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我意遲遲(一)
周二的班會課上,班主任把上周發生鬧校的事情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當然說的詳細的隻會是最後的結果,而大家最感興趣的都是這件事情的起因發展高潮。不過幾天過去了,十幾歲的孩子忘性大,顯然大家都已經對上次在自己班上發生的事情不感興趣了自顧自的做著題聊著天。
何年年看著蔣桂芳一張草稿紙被她折過來折過去最後又展開,特別是在聽到江喬最後被勒令回家反省半個月時,女孩折紙的手確確實實的抖了一下。
不止何年年個人好奇,相信上次目睹了蔣桂芳和江喬兩個人在那種情況下的雲裏霧裏的對話,肯定都會覺得好奇,但蔣桂芳卻什麽都不說,何年年察覺到他們兩個的關係不一般,她也感覺到女孩這幾天的情緒並不好,那天他們聊到一半的古裝劇的話題後來再也沒有接下去。
放學後何年年又和許予遲一條路回家的時候,一路上許予遲都在跟她打聽蔣桂芳和江喬的關係,何年年看著渾身八卦基因都被喚醒了的男孩,額頭上劃過三條黑線。
“平常怎麽沒看出來你怎麽也那麽八卦啊?”何年年嫌棄的看了一眼好像發著光的許予遲。
“切!你自己肯定也很想知道,一個那麽安靜的女孩,長得也不是那種校花級別的怎麽可能會和一個學校的風雲人物有交集呢?”男孩撇了撇嘴分析著。
“切!為什麽非得長得是校花級別的人才能和風雲人物有交集啊?”何年年再次抓著非重點不放。
兩個人晃晃悠悠的走在路邊,西邊天空的太陽也在和他們一起走著,火紅的身體透過樹木斑駁的映在彼此的眼睛裏。
“也對。”良久之後,許予遲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有些人長得和校花比起來差遠了也能和風雲人物有交集的。”
“誰啊?”何年年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啊,笨蛋!”許予遲邊說邊跑,還轉身衝她吐了吐舌頭。”
“許!予!遲!”何年年摩拳擦掌追了上去,她這次非得使出自己的無影腳讓許予遲以後不敢再說自己是什麽“黃金右腳”。
“我又沒有說錯,我不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嗎?”許予遲一邊跑著一邊轉過來“解釋著”。
“許予遲,你信不信我讓你明天變成我們學校的殘疾人物?”何年年大聲的喊著。
前麵的男孩腳底抹油似的跑得飛快。
一直跑到了一家超市門口,許予遲停了下來,喘著粗氣走進去買了兩個冰淇淋走了出來,何年年正好跑到他跟前,平日裏整齊的劉海飛揚著。
“喏,給你,南城一中新晉校花。”男孩邊說邊把香草味的冰淇淋遞到了女孩麵前。嗯,就像是在喂一隻剛剛撒歡回來的小狗。
“我不要這個,我要那個原味的。”何年年看著許予遲另一隻手上的冰淇淋眼睛一眨不眨,當然對於“南城一中新晉校花”這個稱呼不置可否——她實在沒有力氣再跑了。
“你們女生不都喜歡吃香草味的嗎?”許予遲懨懨不樂的遞過自己最喜歡吃的原味冰淇淋抱怨著。
“為什麽是‘你們’?”何年年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再次抓住了非重點。
“OhMygod.何年年,虧你還是語文課代表呢,怎麽老是抓不住重點呢?”許予遲咬著一大口冰淇淋眉毛擰成了麻花。
何年年看著男孩糾結扭曲的表情,心裏依然對“你們”這兩個字很是介懷——這個許予遲難道請過很多女生吃冰淇淋嗎?她心裏莫名其妙有種酸酸的感覺,嗯,沒錯,就是醋味。
不過,她吃什麽醋?她又為什麽要吃醋?是吧,他姥姥個大西瓜。
兩個人坐在路邊的長凳上,吃著初夏的第一根冰淇淋,心裏卻是暖暖的。
