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人生的目標
森林很靜謐，這已經位於大陸北方了，暫時沒出現人類的足跡。
柯麗娜和蔚蔚兩人走在森林中，雙方閉口不言，顯得很和諧。
聽著後麵深淺不一的腳步聲，柯麗娜也有些無奈，她很清楚，蔚蔚沒表麵看上去那麽和氣，這個孩子，缺少一點身為人類的感情。
可自己又能怎麽辦呢？
十多年了，自己帶著她長成一個大姑娘，實力也是突飛猛進，但隻有力量強大是不夠的。
“隻希望，你能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吧。”
夜晚。
篝火麵前的柯麗娜看著烤肉，臉上的表情在火光的照耀下很蒼老，她懷中的雨藍已經睡著了。
旁邊的蔚蔚已經閉上了雙眼，正在冥想修煉，身上的氣息穩步提升，或許用不了多久，很快就能開啟三階基因鎖。
到時候，柯麗娜會帶她回到南方大陸，尋找進入四階的藥劑。
就在這時，一顆眼珠於黑暗中飄來，悄無聲息。
柯麗娜看著篝火，忽然間感受到了自己懷中的雨藍動彈了一下，心中狠狠一跳！
“雨藍？！”
柯麗娜小心翼翼將雨藍抱起來，感受著它已經有些幹癟的身體，不清楚雨藍剛才為什麽突然跳動一下。
“柯麗娜…殿下…”虛弱的聲音傳來，就是曾經熟悉的雨藍！
柯麗娜雙唇顫抖著，克製住自己躁動的內心，將雨藍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就連呼吸都輕了許多，生怕幹擾到雨藍。
雨藍已經很久沒能說話了，就連蘇醒的時間也少了許多。
其實柯麗娜是明白的，死亡避免不了，隻是沒想到，雨藍竟然這麽快就要離開了。
當初她尋找仙的時候，就是雨藍在大雨之中拯救了自己。
“我是柯麗娜，我就在你旁邊。”柯麗娜雙目溫柔，跪坐在地上。
而雨藍此時已經睜開了雙眼，就像當初在山洞見到的模樣，一點也不曾改變。
“我是在下雨的時候遇見你的，你就叫雨藍好了！”
……
蔚蔚恍惚中似乎回到了小時候，而自己沒有聽母親的話，而是在外麵繞了一圈過後，再次回到了居住的地方。
那群人，猙獰的笑容，一個個先開門簾，走進帳篷內，裏麵傳來的慘叫聲……
蔚蔚臉色蒼白，她渾身顫抖，就像是餓肚子那樣，渾身提不起力氣，就連動彈都要大口呼吸，阻止自己心髒的跳動。
不知過了多久，裏麵忽然傳來一聲慘叫，隨後血腥味湧入鼻腔。
自己跟隨著師父那麽多年，也經曆過不少戰鬥，血腥味再熟悉不過了。
“你們停下……”
蔚蔚顫抖著身子，恍惚中，似乎看見了自己怯懦懦的身軀一步步向森林外走去，那是自己離開的背影。
在她身後，她的母親正在遭受折磨。
“你們停下……”
慘叫聲衰弱，血腥味也越來越大了。
蔚蔚走上前，她的身體長大了不少，隨手抓起門前的木棍，走進了帳篷內。
她根本來不及看見麵前的景色，隻知道自己要將一切全都殺死，將所有的東西盡數誅滅，才能平息自己內心的怒火。
砰！
蔚蔚坐在樹木下，身上的氣息暴漲，瞬間突破到了三階，隨後睜開雙眼，雙目通紅，眼淚順著眼角流下。
一顆眼珠漂浮在她們麵前，空氣中布滿了紅色的血管，現如今，那些血管已經插入了柯麗娜的身體內，正在源源不斷的吸收著能量。
“師傅！”
蔚蔚連忙起身，抓起了手中的短劍，那是柯麗娜贈與他的。
克蘇魯之眼根本沒想到，竟然會有生物能突破自己設置的幻覺，一時間反應不及，直接被戳穿了身體，軟趴趴地倒在了地上，流淌著青色的血液。
就這麽死了？
蔚蔚顧不得其它，連忙走上前將紅色血管從柯麗娜身上拔下來，旁邊地上的雨藍早就停止了呼吸。
雨藍的能量已經被吸收幹淨了。
蔚蔚知道，師傅從來沒有讓史萊姆脫離過自己的懷抱。
如果不是她在這個情況下，因為情緒激動而突破了三階，在這幻境中，絕對要被這可古怪的眼球吸幹能量。
到時候一切都完了！
柯麗娜坐在地上，身上流淌著鮮血，但臉上卻是掛著滿足的微笑，似乎夢見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這笑容，我不喜歡。
