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再度飆戲
已經拍了兩個月,從夏末拍到了寒冬,朱三元對角色的理解越來越深,已經很少再出現過度的情況,尤其是在演對手戲時,不會再給對方很強的壓迫感,如果有,那隻是處於角色的需要。
有時候也會被對手所壓製,特別是飾演鄭一昌的甘雨,張力很強,如果不夠專心,很容易被他給帶到溝裏去,況且他和飾演何雲才的王戎,堪稱本劇的搞笑擔當。
明明是氣急敗壞的戲份,等他倆演完,往往眾人會爆發出哄笑來,而且他倆收放自如,哪怕被煙熏火燎的滿頭黑灰,也能鎮定自若地接著演下去。
最慘的要數汪勁鬆,夏天時要拍冬季的戲份,他得裹得厚厚的,裏麵所有衣服被汗水濕透完,一天要換三四次;冬天時要拍夏季的戲份,還得光著膀子淋冰水。
沒法用熱水,因為熱水有霧氣,隻能用冰水,南方的冬天雖然不到零度,就幾度的氣溫,那也是幹冷的嚇人,汪勁鬆沒辦法,不僅不敢動,連抖都不敢抖,一抖就穿幫了。
拍完淋冰水的戲份,他裹著被子在酒店睡了整整一天沒起床,朱三元主動去送盒飯,看到他正在床上縮成一團,心有戚戚地道:“老汪,飯給你提來了,吃飽了才會暖和。”
汪勁鬆這才慢慢坐起來,先是一口口地喝著熱湯,一邊道:“早知如此,楊金水應該讓你來演,你年輕扛得住啊,怎麽就演不好呢?你告訴我,我教你嘛!”
朱三元挺不好意思地道:“導演說我氣質太正,咱從來是個老實人,也想過挑戰自我的,沒成功……”
“出去,別跟我說話,明天還有咱倆的場次呢,你讓我好好歇息一天,別煩我,”汪勁鬆被他氣到了,被潑涼水的不是他,還跑到自個麵前裝。
第二天不僅是他倆的戲,還是場大戲,要拍上一整天,一大早朱三元就畫好了妝坐在那,看著穿著平民服飾的王戎一個勁地抽煙:“少抽兩根吧,酒也少喝點,你們昨晚三人喝了兩瓶白的,也太能喝了。”
“就好這一口,再說遇到好劇不容易,我又不像你那麽自由,回去話劇團還得忙乎呢,”王戎根本聽不進去,“馬上我就要殺青了,下次有機會一起合作。”
這場戲是海瑞單獨提審鄭一昌、何雲才的部分,他不滿新任巡撫趙貞吉和稀泥的審案方式,什麽也審不出來,於是申請單獨提審,趙貞吉拿他當刀使,居然還同意了。
“什麽事兒啊?”在躺椅上昏昏欲睡的楊金水,閉著眼睛問道。
扇扇子的小太監機靈地道:“那個淳*安知縣海瑞,到牢裏去提審鄭一昌何雲才了,”
“審就審唄,就這點事……”
“他是一個人去的。”
“一個人,他,”楊金水倏地坐了起來,眼神變得清明無比,“趙貞吉呢?”
“就是趙中丞派人來知會幹爹的,還說那個海瑞是晚上戌時去的,連個麵都沒見,子時就一個人去牢裏提審了。”小太監是四個太監裏領頭的,口齒清楚做事幹練。
“這事他怎麽就不管?”楊金水像是在問趙貞吉,又像是在問小太監。
小太監立刻回到:“趙中丞說海瑞是欽點的問官,有權到牢裏提審犯人,他不便幹預。”
“好啊,”楊金水冷笑一聲,“打鬼借鍾馗了,我就知道會有事,趕緊去把錦衣衛的四個弟兄叫來,去到臬司衙門大牢。”
此時海瑞已經在牢裏,讓文書從裏間出來公開記錄,心平氣和地對鄭一昌道:“你是革員,我不好再以官職相稱;你中過進士,可我隻是個舉人,也不好以年宜相稱;沒有定罪,我也不好直呼其名,下麵我問你就不再稱呼了;
聖旨下來之前,沈一石的家產是你們抄沒的,他的家產有多少?”
