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媳婦生病了四(五千字)
等到夥計劉二生出來了,最前麵這個拿藥的男人,一副八卦的語氣問:“二生,這個人不就是個獵戶嗎?怎麽這麽大的架子和麵子啊?”說完又朝後麵的大家夥甩了個眼神,轉過頭來笑嘻嘻地繼續說,“和大家夥說說,他是什麽來曆?”
劉二生一麵給麵前的人找著銅板,一麵雲淡風輕地說:“也不是什麽人,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獵戶罷了。”說完又抬起頭來補充了一句,“對了,大家夥現在要買的這個薑糖粉,還是前日他家媳婦傳授給我們柳大夫的秘方呢。”
此言一出,人群立刻像是煮沸了的開水,一下子炸開了。沒人再去埋怨方才那插隊的人有多不順眼,隻是紛紛討論著這人的媳婦究竟是個怎麽樣出眾的人才,竟然還能開出柳大夫都開不出的秘方。
濟世堂裏間內,柳大夫看見從前都是冷如冰魄、靜如山河的男子,現在竟然看起來有些坐立不安了,忙開口詢問:“秦兄弟,今日你一人匆匆前來,可是有什麽急……”
還不待劉大夫將文縐縐的話說完,隱川便火急火燎地站起來開口說:“柳大夫,我媳婦滿月病了。”
“她如今也沒來,你且描述描述她的症狀,越詳細越好。”柳大夫猜到,興許是一路翻山越嶺太過勞累,也不適合讓一個病了的人出來顛簸。
“症狀……”隱川眸子一轉,便脫口而出,“今日早起,我媳婦一直沒醒來。我後來覺得奇怪,才想去喊醒她。哪知道她說她喉嚨不舒服,臉色也是蒼白的,後來將被子一掀開,褲子和鋪蓋上麵竟然有很多血。我要給她包紮傷口,可是她拿了棉布和衣服,就把我趕出屋子了。”
柳大夫一開始聽得還好好的,後麵越聽臉色越難看,這讓隱川覺得很不安,“柳大夫,我媳婦,是不是得了什麽治不好的病?”他雖然很不願意這麽說,可是看著柳大夫的臉色,他想他還是得問個清楚。
柳大夫極不自然地咳了好幾聲,連忙擺擺手說:“非也非也。”而後便頓住了話題,走到藥櫃子那邊開起藥來。
隱川見他什麽也沒說清楚,頓時感覺自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不可耐地問:“柳大夫,我媳婦到底怎麽了?”
“咳咳,老朽看滿月姑娘年紀極輕,左右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柳大夫見一臉著急的隱川點了點頭,隨後又說,“老朽猜想這應該是滿月姑娘的第一次葵水。往往這個時候,女娃娃的身體都及其虛弱,一時之間傷風著涼、喉嚨不舒服也是常有的事。”
“葵水?”隱川一臉茫然,“不過既然柳大夫知道病因了,那我媳婦應該還有救的。”
柳大夫抓藥的手猛地一頓,順後抬起頭來,語重心長地說:“秦兄弟,那葵水可不是病。算了,跟你也解釋不清楚的。反正啊,你隻要知道以後滿月姑娘每個月都會有這麽一遭,每次時間還會持續五六天。這些日子裏,你可要好生照顧她,最好不要讓她受涼了,或者碰冷水,要多喝點熱水,然後最好給她燉隻烏雞補補。”
隱川雖然不解其意,但是這些話,他卻是一字不落地記下了。
柳大夫將手上的四包藥疊起來,用麻繩捆在一起,遞給他,“這是四副藥,專門治滿月姑娘的喉嚨的。你回去之後,早晚各一副煎水,給她喝下。兩天之後,應該沒什麽大礙了。對了,不管是吃藥期間,還是以後滿月姑娘的葵水期間,都不能吃半點辣椒的。”
隱川接過這四副藥,將銀錢付給了柳大夫,便急匆匆出了裏間,看到外麵一眾好奇探究的目光,他的目光坦然略過,連個表情都沒有,就直接大步走出了濟世堂。
在街市上一處賣雞鴨的地方站住腳,開口便要了六隻烏雞。
這攤販本來以為有生意上門了,正樂嗬嗬地笑臉招呼著,誰知道這人口氣倒是大,他這裏的烏雞數量統共不過六隻,他竟然一開口全部要了去。
這人能付得起這麽多銀錢嗎?
