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隔著他們二人的薄紗
“浩軒,怎麽就隻有你,小葉呢?”馬嫣翎著急的問。
胡浩軒看到馬嫣翎,也是高興的過了頭,一把將馬嫣翎抱進懷中,一個活潑的少年郎,竟然什麽都不顧的大哭了起來,好像一個孩子一樣,淚流滿麵。
“姐姐,姐姐……”他不停地喊著馬嫣翎。
戴香雲在旁邊一副看不下去的樣子,揉了揉眉心,往旁邊退了一步,等著他們久別重逢先敘舊情。
“告訴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麽?”馬嫣翎問。
胡浩軒道,“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小葉和冰弦,讓她們出事了。”
“什麽?”馬嫣翎的腦海瞬間變得一片空白,她差點就暈了過去,好在旁邊的戴香雲眼疾手快,一把托住馬嫣翎,在馬嫣翎身上掐了一把。
“怎麽出事了?你不是都平安著,他們怎麽了?”戴香雲問,“看你好手好腳,身上一點兒傷都沒有……可是發生了什麽要命的事情,隻傷害別人,卻不傷害你?”
胡浩軒道,“姐姐離開邵伯之後,把我們交給‘三秋’店鋪的老板,但是後來……”
“後來怎麽了?”馬嫣翎見他欲言又止,追問道。
胡浩軒想起‘三秋’的老板和朱君澤是同一個人,一時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又不能告訴馬嫣翎真相,所以語塞。
馬嫣翎見他還愣在那裏,又催促道,“你倒是說啊!”
“後來,老板也出事了。”胡浩軒道。
“他……也出事了?”馬嫣翎以為自己聽錯了,那個黑衣人,神秘不可測,手中的那把刀耍起來厲害得很,好像天下無敵一樣,這樣的人,有一天竟然也會出事?
胡浩軒道,“小葉和冰弦擔心姐姐,兩人順著河岸往南去找姐姐了,我沿途找了她們很久,一直都沒找到人!”
“你!”馬嫣翎氣得揚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胡浩軒的臉上,“我留你在這裏能做什麽?小葉……你竟然把小葉都弄丟了!”
“對不起。”胡浩軒跪下去,不停地磕頭,一直在求馬嫣翎原諒。
鮮血在地上形成了一灘刺目的痕跡。
馬嫣翎往後退了一步,想要逃,可又無處可逃。
再看胡浩軒頭上那一大塊破了皮的,又紅又青的印記,她的心反倒更加痛了。
她無法在責怪胡浩軒,胡浩軒到底也隻是個孩子……
“那你又為何會回來?”馬嫣翎問,“沒找到她們的蹤跡和線索嗎?”
“有一點。”胡浩軒道,“我沿途打聽,的確有人見過小葉和冰弦去找姐姐,在沿途打聽南潯怎麽走,因為他們身上並沒有錢。可是在走出邵伯三十裏地外,就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們了。”
“沒人見過他們?”馬嫣翎重複了一遍,仿佛是要肯定這句話的意思。
胡浩軒道,“是,但是就在他們的線索斷了的地方,又曾有官兵去抓過人,在到處找年輕的女子和小孩,凡是十五歲左右的少女和三四歲大小的孩子,全都被抓了起來。無一放過。”
“如此說來,他們應該沒事。”戴香雲在旁邊低聲細語的提醒了一句,“回頭我再派人去幫你找找。”
“姐姐,這個人是誰?”胡浩軒現在幾乎連誰都不相信,更何況戴香雲還很陌生。
馬嫣翎心疼地看著他額頭上的傷,“剛才,是姐姐太急了,疼嗎?”
