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叔父
小廝跑進府內，在正廳看到常伴老爺左右的侍女蓮兒，上前問道：“蓮兒姐，家主何在？瑞管家帶了兩位少年來府，要我先來稟告老爺說是小公子回府也。”
“主人在書房看書呢，最喜歡清靜。公子不是在書舍念書嗎？哪裏來的公子？”蓮兒疑惑的問道。
“那我可不知，不過瑞管家是家裏的老人了，興許是家主的遠房子侄也不一定呢，你快帶我去稟告家主吧。”瑞管家在張府待了二十多年，他說的話自己可不敢不聽。
“那行，你跟我來吧。”
蓮兒在前方帶路，走到書房門口，輕輕敲門道：“主人，瑞管家帶了兩位年輕人來訪，並說是小公子回府。”
“嗯？.……”
一陣腳步聲慢慢靠近，書房門緩緩打開，一位身著常服的中年男子走出書房。
“瑞管家帶來的人，小公子？這.……難道是他回來了？！”在門口思緒片刻，男子好像想到了什麽，十分激動，“那兩個人現在在哪？”
小廝上前一步低眉順眼的回道：“瑞管家已經帶兩位公子到了府內。”
“快，快帶我去見他們！”男子急切的喊道，大步向前走去，小廝急忙跑到前麵帶路，蓮兒也緊隨其後。
張燁和劉康在瑞管家的引導下，在偏廳坐下。瑞管家親自為二人倒上蜂蜜水，不知道二人的口味，上蜂蜜水大多數人都喜歡的，也很珍貴。
“少爺您稍候片刻，下人已經去請三老爺過來了。”瑞管家在旁邊站著，看著張燁笑眯眯道。
張燁覺得渾身不自在，端起水喝了一小口，有點甜，應該是水裏加了蜂蜜，能稍微嗅到蜂蜜的氣味。
張燁不清楚蜂蜜水的珍貴，劉康可是知道的。現在是秋季，也不是產蜜的時候，還能拿出蜂蜜水招待，說明這張府財力雄厚。
沒過多久，遠遠的聽見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隻見一位大概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走來，縱然腳步匆忙，也掩蓋不了那人的氣質。一身儒衣襯托人的溫文爾雅，不經意流露的威嚴也代表這人不是一位文弱書生。身後跟著一群個奴仆，一切表明這就是張府現在的主人，三老爺。
三老爺眼神從二人身上掃過一眼，眼神就直接鎖定了張燁。
“燁兒，真的是你啊，終於找到你了！”三老爺看著張燁，青澀的臉上依稀看的出大哥年輕時候的模樣。
既然這位“三叔”也認定自己就是他的侄子，而且那塊玉簡確實也和自己有著莫大淵源，幹脆就認下這個親人吧。
“我大多事都不記得了，你真的是我三叔嗎？”反正也說不清，就讓他自己覺得是好了，我可沒承認過我是你侄子啊，萬一哪天拆穿了可不能怨我。
“我當然是你的三叔了，你的唯一的親人長輩。你摸摸你後腦勺，在脖子上一寸，是不是有塊長條形狀的疤痕。”三老爺激動的眼眶泛著淚花，仔細說著張燁的身體特征。
怎麽可能，我剃了這麽多次頭發，從來沒有什麽疤。張燁並不相信，不過手還是摸到了後腦勺。突然感覺手感有些不對，好像還真有條疤，難道他說的是真的？
張燁心中有些驚恐，他說的都是真的，難道我來自後世的記憶都是假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趕緊叫劉康過來給自己看看，心中真的是一團亂麻。
“張兄，你腦後確實有一條並不明顯的疤痕。”劉康肯定的對張燁說道。
眼看著確認了自己侄兒的身份，三老爺心情大好，解釋道這疤痕是當年自己帶著小侄兒出去玩時不小心摔跤，後腦勺劃在一塊石頭上留下的。當時可把大家都嚇壞了，三老爺也是十分愧疚，經常買各種好玩的逗他開心，因此兩叔侄從小關係就很好。
三老爺名諱為張譯，家裏兄弟三人。隻是老二在十歲是感染風寒，盡管醫師全力救治，但還是藥石無靈病重夭折。張家原先隻是個小地主，在大哥接過家族的重擔後，決定棄農從商。短短幾年間，憑借聰明的頭腦已是萬貫家財。
為了避免因為從商而拖累張譯，兄弟二人早早分了家。張譯從小展現了不凡的才學，雖然分了家但大哥還是花重金讓張譯拜在一位大儒名下治學。
張譯也沒辜負大哥的苦心，在其老師的悉心培養下，已經是當時城內數一數二有名的才子了。應同窗的邀請，也是為了增加自己的見識，張譯決定出門遊學。
在外遊學兩年後才回家，這時張府也修建了起來，雖然明麵上分家，但是全家人還是在一起生活。
張譯被老師推薦，舉為孝廉，擔任縣裏的一名小吏。正打算一展才華時，卻得知大哥大嫂去開辟新的商業渠道，二人和自己的侄兒在回來途中失蹤，一去不複返。