這攤販看麵前這人一副獵戶的打扮,哪裏來的什麽銀錢?況且獵戶不是最不缺這些獵物嗎?何故要來找他買這麽多。
不過麵前這個男人手持鐮刀,那模樣還是很有威懾力的。是以這攤販終究不敢語氣衝了些,怕惹惱了他。
“客官,我沒聽錯吧?你說幾隻來著?”這攤販一臉震驚,而後加快語速委婉道,“我這烏雞可不便宜,都是家養的,喂的可都是糧食啊,一隻起碼也得六十文錢。”
隱川掏出四錢銀子,扔到他手裏,快刀斬亂麻地開口:“不用找了,趕緊給我捆起來裝好了,要活的。”
這攤販手裏捏著這貨真價實的四錢銀子,心裏可喜竟然一下子就來了這麽大的生意,連忙點頭把這六隻烏雞裝在一個竹簍子裏,畢恭畢敬地遞給了麵前這位大爺。
隱川單手拎起這個竹簍子,健步如飛便離開了,留下原地這個原本還想跟他攀談幾句,好讓他以後常來買烏雞、卻根本沒來得及開口的攤販,於風中淩亂。
太陽依稀從烏雲裏冒出來了些,這時候離正午還有個把時辰。
雖然柳大夫已經明言他的小媳婦沒有大事,拎了一簍子烏雞和四包藥的隱川,還是片刻都不想耽誤,歸心似箭般地往回趕。
所幸隨著太陽的逐漸露出,回去的一路上,山路不像來的時候那樣濕滑,這樣更是讓隱川的腳程加快了不少。
許是因為背著弓箭、握著鐮刀,提著竹簍子,拿著藥包的男人動靜太過大,同時也太過氣勢逼人,方圓幾裏外,竟然沒有半隻野獸敢靠近。
畢竟這些野獸,擁有極高的警惕性,能嗅到危險的味道。
再說幽峰村河對岸的小院子裏,自打隱川一離開,董花花和方梅兩人就進屋去看滿月了。誰知道滿月竟然躺在床上熟睡著,雖說氣色看起來不是很好,但是應該會沒事的。
董花花抱著這種樂天派的想法,主動請纓在屋裏看著滿月,讓方梅出去和那隻叫“猴小瓜”的小猴子玩耍。
方梅心裏對那猴小瓜很是好奇,可是躺在床上的滿月姐才是她這回來的主要看顧對象,所以便和董花花一起留在了屋裏,四隻眼睛盯住了躺在床上的滿月。
許是這目光太過龐大,竟然讓滿月睜開了眼睛。
她揉著眼睛,盡量小聲地說:“咦,花花姐,方梅,你們怎麽在這裏?”
方梅在一旁激動地說:“滿月姐,你醒啦!”這才想起她的問話,繼續說,“哦,是秦大哥喊我和花花姐過來照顧你的,他去石壇縣給你抓藥去了。”
董花花一臉打趣的意味,“你這個相公啊,可真是寶貝你,寶貝得緊啊。剛剛那著急的模樣,我都以為你莫不是得什麽重病了,現在一看,這不是還好好的嘛。快和我們說說,你究竟哪裏不舒服?”
“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今早起來發現喉嚨不舒服,然後床上的鋪蓋和我的褲子都染上血了。”滿月將手從被子裏抽出來,說。
“血?”方梅年紀比滿月還小,自然不能立馬明白滿月的意思。
反而是董花花看滿月這副臉色蒼白的模樣,立馬反應過來,“你,難不成,第一回來葵水了?”
