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賜婚
“翎兒姑娘,你剛才去哪裏了?怎麽現在才回來,這都……擔心死我了。”寧宿著急的從雪中衝過去,握住馬嫣翎冰涼的手。
不知道天什麽時候又黑了,昏黃的燈火根本就照亮不了路。
馬嫣翎道,“我去找那個‘天水’綢緞莊的老板了。”
“找他做什麽?”寧宿不高興地道,“需要什麽,你跟我說就是了。”
“我跟他說,我要訂一批綢緞,運到別處去賣。”馬嫣翎道,“但是,我沒有這個錢,寧公子願意幫我嗎?”
“說什麽幫不幫的,你想做的事情,自然也是我想做的事情。”寧宿道,“以後可不準這麽傻了,我這邊有些做茶葉的朋友,他們之前也總說要買一些好的料子,回去做成衣服送給家裏的老婆,剛好,我們從這裏拿了貨,出去也有銷路。”
“你真好。”馬嫣翎道。
“對你,當然得好了。”寧宿說,“走,我們回家。”
“回家……”馬嫣翎已經分不清楚到底哪裏才是自己的家了。跟著寧宿往回走,但那裏,不是她的家啊……
剛進門,客棧的老板就告訴寧宿說,“公子,你可回來了,這裏有一位女客人,已經等你很久了。”
“女客人?什麽樣的女客人?”寧宿問。
“寧公子倒是貴人多忘事。”湘娥坐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旁邊還隔了一扇屏風,剛進門的時候寧宿的確沒往那邊看,也沒發現那裏多了一個人。
“原來是湘娥姑娘。”馬嫣翎先一步過去與她見禮。
“翎兒姑娘與我還客氣什麽。”湘娥裝作與馬嫣翎很要好的樣子,一邊與馬嫣翎說說笑笑,一邊又對寧宿發著命令,“寧公子,我想和翎兒姑娘多坐會兒,你能去把你的棋盤拿來,讓我和翎兒姑娘好好地下一局棋嗎?”
“當然可以。”寧宿見馬嫣翎臉上並沒有不高興的樣子,便讓馬嫣翎先和湘娥在這裏等會兒,自己先去樓上取東西。
寧宿剛走,就又有一個男子手裏提著烤雞過來。
老遠就能聞到一股很香的味道。
“你起來了。”湘娥讓那個男子坐在她的旁邊,用小刀把雞分成一小份一小份的,讓大家吃,然後又拿筷子夾了一點喂給湘娥。
對湘娥說,“嚐嚐,我親自去山野裏打的,烤好了帶來的。”
“味道倒是好。”湘娥吃了一口,“有心了。”
“對你,自然是要有心才行。”男子說道。
“你們的關係,倒是好。”馬嫣翎道。
“這世間的人啊,都如浮萍一般,在一起的時候,自然得好一點,誰也不知道,風雨什麽時候來,人什麽時候散。”湘娥說,“三小姐,我看寧宿對你也不錯。”
“提他做什麽,你今日故意過來,是有什麽事情?”馬嫣翎問。
湘娥道,“我的一個妹妹失蹤了。”
“姑娘的妹妹失蹤了,怎麽尋到我這裏來了?可是有人見她來過?”馬嫣翎問。
湘娥道,“是有人偷走了她。”
“誰?”馬嫣翎問。
湘娥的目光很平淡,看不出是友善還是不友善,雲淡風輕,不露感情。
“胡浩軒。”湘娥道,“最近,我剛得到一個朝中的消息,皇上要封我的妹妹做郡主,然後,會把她賜給朱君澤。”
“……!”馬嫣翎的心忽地往下一沉。
“冰弦郡主,被一個男人擄走了,這件事情,如果傳揚開來,那個男人將會怎麽樣?”跟在湘娥身邊的男子說道。
“此事,我知道了。剛好明日我要去‘天水’綢緞莊取一批貨,明日我再多與胡少爺說一說這件事情,讓他把人還回去。”馬嫣翎道。
“有勞三小姐了。”湘娥道。
這個時候,寧宿已經取了棋盤下來。
湘娥倒也有閑情,還真的與馬嫣翎下了一局棋。
湘娥的棋藝倒也不差,讓了馬嫣翎幾次,最後還與馬嫣翎保持了一個平局。
馬嫣翎知道,這個平局不是她下來的,而是湘娥讓來的。
平靜的下完一局棋,然後湘娥就好像貼心知己一般,握著馬嫣翎的手,親昵地舍不得放開,說了許多道別的話,這才狠心離開。
“翎兒,你與湘娥姑娘的感情……原來那麽好!”寧宿也有些吃驚。
馬嫣翎隻是一笑而過。
馬嫣翎看著棋盤,心裏頭也是心事重重,她說,“其實……我並不會下棋,是湘娥讓我,我才勉強留了個麵子,保了一個平局,寧公子現在有空嗎?陪我下一局好不好?”