鄭一昌閃爍其辭地道:“他的家是知府高翰文抄的,我不清楚。”
“記錄在案,”海瑞平靜地接著問道,“高翰文是奉誰的命令去抄家的?”
鄭一昌兵來將擋一點也不慌張:“當然是奉巡撫衙門和按察使衙門的命令。”
“記錄在案,”海瑞沒有回頭,吩咐文書一字一句都要記上,“高翰文抄了家沒有向巡撫衙門和按察使衙門稟告結果嗎?回話。”
鄭一昌見他如此咄咄逼人,不得不低頭道:“稟報了。”
“是口頭稟報,還是書麵稟報?”海瑞步步緊逼,不給他猶豫思考的時間。
“口頭稟報。”
“是向巡撫和按察使稟報的嗎?”
這個時候楊金水已經帶著錦衣衛的人,來到了詢問室的隔間,悄無聲息地聽著這邊的一舉一動,也把海瑞的每一句話都聽到了耳朵裏。
“是。”鄭一昌沒有回避躲閃的空間了,聲音很小。
“大聲點!”
“是。”
“記錄在案!”海瑞看了眼文書,嚇得他奮筆疾書,將每一句問話和回答都寫得清楚。
“高翰文抄了沈一石的家產,既向你和按察使稟報了,你剛才為什麽說不清楚?”他緊接著問道。
鄭一昌畢竟當了幾年巡撫,定力十足:“因是口頭稟報,他說的本就不清楚。”
“你們憑什麽抄沒沈一石的家產?”海瑞的眼神仿佛能刺透任何黑暗。
鄭一昌被詢問的有了些火氣:“聖旨!”
“奉旨抄家,難道你們不用向朝廷回報嗎?難道皇上問你抄家的結果,你們也說不清楚嗎?”海瑞驟然回頭對文書道,“將我的問話,記錄在案!”
這句話像是柄尖銳的匕首,插進了鄭一昌的心裏,也插在正旁聽的楊金水心裏。
“海大人要這麽問,革員無話可說,可當時實情確實如此。”鄭一昌害怕了,他究竟要查什麽,有些事情,是死都不能說的,“我上了年級,記不起來了。”
“前天的事情記不起來了,你親自交代的事情也記不起來了?”海瑞有些譏諷地問道,“前天,你和何雲才抄沒沈一石的家產,賣給了徽商,當時他的家產是多少?你們是如何作價賣給徽商的?記錄在案。”
鄭一昌感覺全身都在出汗:“海大人,聖旨上應該沒有問這件事吧?”
海瑞的氣勢將他壓迫的像是繃緊的彈簧:“你的意思,是皇上讓你把沈一石家產賣給徽商的?那聖旨上怎麽能有這件事的旨意,皇上讓你把沈一石的家產抄沒後,充歸國庫,你卻把它賣給別人,
皇上事先怎麽知道你們竟敢如此膽大妄為?!”
“皇上當然不知道,可我們也沒有把賣他家產的錢,拿到自己家裏去。”鄭一昌同樣譏笑著問道,“我已是革員,海大人是否應該去問接任的巡撫?”
“聖旨叫我問的是你,”海瑞把話說的更加明白,“沈一石的家產一分一厘都要充歸國庫,你們卻賣了,交不上來,我現在就可以上書朝廷,著地方官抄你的老家,你家的宅院田地,都要抵沒沈一石的家產,充歸國庫!”
鄭一昌臉色蒼白地道:“我沒有拿一分一厘!”
“那好,我現在就行文都察院、大理寺和戶部,讓朝廷有司都給我一個明斷,沈一石的家產,到底該不該追繳回來,充歸國庫?”海瑞的話擲地有聲。
鄭一昌已經有些坐不住,旁聽的楊金水卻一屁股癱在了地上,那家產相當一部分都被他給吞沒,還有一部分送進了宮裏。
官員大不了坐牢,他作為太監不過是家奴,要掉腦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