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更遠了一些

  太子的子乾宮,在前一天的喧囂過後隻餘下滿院的紅燈籠還沒燃盡。


  姚可晴坐在床前一夜未動,晨光透過窗棱照進來,她抬眸看過去,心口處微微刺痛。


  洛熙寒動了動身子,隨後坐起來。


  他抬起手臂擋了擋光線,身上蓋著的薄被滑落下來。


  “少白,幾時了?”話一出口才發現不對,男子眯眸看向坐在床邊的姚可晴。


  “昨夜喝多了,你怎麽……”


  姚可晴已經站起身,她還穿著昨天的大紅喜袍,連頭上的鳳冠都沒有摘。


  “阿嫵侍候殿下更衣吧。”她微微一笑蹲在床邊,等著給洛熙寒穿靴。


  洛熙寒目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隨後坐到床側。“本宮自己來。”


  “殿下。”姚可晴抬頭,淚眼汪汪的看著他。


  洛熙寒似乎輕歎一聲,隨即由著她給自己套上靴子。“昨晚本宮醉酒了,你可覺得委屈?”


  “阿嫵明白,那麽多朝臣都給殿下敬酒,難免醉飲。”姚可晴給他穿好靴子,又起身去拿了外套過來給他穿。


  洛熙寒擋住她的手,麵色稍暗一些。“那你為何要在床前坐了一夜,本宮是太子,事務繁多難免有照顧不周的地方。難不成本宮以後不回來睡,你都要在床前坐著了?”


  他的聲音分明是帶有溫度的,甚至可以說是溫和。但姚可晴就是聽出了他不悅,像是很討厭她這種刻意裝出來的委屈一樣。


  “昨夜是我們的新婚夜,妾身的衣服應由殿下親自解開,否則,會……”姚可晴說著說著就聲音小了下去,因為洛熙寒已經走身走到了門口。


  他打開門,丫環仆人已經在外麵跪了一地,正準備邁腳出去的時候。


  姚可晴在他身後開口。“殿下就這樣走了,阿嫵不要做人了。”


  洛熙寒複又關上門,返身逼近她。男人眼裏有著她看不懂的深沉晦暗,嘴角邪魅一笑。


  嘶啦一聲,姚可晴的外衣被他從胸前開始撕裂。


  “如此,你可以收起幾分委屈了麽?”


  姚可晴怔怔的看著洛熙寒離開,他穿著中衣會去哪裏?

  洛熙寒沒有理會一眾的丫環仆人,徑直去了後院的溫泉池。


  少白緊隨其後,順手還帶走了兩個丫環,手上捧著洛熙寒的衣服。


  大婚後的第一天,洛熙寒和姚可晴是要進宮謹見的。


  姚可晴看著敞開的房門,她忍住眼裏的淚喚了一聲紫玉。


  其他仆人也沒有貌然進來,因為他們都感覺到了太子的不悅。


  紫玉進來一看姚可晴的樣子,捂著嘴跪在地上。“小姐,這是怎麽了?”


  “啪!”的一聲,響亮的耳光甩在紫玉臉上。姚可晴半蹲著身子,怒氣衝衝的盯著她。


  “你叫我什麽?”


  “娘娘,太子妃娘娘。奴婢知錯了。”


  “去看看,有什麽需要準備的。太子昨晚並未與我同房,你可懂?”姚可晴說著一把將壞了喜袍扯落。


  她轉身看著鏡子裏麵的自己,紅唇皓齒,美目嬌冶。卻不能打動那個男人半分,還真是失敗。


  洛熙寒換好衣服回來的時候姚可晴也準備妥當了,她一襲紅色華服,遠遠看上去就章顯貴氣。

  洛熙寒無心欣賞她的裝扮,就連昨晚她喜袍鳳冠的樣子他也沒多看上一眼。


  如今更是淡漠的很了。


  “殿下吉祥。”姚可晴走近,在侍女的摻扶下微微行禮。


  洛熙寒擺了擺手,點頭示意。“走吧,不要誤了時辰。”


  兩個相攜入宮叩拜了蛇皇,又去宗堂祭了先祖。


  出宮的時候恰巧碰到了姚進,他上前拂袖行禮。“臣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太子妃娘娘。”


  “父親…”姚可晴上前想要拉起姚進,卻被洛熙寒擋在前麵。


  “臣相免禮。”隨後,男人頗為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殿下,妾身失禮了。”姚可晴看了眼左右的宮人,頓悟。


  “夜鷹。”洛熙寒喚來夜鷹,低語幾句。


  夜鷹走開,沒一會手捧著一個方形的盒子走上前。


  “這是本宮尋人從南方得到的一方古硯,素聞臣相喜愛墨寶。你去拿給臣相,也算本宮的一份心意。”洛熙寒將盒子遞到姚可晴麵前,淡淡的出聲。


  姚可晴感激的接過盒子,然後看著他帶著一眾宮人往前走去。


  “父親。”


  “嗯,阿嫵啊,以後切不可在外人麵前失了禮儀。”姚進也看出來洛熙寒是故意帶走其他人,給他們父女兩獨處的機會。


  可他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姚可晴高興的將盒子給姚進。“父親,太子很有心呢。”