“當然好,能陪翎兒下棋,我……我很高興。”寧宿撓著頭,與馬嫣翎坐下。他看著棋盤,手裏拿著棋子,一直不知道該怎麽落。
其實,寧宿也是個不會下棋的人,備一個棋盤,其實也就顧元在的時候會碰一下,配合顧元玩。
寧宿硬著頭皮下了幾子之後,就暴露無遺了。
馬嫣翎倒也不拆穿他,與他一起下了一局很爛的棋,到最後……兩個人連下棋的規則都忘了。
寧宿笑著讓人過來收棋盤,無趣地拍拍手,“真是沒趣,還不如出去看一場雪。”
“也是。”馬嫣翎道。
不過朱君澤擅長下棋,朱君澤的棋,下的很好。
馬嫣翎想起朱君澤,這世上,就好像沒有朱君澤不會的事情一樣。
皇帝賜婚,封冰弦為郡主。
也不知道這事情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馬嫣翎想親自去問一問,看一看,可看冰弦今日的樣子,對此事,也像是不知。
第二天去‘天水’綢緞莊的時候,胡浩軒一個人在綢緞莊裏等著,冰弦並沒來。
馬嫣翎和寧宿去點了貨,然後又付了價錢,馬嫣翎問,“你的那位妹妹呢?她的身體可好了?”
“她……走了。”胡浩軒道,“她說,她要去京師。”
“去京師,嫁給她喜歡的人嗎?”馬嫣翎問。
“姑娘,能讓我看看你的樣子嗎?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姐姐。”胡浩軒對馬嫣翎道。
自從冰弦的那一聲‘小姐’喊出口之後,胡浩軒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
馬嫣翎把臉上的帷帽掀開,露出一張用脂粉精心遮掩過的臉。她雖然是馬嫣翎,但今日的她,已經完全不像馬嫣翎了。
她在來之前就已經算到胡浩軒可能會想辦法看她的樣子,所以,她早就做了準備了。
馬嫣翎道,“我與你的姐姐,長得像嗎?”
“不像。”胡浩軒失望地搖搖頭,“不過我知道,我姐姐一定還活著,而且還平安著。”
“那就好,隻要心中掛念,早晚有一天,會相見的。”馬嫣翎道。
胡浩軒也敷衍地頷首。
京師,蔣瓛又提著酒去了詔獄。
朱君澤仍舊很冷靜,看上去,他就不像是住在詔獄裏,好像在某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享受著舒適的生活。
蔣瓛讓人把牢房的門打開,提著酒壺進去與他坐在一起,“今天我來看你,和你一起喝酒。”
朱君澤看著酒壺上貼著喜字,笑了一聲,“是有什麽好事情嗎?”
“是有那麽一件,皇上封了一個郡主,要給人賜婚了。”蔣瓛說。
“賜給誰?皇上竟然還有如此閑情,做起這些事情來了。”朱君澤道,“這件事情,倒是有些興趣,如今朝中,也不見有哪個年輕人未曾娶妻又有資格讓皇帝賜婚的,可是給那個藩王?”
朱君澤心裏想了一圈,沒想出到底是誰,竟然會讓皇帝封個郡主賜婚。
“是你。”蔣瓛看他認真琢磨的樣子。
“是我?”朱君澤的手僵了一下,目光定定地看著手中酒壇,好像是錯覺一樣,搖了一下頭,“不……不可能。”
“你與馬嫣翎雖然有感情在,也有孩子,但是,你們並未婚娶,你們之間,什麽都沒有……”蔣瓛道,“馬家從未承認過你的身份,朱家也從未承認過馬嫣翎的存在,而如今……小葉又已經死了。”
“小葉沒死。”朱君澤篤定地道,“幽芷若要取一個人的性命,絕不會失敗,但是……她失敗了,那就隻能說,她別有安排。”
“這件事情,現在,已經有另外一個說法傳到了皇上那裏。”蔣瓛道。
“又是什麽說法?”朱君澤問。
“以前,總有人說幽芷才是你的良配,但是後來,很多人都知道,你真心愛的人,是邵伯的馬嫣翎,如今,有人在皇上那裏說幽芷因為爭風吃醋,殺了你邵伯的愛人,皇上已經下旨將幽芷發配了……”
“什麽?”朱君澤的手突然一用力,手中的酒壺,粉碎了……
酒水灑了一地,濃鬱的酒香在牢中散開。
“我以為你還會那麽不動聲色呢,原來這世上,也有讓你心亂的事情。”蔣瓛道。
“是誰?”朱君澤問。
“歐陽倫。”蔣瓛道,“那個被封為郡主的女人,也是你的老熟人。”
“是誰?”朱君澤問。
“冰弦!”
……
朱君澤的心頭,像是忽然被人塞了一塊冰一樣。
冷冷的,好像要把他整個人都凍住。
“毛大人離開京師了,他去了邵伯。”蔣瓛道,“現在,我們都像是別人手中的棋子,別人可以隨意擺弄。”
“冰弦人現在在何處?”朱君澤問。
“現在在哪裏,我也不知道,之前是在湘娥的手裏,但被胡浩軒帶出來了,之後會發生什麽,誰都說不準,看冰弦的樣子,是不想在回馬嫣翎的身邊了。”蔣瓛道,“毛大人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去的,我們誰都不知道這件事情被馬嫣翎知道之後,馬嫣翎會怎麽想。”
“冰弦對她來說,是那麽的重要……”朱君澤沉聲說道,“如果她知了……心裏頭,肯定像被人點了一把火,把她的心燒得粉碎吧……”
朱君澤想了想,看著那扇牢門,“我……得去看她,否則她肯定會胡思亂想……”
“你要如何去?你別忘了你現在的處境。”蔣瓛道。
朱君澤撿起一片地上的酒壺碎片,他說,“我沒忘,但是……我要去,別人也攔不住。”
話音剛落,他手中的碎片就忽地從手中飛出,打在蔣瓛的穴道上,蔣瓛當場就暈了過去。
朱君澤換上了蔣瓛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