滿月大方地點點頭,絲毫不見少女初經這事的羞澀和靦腆。
經過董花花這麽一問,方梅即便是還沒有經曆過這回事,也明白了個大概。畢竟她是個十三歲的女娃娃了,她娘楊嬸平素裏偶爾還是會跟她提到幾句的。
“瞅瞅方梅這丫頭,你沒不好意思,她倒是先臉紅起來了。”董花花對滿月打趣道。
滿月坐起身來,而後問:“這雨天路滑的,他是怎麽去石壇縣的?”
方梅趕緊接過話頭,生怕繼續被花花姐打趣個沒完:“起初我和花花姐也問秦大哥,他便說他走著去,這樣也快些,左右不過四個時辰就會回來了。”
“不過……四個時辰……回來?”滿月一臉震驚,緊緊閉了一下眼睛,而後睜開說,“這也就是常人駕著牛車最快的速度了。”
想來這個憨夫,一路定是飛奔似的。滿月突然好後悔,她早上怎麽不同他解釋清楚,她是來葵水了,而不是生病了呢。
額,不過這種事情,她還真不好意思,讓他來包紮傷口……
但是,她喉嚨確實發炎了,定是這兩天身子悄悄發了虛,她還這麽使勁吃辣的和油膩的東西的緣故。
不過她的相公身法了得,又百發百中,想來路上應該不會遇到危險才是。即便是遇到了,他也一定能夠逢凶化吉的。滿月現在隻有這樣安慰自己了。
方梅很少去石壇縣裏麵,對於這個來回路程所需要花費的時間,她確實沒什麽概念,隻知道要很久就是了。現在聽滿月姐這麽一說,沒想到竟然比四個時辰還長,她連忙安慰滿月,“滿月姐,你別怕,我和花花姐會在秦大哥回來之前,一直陪著你的。”
滿月虛弱地笑了笑,肚子的咕嚕聲適時地打破了三人的談話,“額,我好像餓了。”
董花花兩人噴笑,恰好看見桌子上麵有一碗粥,一摸正好是溫手的熱度,立馬端了來,一邊喂她一邊說:“快嚐嚐,這可是你家相公親手給你煮的粥。”
方梅在一旁捂著嘴偷笑。
滿月拿眼斜這個愛打趣人的董花花,“連生病的我都不放過要來打趣一下,可見平日裏你是有多愛打趣人了。”
屋子裏一陣哄笑。
滿月張口將這粥吃了,雖然味道如她所料那般的清淡,但是她還是將整碗粥都吃下了。
她依稀記得她昏昏欲睡前說要吃粥,也記得隱川一早上為她急得團團轉的模樣和神情。
這些東西仿佛添在了粥裏一樣,讓她感覺沒來由地心頭一陣暖烘烘的。
快要中午時,董花花想著她們總得吃午飯的,便讓方梅看顧著滿月,她則去了秦家廚房裏,大展身手。
董花花在許家的日子,做飯菜的機會實在少得可憐。她平日裏雖然是個貪吃的人,可是對做菜這個活計,還是十分向往的。
就在董花花揣著滿滿自信心弄出四個菜的時候,隱川十萬火急地趕回來了。
董花花前腳剛踏出廚房,眼前便突然閃過一個本不該在此時出現的身影,她看著這個風一樣的隱川,還拿著許多東西,立刻驚叫出聲:“秦大哥,你怎麽在這裏?”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來回不都說要花上四個時辰嗎?可這現在明顯才過去了兩個時辰多一點點呐。
而且看他拎著裝了幾隻烏雞的竹簍子和一堆藥包,明顯就是靠雙腳行走的啊。
“我抓藥回來了。”隱川隨手放下手中的竹簍子,拿著藥包不顧自個兒那一身的汗流浹背,衝進了屋裏。
方才院子外麵董花花的驚訝聲實在過大,讓屋裏的滿月和方梅都聽到了聲響,但兩人隻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直到隱川衝進屋裏來這一刻,屋子裏的人這才相信,剛剛她們聽到的聲音,竟然是真的。
“隱……川?”滿月看著他那一身的奔波,立刻掀開了被子想要下床。
隱川立馬加快了腳步,走到床邊阻止了她,把被掀開的被子重新幫她蓋上,“媳婦,你好好休息。”他牢牢記得柳大夫說過,千萬不能讓小媳婦受涼的。
方梅見狀,匆匆開口說了句她去外麵看看花花姐便奪門落荒而逃了。她可還是個未出閣的小女娃娃啊,這種場景還是不能看的,況且也不能打擾了秦大哥和滿月姐啊。
她一溜煙跑了出去,正好看見迎麵走來的董花花,她一把抓住董花花,小聲地說:“花花姐,我們現在還是先別進去的好。”
董花花一臉疑惑,“為啥?”
