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年年,對不起啊,夢露沒有別的意思,她也是替我著急所以有點口不擇言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可以跟語文老師說一聲我真的寫作文了,具體作文後來去哪了?被誰給撕了?我們真的是不知道。”何年年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吳梓楠突然站起來拉住她微微顫抖的手,笑的像個聖母。
這算什麽意思?在吳梓楠帶著哭腔的狀似妥協實則是越描越黑的申述中何年年覺得自己剛剛就像個小醜,義正言辭的坦承自己到頭來就像是個滑稽的小醜,“被害人”隻要哭哭啼啼的說一句話就能贏得所有人的同情。
“怎麽回事?”何年年聽到了身後許予遲熟悉的聲音,她霎時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了,畢竟,畢竟,許予遲算是了解她的。
何年年沒有張嘴要說的意思,因為她知道不需要她張嘴,那麽多同學每個人都想講這樣看點十足的故事。何年年在自己的世界了還是不能避免的聽到一個破鑼嗓子一樣的男聲興奮的跟大班長傳達整件事情,何年年不敢回頭去看許予遲的表情,她很怕許予遲的一個微小的表情變化可能都會讓自己掉進地獄。
“這其中肯定有什麽誤會的,我相信何年年不會這樣做。”何年年聽到了後麵許予遲堅定的具有說服力的聲音,何年年覺得一股酸澀湧上了心頭,視線變得更加模糊。模糊的隻能看見吳梓楠下拉的嘴角和陳夢露定罪沒有成功的沮喪。
嗯,有人相信真的很好,即使隻剩下最後一個人。
“這不公平,拿不出證據,讓我們怎麽相信她?我們班隻有她一個人有語文老師櫃子的鑰匙啊,不是她會是誰?”陳夢露死死的咬住了這一個事實。
許予遲蹙眉看著陳夢露不饒人的樣子,看著站在自己前麵一點點的低著頭的何年年。心裏湧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如果,如果,何年年的鑰匙被別有居心的人拿走了,是不是就可以證明她沒有做過你們說的那些事?”許予遲攥緊拳頭,一字一句的說。
你腦袋裏都是奶茶嗎?何年年禁不住想嘲笑身後的許予遲,如果真的想這樣做的話,肯定會把鑰匙送還回來的,怎麽可能會給人留下小辮子。還有,她憑什麽要這樣子做,這和被搜身的小偷有什麽區別。
“不可以,不可以,這樣和接受搜身來證明清白的小偷有什麽區別?”何年年終於鼓足勇氣轉過身去看著許予遲,眼圈紅紅的,像一隻賭氣不吃飯的兔子。
“那你承認不就好了,這樣就不用讓班長為難了,也不用拿出什麽證據了。”聲音來自剛剛那個破鑼嗓子。
何年年真想一巴掌扇過去,就當替天行道了,可是現在自己才是眾矢之的啊,有什麽資格替天行道,何年年突然悲哀的苦笑。
“閉嘴!”許予遲看著那個滿臉痘痘的破鑼嗓子大聲的說。然後大家都被班長大人的氣勢給嚇著了,整個班級都安靜了。
這個大課間怎麽那麽長,長到何年年感覺自己一輩子就會在這個寒冷陰森的冬日下午走到盡頭。
“何年年,隻有這樣,你才能證明自己啊!”剛剛從憤怒的語氣切換到有點像商量的語氣許予遲的聲音有些沙啞。
何年年看著那個有些無措的大班長,竟然扯了扯嘴角,自以為笑的明媚——其實很牽強。許予遲,有什麽好證明的,沒做就是沒做,別人鐵了心的認為是你做的,你就是把心掏出來給她看也是徒勞,這個世界就是這樣,非常非常的不善良。吳梓楠從頭到尾就說了一句話,卻一直都有人幫她說話,給她撐腰;而自己,就是個小醜,一個帶著孤勇的笨拙的小醜。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何年年講出最後一個字時眼淚也默契的從眼裏滑出,順著臉頰,一路往下。
然後,上課鈴沒有人情味的響了起來。那些看熱鬧的同學悻悻的失望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沒有像電視劇所演的那樣:受了委屈的女主哭著奪門而出,男主扇了女N號一個大嘴巴子,然後追出去。這樣的情節隻發生在電視劇裏,而現實卻會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不好收場,然後默默的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等待時間的消磨衝刷或者是別人拋來橄欖枝,你不得不接著。
何年年靜靜的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沒有去猜度每個人臉上可能的表情,沒有勇氣也沒有力氣。就在何年年萬念俱灰的時候,自己的右手就被另一隻溫熱的大手握住,然後一股暖流從那隻手一隻傳到全身的每支條血管,每一條經絡。
何年年努力的抬起一直低垂的頭,透過朦朧的視線,她看到方胤的模糊了的臉。
然後,何年年就被方胤拉出了教室,剛走出教室門就撞見了下節即將上課的地理老師,何年年沒愣過神就擦肩而過了,她從來沒有那麽“為所欲為”的逃課——還在老師的眼皮底下。但何年年的心裏卻意料之外的平靜,心裏甚至有些破釜沉舟的願望——帶她離開這,再也不要回來了。方胤依然緊緊的拉著她的手,給了何年年為所欲為的勇氣。
就在下一秒,何年年努力的逼回自己呼之欲出的眼淚抬起頭時,她看到了奶茶正在不遠處看著她和方胤,以及方胤緊緊拉住她的手,像是電影的一個慢鏡頭,一幀一幀的拉慢了時間,也拉長了反射弧。等何年年反應過來慌亂的想要掙脫方胤的手時,方胤卻握得更緊了,何年年此時無措的像是剛剛被誣陷偷吃香蕉的猴子現在卻被抓到正在偷吃別人的香蕉——是滑稽的猴子,像個小醜。
方胤並沒有停下腳步,拉著何年年越過呆愣在原地的遊樂美,在越過遊樂美的那一刻,何年年笨拙的張嘴想要解釋,卻在張嘴的一瞬間正好喝進一口凜冽的海風,嗆得何年年所有的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
真是糟透了,何年年,現在自己都火燒眉毛了,還做著普度眾生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