣,看到熟人的麵孔,心裏的緊張減半,但她又想起之前被賣了的那一次,對幽芷也充滿戒備和敵意。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馬嫣翎問。
幽芷道,“‘三秋’的船出事之後,你我落入水中,從此以後你下落不明,而我,也被那個男人抓住了,我廢了很大的力氣才逃出來,然後就一直都在找你。”
“顧寒,你認識嗎?”馬嫣翎問。
幽芷想了想,問,“顧寒是誰?”
“你忘了?”馬嫣翎冷笑一聲,“落入河中之後,我昏迷了過去,醒來之後,我發現我已經被人賣了,賣我的人就是顧寒,在揚州的時候,你曾見過他,甚至還想過要讓他護送我們回邵伯。”
“你說的……是他?”幽芷眯起眼睛,好像這才想起顧寒是誰。
“他怎麽敢這麽做!”幽芷怒道,“夫人是懷疑我和他一起害你?當時情況有多緊急,那個來殺你我的男人有多厲害,這些你都看到了的,我已經落入賊手,又怎麽還有精力來和人一起陷害夫人。”
馬嫣翎道,“‘三秋’的船出事之後,你我就沒在見過麵,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我被抓了,被關起來了。”幽芷問。
馬嫣翎從櫃子裏出來,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自己該相信誰,在這件事情上,她沒有任何證據,全都隻是憑借馬景青的話和她自己的猜測。
“那你是怎麽逃出來的?”馬嫣翎問。
“我曾是瘦馬,我擅長舞蹈,琵琶,也會彈琴,他們需要我,我跳完舞之後,用換衣服的時間,逃出來的。”幽芷解釋道,她突然跪了下去,“夫人,請你一定要相信我,若是……若是你不信我,來日公子知曉後,在‘同順’便是再也沒有我的地方了。”
“我……”馬嫣翎猶豫不決,也不忍心,再看幽芷那雙全是淚水的眼睛,她也控製不住,一時心軟,便道,“算了吧,不管以前如何,到底都過去了,隻是現在,我們還得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對,這才是最重要的。”幽芷道,她先到門邊看了看,確定樓道上沒有人,這才放下心來,帶著馬嫣翎逃出客棧。
外麵的街道上有燈,但是行人稀少,因為天氣已經入秋,夜晚的風也更加寒冷。
馬嫣翎道,“我們先去碼頭。”
幽芷點點頭,她對南潯的熟悉程度也遠遠超出了馬嫣翎的想象。穿過一條又一條的小巷子,來到碼頭上的時候,正看到碼頭上已經圍滿了人,郭老板的船已經被控製住,船上的東西全都被搬到了岸上,人也被趕了下來。
“他們這是要做什麽?”馬嫣翎道。
“走,我們換一條路。”幽芷道。
“不行!”馬嫣翎站在那裏不動,手緊緊地握著鐵欄杆,“郭老板對我有恩,我不能就這麽放著不管。”
“你管不著的。”幽芷道,“他們是朝廷的人,是官。”
“是官就可以隨便抓人,隨便扣留別人的東西了嗎?”馬嫣翎怒道,“幽芷姑娘,你走吧。”
幽芷擋住馬嫣翎,道,“郭老板是被莫羽祺抓走了,他人不在這裏,你這麽去,除了自投羅網,什麽都做不了。”
“郭老板被抓了?”馬嫣翎驚訝道。這個可怕的漩渦,黑暗又強大,身陷其中,一切都是那麽的身不由己。
幽芷道,“我到處找你都找不到,後來發現曾有大批官兵搜查郭老板的船,然後你和郭老板又隨人去酒樓吃飯,所以我才順藤摸瓜地找過來,但是,我隻能救下你,卻救不出郭老板。”
“不行,我得去救他。”馬嫣翎道。
“你怎麽救?”幽芷拽住馬嫣翎,不讓馬嫣翎走,“你自己都才剛從虎口裏逃出來,你能怎麽救?”
一句話,無情的點醒馬嫣翎,讓馬嫣翎認清自己的處境。
馬嫣翎道,“難道,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
“我們……先想辦法找到馬景青,讓他和我們一起回邵伯。”馬嫣翎道,“南潯不是個安全的地方,早點離開,早點安心,別忘了,你在邵伯還有小葉和冰弦。”
“我……”聽到兒子的名字,馬嫣翎的心口痛了一下,一別之後,她已經不知她的兒子如何了。
她離開邵伯的時候,把兒子交給了‘三秋’的那個黑衣人,但是‘三秋’的黑衣人當真可信嗎?
馬嫣翎又忍不住地想起莫羽祺。
莫羽祺的身法和速度,與那個黑衣人,是那麽的相似,仿佛同一人。
那個黑衣人他到底是誰?為什麽從他的身上馬嫣翎能夠看到那麽多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