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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懇求

  雖然在陰冷潮濕的地下室度過數不盡的日日夜夜以至於對這份暗無天日早已習慣到麻木,白錦沫仍因弟弟的死而連續整夜無法入眠。


  每當她一合眼,腦海中總能浮現出白顏那張充滿被病痛折磨的俊臉上悲憤又絕望的神色以及薄唇一張一合吐露如錐子般句句紮入人心的殘酷現實,最令白錦沫陷入崩潰的還是弟弟不顧勸阻當著她麵縱身跳下天台的場景。


  發的黑,血的紅,粉色與灰白色相互交融,顏色一塊一塊,格外眩目。想到這裏,白錦沫便抑製不住地幹嘔起來,待連偉業都嘔不出來時她隻跪在地上像是沒了魂似的低聲不斷重複著一句話,眼淚早已流幹:“怎麽能這般…這般殘忍…”


  第二日,當陸少遊再次進入地下室用言語刺激白錦沫,嘲笑她無法保住白顏的命,更無法守著白顏的骨灰,一輩子隻能當他陸少遊的玩物、發泄的工具。


  白錦沫一句話也無法反駁,隻能一言不發的拉下臉麵去懇求陸少遊,螻蟻一般匍匐在陸少遊腳邊示弱地嗚咽流淚,話都是一字一字連不成句。


  “求您…求您…讓我看看他…讓我祭拜他…求您…若是讓我磕頭都好…求您…”


  陸少遊看著這樣頹廢自甘墮落的白錦沫自是心中開了花,他做夢都想摧殘白錦沫的精神意誌,折磨白錦沫肉體,如今最大的心願被滿足陸少遊的喜悅溢於言表開在眼角眉梢。


  他看似好心地對白錦沫說:“好啊,那你給我磕個頭,我便帶你去給你弟弟祭拜上香,如何?”


  白錦沫一聽眼神放光,雖知陸少遊沒什麽好心卻也抱著什麽都不做不如試試看的心態滿口答應,妄想奇跡出現,她不知他現在已淪為泯滅人性的變態,又怎可能真讓她實現願望?無非是當個樂子耍耍她罷。


  一下,兩下,三下,“咚”“咚”“咚”,隨著三聲悶響,三個結結實實的磕頭在陸少遊眼前完成。


  他再也忍不住微翹的嘴角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你這個白癡女人…你真以為我會領你去祭拜你弟弟?你怎麽能這麽天真?這樣的智商做我陸家的媳婦真是高抬你了。”


  陸少遊羞辱完白錦沫,幾乎是看也不看她一眼的像隨意丟棄一個破損玩具般一腳將她踢開,對白錦沫撕心裂肺地哭喊和懇求也都充耳不聞,轉身便瀟灑離去。


  走時不忘故意當著白錦沫的麵大聲道:“再多派幾個人!給我加強看守!別讓裏麵這個小娘們跑了!”說完便帶著依舊是扭曲的笑走了,隻剩白錦沫一人留在地下室痛哭流淚。


  是夜,白錦沫因遭受打擊以及進食過於稀少而昏沉睡去,夢中又出現了白顏的影子,不過隻是背對著她自顧自地往前走。


  白錦沫眼見著自己的弟弟越行越遠急忙上前追趕,一把握住了弟弟的肩,拉著他手臂強迫他停下來,白顏轉過身,英俊裏透著虛弱的臉龐反倒增添了一絲陰柔美,他衝著白錦沫苦澀一笑,抬手拂去她黏在臉頰的一絲墨發,又輕輕撫摸她的臉頰。


  “姐姐,你太辛苦了,我病的這些年來,一直都在拖累你…我真的很想照顧你,我的姐姐,可實在是對不起了,我不想再做你的累贅。”


  白錦沫的眼前一下子出現了醫院的天台,白顏背對著人群一邊揮手一邊眼眶溢淚笑著對她說對不起,再見,轉而縱身而躍在地麵開出一朵鮮紅的生命之花。


  她想清醒,她知道這是夢,可強烈的自責與罪惡感讓她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又一轉眼,眼前的人頭攢動和弟弟死亡的畫麵全都消失了,隻剩下似深淵般無盡的黑暗,弟弟帶著哭腔的聲音再次響起。


  “姐姐…我好怕…海裏好冷好黑…這裏好冷…我一個人…好想你…”白錦沫的心都碎了,亦帶著哭腔向這無邊無際的深海大喊:“姐姐在這裏!白顏!姐姐在這裏!”


