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很高興認識你(下)
那幽幽歎息的聲音配合著一首《鳳棲梧》或者說《蝶戀花》的詞,梅月婷整個人的腦袋裏麵就是“嗡”的一聲,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瞬間湧上了心頭。
梅月婷的性格以及她的經曆讓她極愛古詞,而她同樣有著極為濃厚的古文學功底,所以對於古詩詞她有著極高的鑒賞能力,這也是為什麽她唱的那麽多古風曲可以風靡世界的原因。
因為她懂得詩人所寫的詩詞裏麵的情緒。
所以這一首《鳳棲梧》她聽的出來裏麵是什麽意思,前麵的部分說的是客人和歌唱者中間隔著一層簾子,而裏麵的大廳裏麵許多人在談笑,但是歌曲卻放在音響當中,這種現代比做古代的功力,立刻就將作者的才華體現了出來。
後裏麵的兩句是誇獎歌唱者的,但是重點是後半段!後半段已經說明了,歌唱者的語調裏麵的清越、淒怨、孤寂、哀婉。尤其是最後一句,更是用腸先斷來加重這種描寫。
但是你換做任何一個人聽這首歌,他們都不會說出這種評價來!因為這首歌的風格是那種偏向於歡快,清純,優雅的歌!但是在錄製這首歌的時候,是梅月婷剛剛度過感情上最艱難的時候,她知道自己唱這首歌的心情。
哪怕她的聲音表現不出來,但是裏麵的感情是帶有這種情緒的,但是這首歌發布已經快要十年了,卻從未有一個人聽出來她隱藏在其中的情緒,而今天……有一個人聽出來了。
而且還有如此才華!難道是蘇軾?
梅月婷在這一刹那甚至忘記了自己來這裏幹什麽,她隻有一個想法,她想認識,這到底是誰?因為她有一種……那種別人懂你……的知己的感覺。
所以梅月婷在懵過之後,她就直接轉過了頭看向了右側。
一張帥氣瀟灑中帶著成熟穩重的麵孔出現在了她的麵前,不是蘇軾。不過這不重要,此刻這個人的臉上帶著一絲惋惜,一絲心疼,那種情緒……梅月婷看的出來,是因為剛剛自己的那首歌。
她下意識的抬起腿就走了過去,抬腿的那一瞬間,她有些猶豫,但是很快她就下定了決心。
“先生你好。”柳永正在惋惜這位歌者,他聽的出來對方隱藏在歡快之下的那種情緒,柳永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唱功,他聽的出來這位歌者那種孤獨以及哀怨,她必定是有什麽傷心的事,可惜了一位佳人。
就在他惋惜的時候,一個溫婉輕柔的女聲就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
柳永愣了一下,抬起頭一看,那是一張風華絕代的臉,她的眼神裏麵還有一絲灼熱和期待。
剛忙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柳永這才抱拳行禮開口道:“這位女士你好,你有什麽事嗎?”
柳永的眼神很幹淨,即便對方長的極美,但是同樣的人他見過了許許多多,所以他並不會失態。
“你不認識我?”梅月婷有些詫異,倒不是她覺得自己能夠出名到人盡皆知,但是……整個漢唐在柳永這個年級段,不認識她的人真不多,尤其是對方眼睛裏麵的那種眼神告訴她,這不是裝的,所以她立刻有些好奇了。
“抱歉,還未請教女士尊姓大名。”柳永又行了一禮道。
“先生不必客氣,我叫梅月婷。”梅月婷同樣按照古禮給柳永回了一禮,因為對方一直都用的是古禮。
“梅女士你好,請問有什麽我可以幫你的嗎?”柳永輕聲開口道。
“就是……不巧我剛剛聽到了先生所讀的一首《鳳棲梧》的詞,是對剛剛那首歌有感而發?”梅月婷試探著問道。
“原來是這事,倒叫女士見笑了,確實是如此,雖然這首歌曲風偏向歡快,但是我卻聽到了歌者歌聲中的清越,哀怨,孤寂,所以一時間有感而發。”柳永點了點頭笑著道。
確定了這一點,梅月婷整個人的眼神就變得更加炯炯有神,她認真的看著柳永問道:“先生可知這首歌是何人所唱?”
柳永愣了一下,然後又打量了一下梅月婷,這才有些不確定的問道:“莫不是,恰好為女士所唱?”
“不錯,這首歌是我唱的。”梅月婷沒有隱瞞。
“真是抱歉,肆意猜測女士心事,是柳某不對。”柳永立刻道歉道。
柳永的話讓梅月婷再次愣了一下,她萬萬沒有想到柳永會道歉,而且僅僅因為這個,如果是換一個人……也許會問他猜的對不對?
一時間,梅月婷有些失神,不過她倒是很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美目流轉之間,她認真的看著柳永問道:“不,先生不用道歉,這首歌發布於九年前,但從未有人聽出我歌聲中隱藏的情緒,唯有先生。”
“由此可見女士歌技之深厚。”柳永立刻讚歎了一句。
梅月婷深深的看了柳永一眼,沒想到他並沒有借此賣弄自己的才華,反而巧妙的轉移了話題,生怕深談及自己過去的傷痛。如此玲瓏之心,可見其人品。
“先生可是獨自一人?”梅月婷左右看了看,然後問道。
“這倒不曾,我隨人而來,不過他們在談事,我在此吃點東西。”柳永笑著道。
“今RB是一時興起之行,卻沒想到能有緣見到先生這懂我之人,不知月婷能否有幸請先生單獨喝一杯?”梅月婷覺得自己的心跳的極快,過去的三十七年裏麵,她從未如此大膽過。
柳永再一次愣了一下,他剛來此間不久,雖對這個時代有所了解,但都是霧裏看花,沒有實際經曆過,不過他閱人無數,一生經曆坎坷不堪,晚年更是看遍人間諸多淒苦,識人,尤其是識女,恐怕太白和子瞻都不如他。
所以他看的出來梅月婷的狀態,愣過之後,柳永就極為認真的開口道:“多謝女士賞識,今日之宴,雖不是規格最大,但所來者想必也都頗有身份地位,女士之歌曲能在此播放,想必聽者眾多,名氣也更大,雖我不識女士,但也可猜測一二,不知我所言可對?”
“先生明見。”梅月婷目光灼灼的開口道。
“那好叫女士知道,我就一凡人,身無長物,就這一殘軀,雖胸有點墨,也多來於觀遍人間繁華淒苦有感而發而已,所以我非良人啊,女士切不可衝動行事。”柳永苦笑了一聲。
梅月婷目光大亮,她輕咬嘴唇,然後才鼓起勇氣開口道:“人生得一知己不易,今天晚上,太白一首《將進酒》當中有一句,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月婷今年三十有七,幾乎都虛度光陰,未曾有知己,往往都是金樽空對月,今日如若先生不棄,我想請先生喝一杯,不知先生可否賞臉。”
“這……那我打聲招呼。”柳永猶豫了一下,終是沒有拒絕,一女子話已至此,他不知該如何拒絕,再說了,也就是單獨喝一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