蔚蔚被自己腦海中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下了一跳，然而在殺掉克蘇魯之眼後，她再次記起剛才在幻境中自己看見的場景。
她仰著腦袋，深深地吸了口氣，隨後提起短劍來到了克蘇魯之眼麵前。
“你不該讓我想起來的。”柯麗娜手中舉起短劍，聲音更加冰冷了。
克蘇魯之眼身後的紅色血管似乎縮短了一些，經過剛才的修複，現如今傷勢已經減輕了許多。
看著麵前再次漂浮的眼珠，蔚蔚的眼神變得更加冰冷。
“你竟然還沒死？”
說著，又刺出一劍！
血管再次收縮，同時，克蘇魯之眼的力量也衰敗了許多，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它吸收了如此多的生命能量，僅僅是一會兒的時間，就全部用來恢複傷勢了，僅存的力量根本不足為懼。
然而失去了力量的補充，柯麗娜也蘇醒了過來，感受到懷中的空虛，就連疼痛，柯麗娜都忘記了。
“雨藍！”
柯麗娜大聲喊道，看見倒在一旁的雨藍，撲倒在地，對方渾身幹癟，再也沒了以前那種軟乎乎的手感。
分別，悄然而至。
蔚蔚見柯麗娜醒來，想了想停下手中即將刺出的劍，打算將麵前這隻怪物留給柯麗娜，還有旁邊已經死去的雨藍。
師傅需要報仇。
“剛才就是她施展出的幻想？”柯麗娜麵色變得平靜，剛才那種悲痛欲絕，已經被她埋進了心底。
“是的，”蔚蔚收回手中的劍，看著空中搖搖晃晃的眼珠，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就是這顆眼珠，讓她再次看見了母親；也是這顆眼珠，讓柯麗娜失去了摯愛。
“殺了吧。”柯麗娜看了許久，終究說話了：“你來動手就好了。”
說完，她再次折身返回，跪倒在地上，輕輕地抱住地上的雨藍，那動作很輕柔。
這一幕，自己應當是見過的。
蔚蔚想著，十幾年來，自己行走在大路上，生離死別的事情見過太多，眼前的師傅，和曾經遇見的那些人沒什麽區別。
恍惚中，蔚蔚似乎再次看見了自己的母親。
生命，實在是太弱小了。
蔚蔚看著自己手中的劍，得出了一個道理，很快，自己又將再次屠殺一條生命，它將會死在自己劍下。
然而就在這時，克蘇魯之眼動了。
它身後的紅色血管已經全部消失不見，也就是說，它全部力量都融入到了自己身體內。隨後它張開大嘴。
蔚蔚動作極快，直接一件揮了上去。
手感不對！
柯麗娜在砍到眼珠的瞬間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心中湧現不詳的預感。
身體瞬間一份為二，上半部分貼在了蔚蔚身上，瞬間融化，下半部分貼到了柯麗娜身上，也是瞬間融化。
這顆眼珠，打算同歸於盡。
柯麗娜和蔚蔚完全沒想到對方還能做出這種舉動，貼在身上的涼意瞬間湧入大腦，這種感覺可不太好。
下一秒，兩人齊齊昏迷，倒在了地上。隻剩下篝火在劈裏啪啦地燃燒著。
等到柯麗娜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她看著一旁的雨藍，回想起了昨夜發生的事情，心中不由得一陣悲痛，但還好，年紀大了，就連生死離別也看得開了。
過不了多久，她也會開啟死亡的倒計時。
隻是最後，自己是怎麽昏迷的呢？
旁邊蔚蔚還在昏睡，柯麗娜小心翼翼的抱著雨藍，一言不發。
她其實是知道的，很可能是自己殺死了雨藍。
雨藍從來沒離開過自己的懷抱，而在昨天自己醒來的時候，雨藍竟然躺在旁邊地上，那隻能是自己放下的。
那幻覺，讓自己以為雨藍再次開口，才能如此輕易的吸收雨藍身上的能量。
“我很快就來找你了。”柯麗娜擦拭著雨藍身上的灰塵：“你等等我好了。”
當初的相遇到現如今分離，柯麗娜再次擁抱孤獨。
然而就在這時候，她緊皺眉頭，看著自己的手掌，似乎細膩了許多，原本水分流失導致蒼老幹枯的手掌，竟然再次變得細膩。
她連忙撫摸自己的臉，果然變得年輕了許多。