“說真的,你以後盡量別和江喬有什麽交集,他真的是個危險人物。”許予遲一邊嚼著脆皮一邊含糊的說到。
“我知道,我上次就是看到蔣桂芳進去了,我怕她出事,我就跟進去來了。”
“不過看不出來,你還挺能說話的,要是把你丟在革命年代,你肯定是個在我黨和敵人之間來回周旋的大漢奸。”許予遲用敬仰的目光看著何年年。
“許予遲,你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前半句好話敢情都是為了後半句埋伏筆的是吧?”何年年氣的差點就把吃到一半的冰淇淋扔到男孩臉上。
“語文不好,還請多多擔待啊!”許予遲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實在是太欠揍了。
何年年拋了一個大白眼給許予遲,然後起身走了,臉上的笑意漸濃。
“對了,你和方胤以前認識嗎?”落在後麵的許予遲突然問了這個問題。
“不告訴你。”何年年頭也不回的向遠處走去。
許予遲怎麽突然想起來問這個問題的呢?可能是這個問題真的在他心裏憋了很久,也可能是因為自己每次看到方胤冷著臉在操場上打籃球時他都會想起上次他居然牽著何年年的手,何年年居然沒有掙脫。
青春期的我們最不願承認的就是嫉妒和喜歡。
說到方胤,何年年才想起來最近他經常請假,每次問他怎麽了,男孩都躲躲閃閃跳過話題。何年年走在百家巷的巷口,想著最近自己身邊的人好像都在變化著,或者說,他們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在成長,隻有自己好像還在原地撲騰著。
何年年一邊想著一邊走向黑漆漆的巷子深處走去。
“你大爺的。”何年年恍惚間好像聽到了一個熟悉的男聲,緊接著是一陣拳加腳踢的聲音。
江喬!沒錯,何年年仔細的辨認著,不間斷的有罵罵咧咧的聲音飄進她的耳朵,她定了定神,向著自己很少去的那個死胡同走去。她聽出來了聲音的來源就是那個人煙稀少的死胡同。
剛剛許予遲告誡她的話還在耳邊沒有散去,她倏地停下了腳步,思考著下一步怎麽辦,她想著往回走去叫人,可是這個巷子裏住著的都是隻求自保不願意管這些“閑事”的打工族。
何年年一咬牙,還是加快了腳步,朦朧間她好像又聽到了重物擊打的聲音,不覺間,她的手心冒出了一層層細密的冷汗,晚上有些涼意,吹得她打了個寒戰。
到了死胡同口,果不其然,昏黃的路燈中,她看到了幾個混混打扮的人和最裏麵的好像是江喬的身影,嘴角好像又流血了。
果然,那些大字不識的混混總是這樣不計後果,睚眥必報。
何年年的腦袋告訴運轉著,但看到這樣的場景,再怎麽臨危不懼,腦袋逐漸逐漸像個沒有油了的發動機,鈍澀的轉動著。
突然,她腦海中冒出了一個主意,有點冒險的餿主意。
“爸爸,你快來看這兒有人打架,快報警!”何年年裝作跟人說話似的大聲的喊著,在用腳自己的腳摩擦地麵發出厚重的走路聲。
巷子裏麵的人聽到後,停下了動作。向四處張望著,何年年此時緊張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二哥,我們還是先走吧,待會警察真的來了怎麽辦?大哥還沒從裏麵出來呢!”何年年聽見了一個有些尖利的嗓音。
緊接著何年年又聽到了另一個低沉的嗓音,好像同意了剛剛那個人所說的話,她終於鬆了一口氣。
“你他媽的給我聽好了,這個仇我們一定會報的!”低沉的嗓音的人指著江喬的鼻子說的猖狂。
“我說了我會奉陪到底。”路燈下的江喬比平日多了幾分厲色,晃到了何年年的眼睛。
“我們走,快走!”帶頭的人發號施令,其餘的人跟了上來。何年年趕緊往胡同口跑去,黑暗中何年年逡逡巡巡,裏麵的混混推推搡搡的從狹小的巷子口擠出來,一個人的手肘一下子撞到了何年年的肚子,何年年悶哼一聲,蹲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