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留在皇宮
老皇帝自己就是謀反叛逆才當上的皇帝，如今他的兒子步上了他的後塵，他肯定是忌諱這個詞眼的。
給老皇帝把了脈，蘇酒七心裏有數，這老皇帝根本不是急怒攻心得了急症而是早年征戰落下的病根。
那些傷在他年輕的時候表現不出來，但卻是一直存在的，到了年紀大了身體不如從前了，病症便也紛紛表露出來了。
然而老皇帝此生最痛恨的便是被人提起當初那段戰爭歲月，蘇酒七隻得說道。
“是，陛下是急怒攻心所致，我這便開一劑方子，陛下按方抓藥，好好調理便會痊愈。”
身後的禦醫紛紛鬆了口氣，皇帝是早年征戰傷了根本，他們雖然醫術精湛，但對於這種病症也是束手無策，如今蘇酒七有辦法治好皇上的病便相當於保住了整個禦醫院。
“蘇神醫妙手回春，我等甘拜下風。”禦醫們紛紛衝蘇酒七彎了彎腰以示感謝。
把寫下的方子交給禦醫，宮羽傑見狀便說道。
“既然蘇神醫已經替父皇開了藥方，蘇神醫還是去兒臣的府上歇息吧。”
這老皇帝看蘇酒七越看越像他早逝的皇後，心中已經生出了留下蘇酒七的意思，聽到宮羽傑這麽說，便不悅的皺起眉頭。
“朕的病來勢洶洶，禦醫院的禦醫們又沒本事給朕醫治，蘇神醫還是留在皇宮比較好。”
聽了老皇帝的話，蘇酒七鬆了一口氣，她方才還在想找什麽借口留在皇宮呢，這老皇帝便這樣說了。
蘇酒七對於宮羽傑而言意義非凡，他可不願意把蘇酒七留在皇宮。
“父皇，蘇神醫向來喜歡自由，無拘無束，恐怕在皇宮內院住不習慣。”
老皇帝眼睛一瞪。
“蘇神醫在你的太子府就能住的習慣，到了皇宮就不習慣了？這裏已經沒有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
看老皇帝的神色，若是他還揪著不放恐怕會惹老皇帝不快，如今老皇帝本就因為宮羽恪謀反的事焦頭爛額，若是他再觸怒了老皇帝的逆鱗，恐怕正好給老皇帝出氣了。
“兒臣告退。”宮羽傑隱下眼裏一抹不快，離開了乾坤殿，臨走的時候深深看了蘇酒七一眼，那一眼意味很明顯，讓她不要輕舉妄動。
“你們也都下去吧，一群沒用的東西，整日裏研究醫理藥理，到頭來還不如一個小姑娘。”
“蘇神醫醫術超群，我等自愧不如。”禦醫齊齊彎腰。
“行了，趕緊下去吧。”老皇帝不耐煩的揮揮手。
禦醫們紛紛退下，偌大的乾坤殿頓時空曠了許多，蘇酒七察覺到皇上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臉上，抬起頭便對上一雙深情款款的眸子。
那雙眼曆盡滄桑，仿佛看著蘇酒七又仿佛透過蘇酒七看著另外一人，蘇酒七心下大驚，連忙後退一步。
“陛下，民婦已經替你開了藥，你隻需要按方抓藥服用便可。”
“民婦？”皇帝聽到蘇酒七的稱謂，微微皺了皺眉頭。
“對，民婦已經成親，有夫君和兩個孩子。”蘇酒七聲音平靜，麵容寧靜的陳述著這個事實。
話音才落，蘇酒七能明顯感覺到空氣中多了幾分冷厲，她坦然迎上皇上的目光。
“陛下老當益壯，家裏公公大概跟陛下一般年歲，卻已經頭發花白，脊背佝僂。”
這是在提醒皇上，他的年齡跟她的父親差不多，那些不該有的心思該收起來了。
皇上靜靜看了蘇酒七好一會兒，空氣中中始終有一抹烏雲未曾消散，一旁的陳諾暗暗握緊了拳頭。
過了好一會兒，皇帝突然笑了。
“你這姑娘倒是活潑機靈又膽大，朕宮中倒有許多十八九歲的妃子，估計她們心裏也這樣想朕呢。”
皇帝竟然沒有發怒反而笑了，蘇酒七暗自慶幸，大概是自己跟他心中的人有幾分相像吧。
“陛下老當益壯，民婦倒是可以給陛下開一劑方子調養身體讓陛下生龍活虎。”
“生龍活虎？”老皇帝意味深長的看著蘇酒七。
“若是常人這般說，人頭早就落地了。”老皇帝眯起眼睛看蘇酒七，眼神平和。
蘇酒七鬆了一口氣，靜靜的看著老皇帝。
“你身上的氣質很像朕的皇後，她也有一身出神入化的醫術，早年陪朕南征北戰吃了不少苦，可惜了，朕的江山剛坐穩，她便香消玉殞了。”老皇帝語氣低沉。
看得出來他對先皇後一往情深，想不到這般窮兵黷武的帝王也會有柔軟的一麵。
“她激靈善良，不畏強權，是朕的結發妻子更是朕的心靈寄托。這些年，朕找了許多跟她相似的女子進宮，但她們都不是她。”
或許是年齡大了，老皇帝絮絮叨叨跟蘇酒七說起了往事。
“逝者已矣，陛下也該釋懷了，民婦聽說若是亡靈一直被活著的人念念不忘，是過不了奈何橋的。”蘇酒七溫聲說道。
聞言，皇帝驚訝的看了蘇酒七一眼，似乎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來，你坐到這裏來。”老皇帝指了指身邊的椅子。
此時老皇帝隻是一個內心孤寂的老者，蘇酒七在老皇帝身邊坐下了。
“你覺得朕這一生怎麽樣？”老皇帝看著蘇酒七。
蘇酒七暗驚，這可不好說，要是實話實說，恐怕下一刻她的腦袋便不在脖子上了。
然而老皇帝目光炯炯的看著她，一直在等著她說話，蘇酒七隻得說道。
“英明神武，能征善戰，在位期間把辰國版圖整整擴大了一倍，豐功偉績，萬世難忘。”
“哈哈哈，朕好高騖遠，窮兵黷武，一輩子想用功績來消除朕早年犯下的錯，然而錯就是錯，朕越是想抹掉便越是抹不掉。”
原來皇帝也會有後悔的時候，蘇酒七揣摩著皇帝的意思，溫聲道。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以往的事陛下不必介懷。一個人的功是不會被過失埋沒的，一個人的過也不會因為功勞而消失，發生的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勞力傷神也無用。”
“若朕想讓你進宮，想把你留在朕的身邊，你會如何？”皇帝看著蘇酒七的眼神裏帶了些許狂熱。
蘇酒七心驚膽戰的跪下，思索著如何拒絕才不會惹惱皇帝，便聽皇帝繼續說道。
“你說的這些話，先皇後曾經對你朕說過，你的脾性和先皇後太像了。”他的語氣中透出些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