馬嫣翎小心地擦拭著他傷口旁邊的血跡。
胡浩軒搖搖頭,“我沒事,我就是害怕……”
“放心吧,姐姐現在回來了。”馬嫣翎道。
胡浩軒點點頭,心裏不停地想著朱君澤出事的那天,他和冰弦在‘三秋’店鋪,怎麽都等不到朱君澤回來。
後來聽到外麵有人說城外發生了大戰,胡浩軒心中奇怪,就偷偷地跑去看了一眼,他趕到城樓上的時候,正看到官兵手中的弓箭,萬箭齊發……
那一刹那,箭如雨,天空之下,沒有陽光。
一股寒風吹來,飛沙走石之中,胡浩軒當場就暈了過去,等他再醒來的時候,這座城已經換了一副模樣,城中有不少店鋪連續關門,也有不少商人流落而走。
胡浩軒回到‘三秋’店鋪卻發現三秋店鋪也已經破敗不堪,裏麵的東西雖然都還在,但是也都被砸碎了。
‘三秋’的東西,若非是身份十分高貴的人或者是下定了決心要謀反的人,是不敢隨便拿的。
當時,胡浩軒擔心小葉和冰弦會出事,衝進去就先找人,但是裏麵並沒有人。
可見他們是逃走了……
胡浩軒心中慶幸道:逃了好,至少……還有活著的機會。
“姐姐,我們先回家好不好。”胡浩軒道,“我好久沒回家了,我想回去……”
“好,我們這就回去。”馬嫣翎道。
她又看看戴香雲,想看看戴香雲的意見和想法,畢竟他們今日相見,為的就是生意。
戴香雲道,“三小姐去吧,這生意的事情,我們什麽時候談都是一樣的。”
“多謝戴公子的理解。”馬嫣翎道。
戴香雲微笑著送她離開,然後他便也走了。
戴香雲回去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沐浴,她討厭自己身上有汗臭味。所以,隻要一回去,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沐浴。
華貴的衣服之下,是細膩吹彈可破的皮膚,她的胸前,用一條白色的布,反複地纏繞了一圈又一圈。
當她把那條布徹底的解開的時候,一個女人完美的身材也就露了出來。
她還是女人,但從她開始行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讓任何人接觸過她,也沒有人知道她是女兒身。
溫熱的水漫過她的身體。
戴香雲深深地吸了兩口氣,享受地靠在池子旁邊,連旁邊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人,她都不知曉。
“戴老板如此玲瓏的一個人,卻要藏在一個男人的外貌之下,實在是可惜了,若是能夠每天都這麽看著戴老板,我想……就算是死,都知足了。”一個聲音從重重簾幕背後傳來,說話的人也在靠近。
戴香雲聽到了聲音,也感覺到了他在走過來的動靜。但是,戴香雲並沒有任何恐懼與害怕,而是舀起一瓢水,從自己的後背上淋下去,“你是歐陽倫?”
“是我。”來的人應道,此時此刻,他與戴香雲之間隻隔著一層薄紗,但他也不再靠近,“你本應該是郭老板的未婚妻,如果不是因為有馬景青,郭老板也不會毀了婚約,讓你難堪。”
“他從來就沒有讓我難堪過。”戴香雲道,她絲毫也不緊張地洗著身體,在水裏遊了會兒,方才把袍子披在肩上,“從一開始,我就知曉他和景青要好,景青有妻子。他那個時候,心中正想著生意的事情,和如何造福百姓。”
“你看的倒是開。”歐陽倫道,“如果我是你,我肯定會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或者殺了他。”
“是你害死了郭老板。”戴香雲往他所在的地方走過來,玉一般潤澤好看的手指撩開那一層隔著他們二人的薄紗。
“不是我。”歐陽倫道,“我的目的可隻有一個。”
“你還在這裏,那就是說,朱君澤還沒死。”戴香雲道。
“朱君澤比我想象中的要難對付很多。”歐陽倫道,“特別是這中間還有人像荊棘一樣阻礙著我。”
“你是說,我阻礙了你?”戴香雲道。
歐陽倫道,“如果你不幫馬嫣翎這一次,也就不會阻礙我。”
“可是……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得幫。”戴香雲道,她的目光堅定,毫無商酌的餘地,“我知道郭老板這些年來,都在做什麽,他收購來的那些絲織品,質量是差了,但是的確實用,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人,就是靠著郭老板的布度過寒冬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我之間,可真的沒什麽可說了。”歐陽倫的手中亮出一把鋒利的匕首。
戴香雲的手指卻好像可以克製一切,輕而易舉地就將他的匕首從哪裏來,逼回了哪裏去,讓那匕首連光都沒見著。
“他一直以來,都是在做善事。這一次,我若是在他身旁,他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戴香雲道,“照情義來說,我應該殺了你,為他報仇,但是從私心上來講,我卻不願與你糾纏,我幫他,是因為我對他的那份情,我不報仇,是因為他今生負心我。這些賬,在我的心裏,都是算的清清楚楚的,如果駙馬爺要另外拿出一種算法來,那這代價,駙馬爺也要自己付了。”
“你……”歐陽倫一口悶氣被堵在咽喉。
戴香雲卻轉身過去將衣服換好,“我要去看望馬家的三小姐了,駙馬爺要是有興趣,也可以一起來。”
“戴老板心寬,希望戴老板將來不會後悔。”歐陽倫道,“我們,後會有期。”
“好啊,後會有期。”戴香雲漫不經心地說,坐在鏡子前,望著自己那張清秀的麵孔,重新將頭發挽起來,扮成一個男人,然後讓人準備了些禮物,打算過會兒送到馬嫣翎那裏去。
畢竟她和馬嫣翎的生意,還是要繼續做下去的。
隻不過是怎麽個做法,這可得由她說了算,而不是任馬嫣翎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