  “你要好好活下去,姐姐。”白顏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像是團繚繞煙霧被大風吹散一般縹緲而去,白錦沫刷得從夢中驚醒,隻留那句“你要好好活下去”在耳朵鼓膜中回蕩。


  她渾身濕透,似全是剛才詭異夢境而產生的汗液,破爛的衣物緊貼在她身上,似乎剛在海水中浸泡一樣,白錦沫怎麽也睡不著了,又是一夜失眠日。


  次日,陸少遊又來折磨白錦沫,而白錦沫也毫無還手之力和反抗辦法般地接受著他的羞辱,她一想到夢中弟弟叫自己好好活下去便充滿了生的希望。


  即使陸少遊百般折磨也仍然不放棄,可她心中總是掛念著白顏的骨灰,終於忍不住在陸少遊走後與前來送飯的女仆商議。


  “我能不能懇求你一件事情…我知道這是有風險的…所以我懇求你…”白錦沫跪在地上,已顧不得身份尊嚴,況且她與女仆本就有著良好的關係,也談不上有失身份。


  女仆見她這樣連忙將她扶起,樸實的臉上顯得有些慌亂“什麽事情?你不用這樣的恩人,我一定拚盡全力去幫你!”


  “你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我弟弟的骨灰…我真的很在乎他…不能不去祭拜他…求求你了…”白錦沫此時像隻驚慌失措的梅花鹿,眼中閃爍著絕望與無助就像被獵人不停追殺般讓女仆心疼。


  女仆的內心十分動容,同為女性讓她更加可憐白錦沫的困苦境遇和淒慘遭遇,於是她答應下來,並抱著白錦沫安撫她受傷的心靈,即使女仆知道無論如何也無法填補白錦沫內心的傷痕了。


  白錦沫仍然日複一日的做著有關弟弟的夢,即使白顏慘死的畫麵在她腦中像雕刻一般揮之不去,她也依舊堅持不放棄的在陸少遊來之時懇求他承受他帶來的所有屈辱,而女仆也沒有忘記當初她承諾過的事情,開始了打探的忙碌生活。


  另一方麵,由於心疼白錦沫這個本什麽都沒做錯卻要承受著別人犯下的罪孽,每日被陸少遊羞辱打罵非人一般折磨的小姑娘,另一方麵也為了報答家人急病時的慷慨解囊借錢相助,女仆在受到委托之後也在積極努力地尋找白顏骨灰的下落。


  雖然她隻是一名身份低微的傭人,但比起出入都不方便,行為也受到他人控製的白錦沫來說,女仆的打探工作便輕鬆容易得多。


  況且人多嘴雜,再高高在上閃耀璀璨的雇主,其下人們的生活也無非就是靠閑暇時間的八卦扯皮來度日,人類都是這樣,總會對一些小道消息蠢蠢欲動而又格外敏感,像是深海中的鯊魚就算隔了千米萬米也會在血液溢出體外的第一時間嗅到這抹血香。


  但也不能太過招搖顯眼地詢問這事,畢竟陸少遊那人狡猾又殘忍,如果得知女仆與白錦沫聯合,指不定能幹出什麽喪盡天良的事。


  經過小心翼翼地多方打聽旁敲側擊,女仆終於得知某天夜裏陸少遊急匆匆叫來手下,突然改變主意地要求將白顏的骨灰不要灑入大海,隨便葬在某個海邊就行。


  女仆在心中暗罵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還能有這樣的好心?肯定是心裏害怕遭到報應罷了!她唾了一口,便想著告訴白錦沫去。


  因瞧見白錦沫終日恍恍惚惚精神衰弱,女仆極為擔心地借著為她送飯之際溜入地下室,陪著笑跟守衛的人套近乎:“大哥,您看您天天守在這陰暗的地方,一定累了吧?我這有些錢,等換崗了拿去喝點酒吃點肉吧。”


  守門的人也不傻,收了錢隻是有些不耐煩地說:“行,你別在裏麵呆的時間太久了,女人就是麻煩,動不動就有了同情心…”


  得到了較長時間的停留機會,女仆也隻得迎合著守衛的說法端著裝有飯碗的菜盤進了房間,她進入房門內便快速轉身反手緊閉了大門。


  她走到白錦沫身邊謹慎地壓低了聲音道:“陸少遊沒有將白顏的骨灰灑入大海,隻是葬在靠近大海的地方,但隻打聽到大概位置在哪裏。”


  白錦沫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下子從冰冷的地麵上爬起來,眼神之中閃爍著充滿希望的在絕境之中看到光明的亮光,甚至於抓著女仆肩膀搖晃著問她:“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在被給予肯定答複之後卻又因無法走出這禁足的地下室而垂下水低著頭失魂落魄喃喃道:“這樣便好…這樣便好…”


  女仆看著白錦沫充滿希望又希望破滅的樣子依舊甚是心疼,奈何除了告知她白顏骨灰埋葬的大體位置剩下的什麽都做不了,她伸出手覆上白錦沫的頭欲言又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而自己現在能做的也就隻有安慰。


  而此時的白錦沫最需要的就是安慰,而她的身邊一個人都沒有,隻有女仆,這個曾經被幫助過的人,能給予白錦沫一絲額外的安全感,也許這就是因果報應吧。


  女仆隻是像安撫受傷的小動物般輕輕撫摸著白錦沫的頭,告訴她一切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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