她這麽一問,方梅的臉頓時有些發紅起來,趕緊找了個理由掩蓋過去,“你飯菜是不是做好了?快帶我去看看你的手藝。”說完便推搡著她往廚房那邊走。
董花花一麵被她推搡著,一麵不解地嘟囔著,“我說廚房不就在前麵嘛,還非得我帶你去……”
屋內,滿月覺得她的身子舒坦多了,再沒有早上醒過來之時那樣難受了,雖說喉嚨仍舊是腫脹得厲害,但是下地走走還是沒問題的。
現在被隱川這麽一說,她毫不猶豫地開口道:“其實,我好多了,休息會就沒事了,你怎麽就跑到石壇縣去了?”滿月心裏算了算他竟然隻花了兩個多時辰就回來了,這要是參加馬拉鬆長跑比賽,那不就是種子選手的級別嗎?
隱川聽著小媳婦的聲音還是不對勁的,冷眉皺成了“川”字型,“聽話,好好休息。我現在去給你煎藥、燉烏雞湯。”剛說完他又咦了一聲,“對了媳婦,烏雞湯怎麽燉?”
他明白自己做菜的手藝遠遠比不上小媳婦的一根毫發,更別說這種什麽燉湯了。從他以前的經驗看來,東西隻要熟了就行。但如果他弄得太難吃的話,小媳婦要是吃不下去,那就不好了。
“把烏雞清理幹淨,整隻放到鍋裏麵,加入沒過烏雞的水,然後放三片薑就行。小火得燉上一個時辰。”滿月想著生病的人喝烏雞湯的話,還是清燉的好,忽而又想起什麽,便叮囑他說,“你還是先陪花花姐和方梅一起吃飯吧。我現在喉嚨不舒服,也不適合跟大家一起吃飯,省得傳染了。”
況且她能看出來,麵前的男人,八成是從早上到現在,連一滴水都沒喝過吧。
看著他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滿月裝作著急的樣子說:“你也要好好吃飯,不然也累倒了,那誰來照顧我啊?”
隱川這才答應下來,吃完飯後再給她煎藥燉湯。
董花花兩人將飯菜都擺上竹亭裏的桌子之時,方梅的娘楊嬸正好來了。
“娘,你怎麽來了?”方梅立刻跑到大門去迎接她。
“地裏的活計忙活好了,我看你們還沒回來,就想著過來看看滿月這孩子怎麽樣了。”楊嬸看著朝她奔來的方梅,一臉的嫌棄,心裏卻是歡喜得很,“你這孩子,都這麽大的年紀了,還跟個小娃娃似的。”
方梅倚在楊嬸肩上,撒嬌地說:“在娘麵前,我永遠都是小娃娃啊。”
董花花站在竹廊裏麵,朝兩人說:“這樣正好,楊嬸一起來吃飯,嚐嚐我的手藝。”說完又去屋裏叫了滿月夫妻倆出來吃飯。
滿月說了有可能傳染的緣由,讓她隻叫了隱川一起出去吃飯。
四人在竹亭裏的飯桌前坐下。
方梅看著桌上幾盤顯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賣相的菜,晃晃悠悠著下筷子。
“方梅你這小丫頭,嘴還挺刁的啊!讓我先來嚐嚐我做的菜有多好吃。”董花花看著旁邊一臉猶豫的方梅,想著她親手做的飯菜,應該不會差到哪裏去才是,便率先夾了一塊肉放到嘴裏,嚐了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