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膽之輩
這一批姑娘裏麵，留了兩個。
皇後，留了崔婉婷。
貴妃娘娘，留了趙妍姍。
兩位姑娘出列，給場上的貴人行禮謝恩。
趙妍姍姑娘容色出眾，身段婀娜，眸色中更有一股子江南風骨，濃濃的書卷氣裏帶了三分輕巧的靈動，讓人有些挪不開眼。
她聲音嫋嫋如炊煙，雲鬢扶花如三月桃李，一欠身一抬眸都是少女濃鬱的芳菲。
相較之下，崔婉瑩便顯得平常，甚至是平庸了。
崔婉瑩心裏氣惱得很，這一場競選本來就不合她的心意，她是被生生推到台麵上來的。
蘇氏原想為她擋一擋的，但是崔侯爺說，過年的時候，你們不是慷慨陳詞說了一通，崔家的女兒也要為家族做一些貢獻嗎？本侯想了幾日相通了，就由得你們去試一試吧，怎麽你們要反悔嗎？
大房當然不能在這個關鍵時候反悔，斷了自己以後的路。
所以，崔婉婷隻能硬著頭皮上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滋味有些不好受。
“明擺著趙家的姑娘，樣樣都要勝過崔家的，皇後硬要扶著崔家的上位，未免有些難看。”圍觀的宮嬪忍不住議論了起來，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
“也不知道貴妃娘娘從哪裏找來的這樣天姿國色的姑娘，還是趙家的，這不是擺明了要給皇後娘娘添堵嗎？”另一個宮嬪道。
捧著雲妃娘娘上位的是皇後，下召將她打入冷宮的也是皇後。
說起來，雲妃還不到二十歲，這輩子就算是毀盡了。
趙家的人若是給皇後做了兒媳婦，這些陳年舊事又是否經得起挑撥呢？
“崔三夫人，您覺得這位趙姑娘如何？”貴妃鄭氏端坐堂中，翻看著自己新染的丹蔻，不經意地開口，矛頭直接就對準了李晏溪。
本來這選妃之事與李晏溪關係不大，她也就是跟著看個熱鬧，崔婉婷選上了或者沒選上，承平侯崔府自然有不同的應對。
冷不丁被貴妃娘娘點名了，李晏溪隻好出列：
“貴妃娘娘選中的人，自然是極好的。”
這件事情值得被貴妃娘娘單獨提出來問李晏溪，想必是有不同尋常之處的。
李晏溪眼下一無所知，自然也隻能中規中矩地回答:
鄭南禾若是要給她添堵，她想攔也攔不住呀！
貴妃娘娘果然接著道：
“說起來，當年皇上當皇子的時候，在兩廣修過水渠，就是宿在兩廣知州趙明嵐大人家中的。趙明嵐大人的家眷對聖上多有照顧，聖上和皇後娘娘感念趙家的恩情，後來還冊封了趙家的長女為雲妃娘娘，隻是.……”
貴妃娘娘話沒有說完，皇後楊氏打斷道：
“陳年舊事，還提它幹嘛？”
“皇後娘娘說的是，妹妹這不是看到趙姑娘，就想起來了雲妃娘娘。本宮多嘴，原也不過是想替趙家美言幾句。”鄭貴妃說完，果真住了口。
她向來，也不是如此有自知之明的人。
李晏溪見貴人們沒有再繼續的意思，默默退回了她原來的位置上，她婆婆向她投來一股子擔憂的目光，李晏溪衝她點點頭，表示自己無恙。
如果一點子恩情，都要用以身相許來回報的話，那麽光棍們都應該去街上做好事，潔身自好的公子們予人幫助和被人幫助之前都應該問問家裏有沒有適齡的姑娘，菩薩和佛祖恐怕桃花開得忙都忙不過來。
以婚約為目的，除了兩情相悅的原因，其他的都不值一提。
兩廣修渠這件差事，聖上去過，崔安嶼也去過。
修渠是漫長的差事，聖上修了一趟渠，就結交了雲妃這個紅顏知己，皇後順水推舟將雲妃迎入宮中，與貴妃娘娘分寵。
鄭南禾這一番暗示，是在說這位嬌豔欲滴的趙妍姍姑娘和崔安嶼有舊？
得了兩宮認可的趙小姐和崔小姐分別給各位貴人表演了一項才藝。
崔婉婷跳的舞，不出彩，並且中間還有幾個刻意的小錯。
趙妍姍撫的琴，水袖清揚，琴音嫋娜，行內之人聽了尚且覺得不如。
李晏溪看著宮人分發給她的一支紅梅，躊躇著。
旁邊一位誥命夫人，拉著她說不停：
“崔三夫人是懂舞之人，可不能跟侯夫人一樣偏私自己家裏的那位啊！”
另一位也湊近了說：
“崔三夫人自然是要助趙小姐一臂之力的，趙小姐的這個身段我們看看便也算了，若是給家裏麵的大人看見了，那可就要添人進口了。崔三夫人自然是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個身上的。”
李晏溪被兩位誥命拉住攀談的功夫，場上的貴人們都已經做出了選擇。
二十一支紅梅，九支歸了崔婉婷，九支歸了趙妍姍，還有兩支在兩宮手裏麵拿捏著，方向也很明晰。
大皇子選妃，怎麽她一個局外人就成了眾矢之的了呢？
李晏溪看了一眼鄭南禾，看見她嘴角噙著的一抹淺笑：若是有貴人著意要與她為難，那麽怎麽都能被她攤上那麽一兩回的。
楊後開口了：“崔三夫人不要有壓力，本宮在後麵給你壓場子呢！”
說著還拿餘光瞥了一眼崔婉婷，仿佛在暗示著什麽。
鄭貴妃笑著說：
“崔三夫人這一票至關重要，可要與我們好好分析一下，孰好孰劣是怎麽辨別的呢？”
李晏溪笑了，看來今日是有一場硬仗了。
正當李晏溪準備開口的時候，門外有宮人來報：
“皇後娘娘，貴妃娘娘，禦史台的崔大人來了。”
鄭南禾頗為不滿道：
“崔安嶼一個外臣怎麽敢闖到內殿來，仗著聖上的寵信，無法無天了嗎？”
李晏溪回得也快：
“娘娘不問緣由，就把帽子給禦史中丞大人扣牢了，仗得如果不是皇上的寵愛，又是什麽呢？”
仗得天子的寵愛並沒有什麽了不起，總比仰仗別的什麽好吧！
鄭南禾怒目，貴妃的架子擺到了十成：
“李氏，你大膽！”
李晏溪沒有絲毫的畏懼，寸步不讓：
“妾身當年一箭射向廢太子幼子，靠的就是大膽，妾身的大膽是陛下嘉獎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