急忙報官尋找，因為地方太過偏僻，隔著幾個縣，最後也隻是找到些帶血的衣物，其他的都不知所蹤。雖然知道大哥他們大概是遇難了，但一直抱著僥幸，自己派人一直在找。
隻不過幾年過去了，也沒有絲毫線索，這才慢慢放棄。為了保住張家的家業，張譯隻好暗地裏通過瑞管家和他的兒子經營店鋪。雖然實力有點受損，但是主要基業未失。
家族生意耗費了他太多精力，以至於這麽多年，他也隻是從不入流的小吏升為一縣丞。不過好在清閑，十幾年的工作經驗讓他處理事情也是有條不紊，沒有出過什麽差錯。
眼見十幾年未見的侄子出現在眼前，張譯也是熱淚盈眶，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抱著張燁痛哭起來。
很久之後，張譯眼睛紅腫的看著張燁道：“今日大喜，咱們叔侄不醉不歸。燁兒，你就在家裏好好住下來，以後的事叔父幫你安排好。”
不忘照顧劉康，張譯看得出兩人關係十分好：“這位公子，你是我侄兒的朋友，也不必多禮，就當是自己家，隨燁兒一樣喚我叔父就行。”
“是，叔父。”劉康也不矯情，大大方方的拜道。
張譯囑咐管家讓下人準備好酒菜，再吩咐去書舍接公子回來。
酒菜已經備好，三人一起跪坐在座位上。後堂一位美婦人牽著一男一女兩個小孩走了進來，後麵一位年輕女子帶著一個小女孩，一起對著主位的張譯拜道：“夫君。”三個孩子則是喊道：“父親大人。”
張譯站起來向張燁介紹：“這位是我夫人林氏和小妾，還有三個孩子。”然後又對著夫人介紹：“這孩子就是我大哥唯一的血脈，我失散了十幾年的苦命侄兒。”
張燁起身對兩位婦人彎腰拜道：“小侄張燁，見過嬸娘，見過姨娘。”
林氏上前扶住張燁的手腕，將他扶起：“侄兒你可真是受苦了，在外漂泊十多年，真是祖宗保佑讓我們一家團圓。”
說著說著淚眼婆娑，拿出手巾擦拭眼淚。小妾上前行禮：“妾身白氏，見過大公子。”
張燁連側過身子，不敢受禮。
林氏把三個孩子領過來，道：“你們三個還不向兄長問好。這小子是二兒子非，那倆丫頭大點的是老三華，小點的是白氏所生老四雪。”
三個孩子老老實實的行禮：“見過兄長！”
張燁回禮道：“見過諸位弟、妹。”
“好了好了，見過麵就行，林氏帶他們都去去後堂，我要和好侄兒飲酒三百杯。”張譯見眾人已經見過麵，便招呼夫人下去。
“諾。”林氏和白氏帶著孩子們行禮告退。
“來來來，我們喝酒。”眼見張譯舉起酒杯勸酒，張燁和劉康也都端起杯子，“請！”
仰頭一口喝下，這水酒味道很一般啊，度數也不高。這酒色澤淡黃，但酒澄清無雜質，應該算是這個時代的好酒了。
以前在鄉下，基本家家戶戶都是自己釀酒，很簡單。不過想要釀出好酒，那就要看技術了。對了，白酒可以用蒸餾法將水酒提純得出，應該也能賺錢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有機會可以試試。
“來，兩個好侄兒，吃菜吃菜。這個炙狗肉可是一絕啊，張府庖廚的頂尖手藝。”
張燁看著眼前碗裏的一大塊色澤金黃的烤肉，香味撲鼻，唾液止不住的冒出。張嘴用牙齒撕下一小塊肉，在齒間咀嚼，美味從味蕾傳達到大腦感官。
“唔，好吃，太好吃了！”含糊的讚歎道，然後一邊還在用力的大快朵頤。
這是張燁這段時間吃過的最好吃的肉了。為什麽這麽好吃，仔細想想，這是因為鹽。沒錯，就是因為鹽放的十分充足，但是又不會太鹹，剛剛好。之前吃的所有食物都是缺鹽的，因為劉康身上就那麽一小塊，每次都寶貝的不行，隻加一點點，吃起來還很苦有不少雜質。
現在吃的烤狗肉，雖然沒有後世那麽多香料，但是最重要的鹽放足了，口感立馬變得十分棒。
劉康嚐了一口另外一碗的湯，發現也很有滋味，看來鹽也放的不少。於是假裝不經意的問道：“叔父，豫章城這鹽挺好買的嗎？”
“這.……”張譯稍一猶豫，立刻答道，“豫章附近有些鹽礦吧，我也不大清楚。好歹是一個縣丞，買些鹽還是不難的。”
劉康點點頭，不在說話，端起酒杯再敬張譯：“叔父，請滿飲此杯。”說罷一飲而盡。。
“哈哈，爽快，來，燁兒咱們一起喝。”張譯爽朗的大笑，張燁吃的起勁，隻好一起舉杯共飲。
這場酒席賓主盡歡，三人都醉倒在席。瑞管家一直在旁邊看著，等三人喝醉後安排下人各自送回房間，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