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有了幫手
“怎麽讓你一個差點下堂的婦人招待本公子，你們侯府裏沒有人了嗎，崔侯爺呢，崔大爺呢，還有我那個妹夫呢，怎麽都不喚來，親家的舅哥來了，你們侯府連個正主都不出來招待，未免太沒有待客之道了吧！”李弋戈架著一條腿，吆喝道。
侯夫人和蘇氏都看出來了，這一位今日來的目的，就是找茬。
崔家是清貴人家，能迎聖駕，能待王孫，能宴名士，能收民心，卻不知道怎麽應對流氓。
對付流氓，要用強盜的手段。
侯夫人把手一攤，道：
“李家舅哥今日來得不巧，他們爺三都還在各自的位置上為聖上盡忠，為朝廷盡力，實在是不得閑。今日舅哥是等不到他們了，若是舅哥哪日得空再來，可以提前遞了拜帖進來，今日就素不遠送了。”
侯夫人說罷，就招呼仆從來送客。仆從們貫會看主子臉色，護院招呼了一幫子五大三粗的漢子上前，架起李弋戈就往外攆。
李弋戈一邊被小廝攆，還一邊扯著嗓門喊：
“本公子可是你家崔三夫人的親舅哥，你們怎可如此怠慢於我，這難道就是你們承平侯府的待客之道嗎？本公子要上滿席樓，到東西坊市，到京府衙門口，告訴京城的百姓，這就是你們累世公卿的承平侯府的做派……”
一時小人的嘴臉盡顯，侯夫人望著李弋戈的背影，恨恨道：
“我要是年輕三十歲，也想學晏溪，給他來一箭。”
李弋戈的小人做派，都激起了養尊處優慣了的侯夫人的殺戮之心，可見他實在是太可恨了。
李晏溪得了消息著急忙慌地從雅堂居趕來的時候，承平侯府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安寧，仿佛李弋戈不曾來過，也不曾被驅逐。
李晏溪逮了個仆從正在問方才發生了什麽，李弋戈究竟在府裏鬧騰了些什麽，侯夫人和蘇氏笑著迎了出來：
“以後哪個再敢欺負你，告訴娘和你嫂子，我們如今對付這一號人物都有經驗了。”
盛夏的光暈打在李晏溪風塵仆仆的臉上，錯落成一顆顆琉璃般的影子。對付李弋戈，李晏溪早已習慣了單打獨鬥，冷不丁多了兩個幫手，有股暖意瞬時湧過心口。
李晏溪清脆地答了聲“哎”，時光仿佛回到了生母在時的光景，那個時候，她不用時時提防著李弋戈什麽時候會給她下絆子，不用時時擔心李弋戈又要向父親提議把她當作禮物送給哪一位主子。
在承平侯府的大院子裏，李晏溪感覺到了久違的溫暖。
蘇氏將一方上好的硯台交到李晏溪手上，“瑩瑩走的時候，也沒趕上送送她，這是我老家產的硯台，算是我這個做伯母的一點心意，瑩瑩讀書，也許用得上。”
“怎麽會嫌棄，蘭陵的硯台舉國聞名，一方硯台千金難求，我就不同嫂子客氣，替瑩瑩收下了。”李晏溪歡喜地抱著那方硯台，東西是好東西，心也是好心。
妯娌相視一笑抿恩仇。
侯夫人要午睡，李晏溪同蘇氏一道去看了崔婉婷，這些時日不見，崔婉婷又整整瘦了一圈。好在她這樣的年歲，憔悴一些，憂鬱一些，隻會平添一抹清冷氣韻，並不會顯得凋零難看。
隻是她這樣的不開心，家裏人始終放心不下。
李晏溪歎了一口氣，坐在崔婉婷的床沿上，握了她冰冰涼的一雙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裏暖著，輕柔地說道：
“婷婷，當初我嫁給你三叔的時候，大約比你還不如呢！你三叔那時候的名聲啊，可是京城裏頭一號的紈絝，光是姨娘妾室就塞了兩個院子！”
她故意說得誇張，崔婉婷原本麻木的兩隻眼睛這會有了些神采，探究地望著李晏溪，仿佛在等著她往下說。
“而且那個時候你三叔為了裝樣子，開口閉口就追著我父親要嫁妝，一開口就是獅子大開口要三五千兩銀子，一副鑽在錢眼裏的樣子。我當時嫁給你三叔的時候，一度覺得自己的價值就好比一顆大樹。”
崔婉婷好奇，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李晏溪道：“一搖晃，就嘩啦啦地掉銀子的那種大樹。”
蘇氏站在後頭，也聽得起勁，這會李晏溪說完，她第一個笑出了聲，帶動著崔婉婷也露了多日未見的笑模樣。
李晏溪對崔婉婷說：“婷婷，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
崔婉婷似懂非懂地點頭，蘇氏母女都知道，若不是李晏溪在皇後駕前的一番爭取，如今崔婉婷可能正被京城的氏族們指著鼻子罵不知羞恥，被家中親長們以禮教之名逼上了絕路，世俗不會容她，大皇子也不會納她。
眼下已經是最好的結局，過日子本就應該拋卻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向前看。
李晏溪走的時候，同蘇氏說：“婷婷身體不好，家裏想留就多留一些時日，過了秋後再入宮也不遲。”
皇後那裏端的是母儀天下的名號，縱使有心想要磋磨崔婉婷，也不會差這一時一刻，不會在明麵上與承平侯府過不去。
到了秋後，也許就會有變故呢！
至少可以把崔婉婷入宮的時日，拖得更長久一些。
但是這其中的緣故，李晏溪並不能明說。
好在，蘇氏如今對李晏溪的態度，親切得便如同自家姐妹一般，她說的話蘇氏句句都放在了心上。
沒過幾日，承平侯府就傳出了大小姐染了暑氣又不好了的消息，大夫進進出出，湯藥之氣彌漫在承平侯府的上空。
一度京城中的氏家大族流有傳言，承平侯府的大小姐大約就要一病不起了。
宮裏麵便來了懿旨，要崔側妃好好將養，將病氣去盡了，再入宮也不遲。
這一回，來的隻有懿旨，說的雖然是好好將養，卻連探病的補品藥材都不曾賜下半根，同數月前中宮欲封崔婉婷為正妃時的排場和禮數比起來，簡直是淒涼。
但是對心病未愈的崔婉婷來說，能在承平侯府再住上一段時日，無疑是一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