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天人永隔
山崖下
魏清月抓著杏花的手,時好拉著魏清月的腳,陸渲抱著時好的腰,掛在山崖下。
陸渲的手扒在山崖的樹根上,寸寸下滑。
“放手啊!”
杏花不敢掙紮,雙目含淚祈求清月放手。
“杏花,我們說好了一起長大,你不能食言。”清月拉著她的手,輕輕笑著說。
“你還要妹妹沒有找到,杏花,不能放棄。”時好抓著魏清月的腳,臉憋得通紅。
“一起死也好。”陸渲突然冒了一句,時好轉身看他,陸渲麵無表情。
哢嚓!
樹根斷裂,眼看就要掉了下來,一隻手血手抓住了樹根,杜恩沾滿血汙的臉露了出來。
“嘿,還有我呢。”
“你們是不是忘了我?”三角眼的身體從旁邊走來,“既然如此,你們就一起去死吧!”
說完,他的腳踩上杜恩的手,杜恩臉上痛苦,卻依然不放手。
“放手啊!”
杏花在下麵對著清月祈求,她不能再讓杜恩出事!
眼看著杜恩就要支持不住,樹根緩緩滑落。
“轟轟轟!”
直升飛機的聲音傳來,帶起一陣陣強勁的風。
三角眼臉色一變,怎麽會有部隊直升機!
“三爺,是zg解放軍,我們快撤!”
三角眼看了看下麵的幾人,使勁踢了杜恩一下,杜恩在地上滾了兩滾,手裏的樹根依然緊握,下麵的四人在山崖下滾蕩。
“我們是zgrm解放軍,放下武器,雙手舉起來!”
天空中傳來陣陣廣播聲,所有人驚慌起來。
待四人被救上來,杏花抱著杜恩大哭,杜恩的意識已經散漫開了。
jun醫迅速上前救治。
“時好!”
山下上來幾個人,穿著迷彩,邵華渾身泥濘,踉蹌跑過來,扶著她的肩膀。
“怎麽樣,哪裏還有傷?”他看著時好嘴角的傷痕,心痛交加,每一次他都晚了一步!
“我沒事,別擔心。”時好抱著他的腰,此時才有劫後餘生的感覺。
差一點,就差一點,真的就永遠見不到他了。
陸渲在邵華來的時候,就站在一邊,神情落寞,渾身似乎都疼了起來。
那邊,魏清月站在一個迷彩軍人身前,看不清她的臉,隻見肩膀一聳一聳的,似是哭泣似是講述發生的事情。
軍官安慰了她兩句,拍了拍她的肩膀,邁步走向那些村民,銳利的眼睛掃過人群,劃過暗芒。
手指飛快的做了幾個手勢,數名軍人躥入人群,用q指著幾個男子,那些人臉色一變,卻不得不走出來。
時好四周看了看,那個三角眼居然跑了!
“杏花!”
人群中,西裝革履的莫明盛站在胡杏花身邊,臉上帶著點憐惜,他掏出手帕替她擦拭:“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杏花的注意力全在杜恩的身上,對他的動作本能躲閃,莫明盛有點受傷。
“杏花,我看到的求救短信就聯係了政府,真的沒有耽誤一點時間。”
杏花恍若未聞,魏清月大步走過來,擋在他和杏花之間。
“杏花連你的手機號碼都沒有,她怎麽可能給你發短信?”
莫明盛抿嘴,沒有說話,他目光依然看著杏花。
“好了,我們要把傷員送到醫院,你們也跟著一起去檢查,這裏的事情有當地公安接手。”軍官走過來,對著他們說。
魏清月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拉起杏花。
“清月,杜師兄交給你。”杏花看了杜恩渾身是傷,眼淚直流,“我先把爺爺安頓好,就去找你們。”
“不行!”魏清月堅決道,杏花的狀態一看就不對勁。
“我陪著杏花。”莫明盛在旁邊說道,魏清月心想,就是你在才不放心。
時好也走過來,“清月,要不你和陸師兄陪杜師兄先走,我們留下來陪著杏花。”
魏清月猶豫,時好看著擔架上的杜恩:“杜師兄的傷不能再耽誤,先走吧。”
她轉而看向陸渲:“陸師兄,杜師兄的家人還要麻煩你聯係,杜爺爺的事情也要匯報一下。”
陸渲凝視她,轉而垂下眼簾:“好。”
低矮的茅草屋裏,杏花拿著毛巾,一點點替杜爺爺擦拭臉上的汙漬。
“爺爺,我好想你。”
時好和邵華已經清理過了,他和部隊的人先走一步,錢浩帶著人跟在後麵,此時也到了,給他們帶來了一些衣物等用品。
“杏花,你去換一件衣服。”
她身上全濕了,還有傷口需要清理。
杏花搖頭,看向時好:“時好,你說好人為什麽不能善終?”
時好頓了頓,握著她的手:“這是意外。”
杏花搖頭:“你看三角眼那麽壞,村裏人卻怕的厲害,相反,我們沒有害人之心,卻要被打得死去活來,這是為什麽?”
時好沒有說話,人心的劣根性,欺軟怕硬罷了。
杏花語氣幽幽:“是不是因為我們不夠壞,因為我們沒有權勢……”
時好剛想說話,莫明盛從外麵走進來,他四處看了看,眼裏有著嫌棄,卻還是對杏花笑。
“我給你拿了點水。”
說著就遞到杏花麵前,杏花看著麵前的這一瓶水,良久,她緩緩接過。
對著莫明盛道了句:“謝謝你。”
莫明盛有點受寵若驚,要知道他追在杏花後麵兩年了,杏花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一句話。
嘿,果然,英雄救美是最有用的!
時好看了看杏花一眼,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父親!”
五十幾歲的男人,進了屋子看見床上的杜爺爺,噗通一聲跪下,痛哭流涕。
陸渲跟在他後麵,手裏拿著許多東西,看到時好已經換好了衣物,扔到了地上,上前扶住哭得不能自已的男人。
“杜叔,這是胡杏花,杜爺爺收養的孩子。”
然後對著胡杏花和時好:“這是杜叔叔,杜爺爺長子,也是杜恩的父親。”
“杜叔叔。”杏花對著男人跪下,眼中全是愧疚。“對不起,全是我的錯,是我害了爺爺。”
杜恩爸爸擺手,“不怪你。”
“您是杜院長?”
莫明盛推了推眼鏡,又恢複到世家子弟的樣子,這兩年他在西南結識了不少人,可是唯獨政法這一塊卻無進展,這個杜家的掌權人杜長生,軟硬不吃。
杜長生此時什麽心思都沒有,他的眼裏全是床上已經逝去的父親,想到童年在父親懷裏撒嬌,想到困苦時候,父親的決絕如山的父愛,他心如刀絞。
杜長生趴在他的身上,摸著早已經冰涼的手,“當年離開您之後,我們就一直在老家等您,您為什麽不回來?”
“杜叔叔。”胡杏花哭紅了臉,時好在她身側:“爺爺說,說他在你們離開之後的第二年,接到一封信,信上說您和奶奶他們,已經沒了!”
“怎麽可能!那時候形勢嚴峻,我們連門都不敢出,哪敢寫信?”杜長生驚呆了。
杏花說:“爺爺生了一場大病,心灰意冷,再後來被送到這裏,就沒有出去過,他說家人已經沒有了,在哪裏都一樣。”
“父親,是孩兒無能,未能早日找到你!”五十多歲的人呢,哭得像個孩子。
尋了一輩子的父親,找到的時候,卻是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