  “那他昨晚對你好麽?”姚進突然壓低聲音問道。


  “父親…”姚可晴有些羞惱,她要怎麽說啊。


  “阿嫵,你記住父親和你說的話。你要盡快懷上身孕,記住了。”姚進和她分別的時候再三囑咐道。


  姚可晴心事重重的回了太子府,為什麽要著急讓她懷身孕。難不成他父親還怕太子會娶側妃麽,娶了也不怕。


  上次那個水盈,現在還不乖乖的再不敢半夜勾太子去寒府。


  姚進拿著盒子坐進轎子裏,他總覺得哪裏不對。


  將盒子打開,裏麵確實是一方古觀,也確實是上好的材質。


  隻不過,洛熙寒與他已經算是捅破了窗戶紙,怎麽會好心送他東西。


  而且昨天他叫人在他的酒裏放了東西,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所察覺。


  姚進疑心本就重,這一琢磨更是不放心。他將硯石拿開,果然下麵壓著一張字條。


  打開一看,隻有兩個字。“十日。”


  什麽十日?姚進將字條看了又看,最終也沒得出什麽結論。


  洛熙寒回府後便一直在書房沒有出來,不多時康晏就過來了。


  “昨日見你沒少飲酒,今日何不休息了。”


  “二哥說的是,可是我卻有些忍不住想要看著姚進那老東西落網的下場了。”康晏坐在側坐上,手裏把玩著茶杯蓋子。


  “那些個年邁的老臣是否已經返京?”


  “最慢七日,最快五日,準到。”


  洛熙寒點了點頭,如果不是等最後的人證聚齊,他哪裏需要用大婚來穩住姚進那隻老狐狸。


  “藍衣那裏有什麽動靜?”

  “奇怪的就是他了,最近好像特別安靜。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之前不停的輾轉在朝臣之間。這幾天又安份的可以。”康晏搖了搖頭,這個藍衣像個迷一樣不好解。


  “我已經給姚進下了警告,十日,他便會體驗到何為牢獄之災。”洛熙寒淡的說著,但眼裏卻聚著陰寒。


  “二哥,你放心。牢裏我已經安排好了,他隻要進去了就別想再出來。”


  “不,本宮要他受五馬分屍之刑。絕不能輕易受死。”給姚進一紙警告,就是要他一天一天數著,明知道自己躲不過還要做徒勞的掙紮。


  蘇蒙蒙沒想到會坐車這麽久,她掰著手指頭數了數。“塔落,你的意思是我們還要走上一個月才能到麽?”


  “如果騎馬要快很多,十天左右。可是你如今的身子,不適合顛簸,隻能慢慢的坐車走了。”塔落仰躺在馬車內,不同於蘇蒙蒙的煩燥,他心情好的很。


  能這樣和她天天呆著,他就是在馬車上過一輩子也認了。


  “其實我沒那麽嬌弱的,你也可以讓他們加快點速度好不好。”每天在馬車裏,要坐到屁股都疼了。


  蘇蒙蒙在休息的時候跑到草地上,狠狠的伸著懶腰。


  藍天啊,白雲啊,快帶她離開這個地方吧。


  照這麽個走法,不等她們回到赫倫族,洛熙寒一個不高興快馬加鞭都可以把她抓回去的。


  “你不覺得沿途的風景很美麽?”塔落看她怔怔的看著天空發呆,不由的上前出聲詢問。


  蘇蒙蒙扭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風景再美,沒有心裏的那個人相伴的話,一切都是空的。


  可是這種空空的感覺要持續多久呢?她未來的生活都要一個人去麵對了麽?

  當然不是,她會生一個健康漂亮的寶寶。


  蘇蒙蒙樂觀的想,也許寶寶生下來,她就不會覺得空了。


  那是他的孩子,她會把愛轉移到寶寶身上的。對,就是這樣。


  塔落看她不開心,也不再追問什麽。


  蘇蒙蒙在他看來已經是很堅強的了,至少沒有大哭大鬧的,也沒有意誌消沉。


  頂多就是安安靜靜的待著一言不發,隻不過她太安靜的時候比哭還讓人心疼罷了。


  看到怯怯的跟在身後的小魚,塔落走近摸了摸她的發頂。“去哄哄姐姐。”


  “王子哥哥,姐姐肚子裏有孩子了麽?”


  “你怎麽知道?”塔落哼笑一聲,小丫頭懂的倒不少。


  “是猜的,姐姐有時候會對著肚皮講話,像我娘以前一樣。我猜猜她是有孩子了。”小魚紅著一小臉解釋,她知道王子哥哥喜歡姐姐,她也喜歡姐姐。


  “嗯,所以你去哄她開心一點。”


  小魚對著塔落笑,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隨後跑去找蘇蒙蒙了。


  蘇蒙蒙正坐在一棵樹下麵,她會在隊伍休整的時候盡量待在外麵,好接地氣。


  素白的小手撫在還很平坦的小腹上,獨自喃喃著。“寶寶,我知道你現在可能隻有黃豆那麽大,但是你要記住哦。我們現在已經離開京都了,也就是離你爸爸更遠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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