回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柯麗娜知曉了一切，原來係史萊姆基因後，自己再次激活了一個新的基因。
現在的自己，應該能開啟四階基因鎖了。
當初的自己並沒有獲得季河的認可，自然沒有融入冰蛇基因，隻是沒想到，自己真的來到北方大陸，竟然融合了新的基因。
“這是老天不想讓自己離開嗎？”
旁邊的蔚蔚也醒來了。
“對不起師傅，我沒注意到那隻眼睛的到來。”蔚蔚來到師傅麵前，低著頭。
“沒事。”
聽到清麗動聽地聲音，蔚蔚不由得抬起頭，看見了柯麗娜再次恢複年輕的模樣，不由得大吃一驚：
“師傅你……”
“變年輕了對吧？”柯麗娜無奈地說道：“應該是那隻眼睛吧，隻是，我不想變得年輕啊。”
蔚蔚將實現放在了雨藍身上，知道柯麗娜的心思。
……
埋葬好雨藍，柯麗娜在這裏守著雨藍的墳墓，過了差不多三天的時間，這才再次和蔚蔚一同離開。
“過去的終究是要過去，”柯麗娜似乎在勸導蔚蔚，也似乎是在安慰自己：“我們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
“當初我的目標是要陪著雨藍，現在我的目標是要陪你走出這個森林，然後回到雨藍身邊，接下來的路，要你自己走了。”
蔚蔚張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麽。
師傅要和自己分別了。
“我們還能相處一段時間，在這期間，你繼續想，你自己的目標是什麽，想到以後告訴我。”
蔚蔚心中自然是不舍的，但師傅的決定自己也不知該如何反駁。
以後的路是自己一個人走，或許自己真的要想明白，該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了。
沒有了師傅，自己要做什麽呢？
接下來的幾天裏，柯麗娜都在不斷地回想著自己曾經遇見過的事情，可難受的是，無論自己怎麽像，都無法將母親的身影從自己腦海中驅逐掉。
那隻眼睛帶給自己的幻想，實在是太過於真實了。
每當自己晚上閉上雙眼，那群人猙獰的笑容都會出現在自己耳邊，還有母親的慘叫，甚至是空氣中的血腥味！
“如果我的實力變得更強大……”柯麗娜喃喃道，卻痛苦地搖搖頭，否定了剛才自己的想法。
柯麗娜很清楚，想讓她明白自己的目標是很困難的，往往要經曆過艱難險阻，才能明白自己接下來要走的道路。
隻是這個孩子很聰慧，她會明白自己要走的路。
即便這條路，很可能沒那麽美好。
這天下午，柯麗娜和蔚蔚停下腳步，看著十幾米外出現的光亮，隻要繼續走下去，就能處森林了。
“休息吧。”柯麗娜說道：“等到晚上，告訴我你的答案。”
蔚蔚盤腿坐下，難得沒有修煉冥想，而是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務，尋找自己心中的正確方向。
自己具備的力量愈發的恐怖，這都是師傅為自己帶來的。
就這樣，時間來到了第二天清晨。
“你想明白了？”看蔚蔚站起身，柯麗娜詢問道。
“是的，師傅，我已經想好了我接下來的道路應該怎麽走了。”蔚蔚說道，目光堅定，以往的迷茫全都消失不見。
“是什麽？”柯麗娜詢問道。
蔚蔚握著手掌，卻是緩緩搖頭說：“師傅，這件事情我還不能說，但我會用時間來證明，我現在設定下來的目標，一定會達成！”
柯麗娜凝視許久，雖然心底還有些疑惑，但既然蔚蔚都這麽說了，自己讓她走就是了。
就像當初季河讓自己離開那樣，人生的道路應該是自己走出來的，別人無法幹涉。
“這是我師父和我說過的話，現在我要送給你。”柯麗娜說道：“當你決定走這條路的時候，就一定不要反悔，無論後果多麽嚴重！”
蔚蔚對著柯麗娜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拿起柯麗娜送給自己的短劍，將長發割斷，留下利索的短發，轉身離開了。
柔順的頭發紛紛揚揚落在地上，是蔚蔚立下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