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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已修)

  任司徒抬眸看了看時鍾,示意他把她放下來,時鍾卻仿佛和麵前這不速之客杠上了,絲毫沒有要把自己太太放下來的意思。最後還是任司徒強行從他懷裏跳了下來,掃一眼孫瑤磨破了皮的臉頰:“你這是怎麽了?”


  任司徒好不容易把小氣的時先生勸去書房待會兒,才得以和孫瑤單獨待在臥室。


  不能被第三人聽到的秘密,任司徒已經預想過會有多嚴重了,隻不過當孫瑤真的說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時,任司徒才發現,那比她之前所預想的要嚴重得多——


  “我懷孕了。”


  任司徒足足五分鍾沒說話,最終找回自己的聲音時,似乎隻能問出一個問題:“徐敬暔的?”


  孫瑤點點頭。


  “所以你才……回來找我?”


  孫瑤卻搖了搖頭:“懷孕這件事本身其實沒有那麽嚴重,嚴重的是,這事被徐敬暔知道了。”


  這話倒是真的,任司徒完全無從辯駁。


  孫瑤一臉的煩躁,祈求似的看著任司徒:“我需要喝點酒。”


  任司徒趕緊讓她打住:“你瘋了?懷孕哪能喝酒?”


  孫瑤想了想也就作罷,沒再提酒了,隻是一個勁的歎氣:“都怪我,用了驗孕棒之後也不記得藏好,被保潔員看到了……可我怎麽知道這事能傳到姓徐的耳朵裏?!”


  孫瑤越說越氣憤,眼看就要控製不住情緒了,任司徒趕緊按住她的肩,讓她坐回到沙發上。


  “然後呢?”任司徒盡量心平氣和的引導問題。


  “以他的個性,然後能怎樣?還不是直接殺到橫店,問我驗出的結果是什麽,我不告訴他,他就要拉我去醫院,不過我趁亂逃了。”孫瑤說到這裏還挺得意的,畢竟能從徐敬暔那兒鑽到空子溜回來,也算是功勳一件,可轉瞬間,孫瑤的那點小得意就被更多的沮喪迅速的衝淡,“可我一回到家就發現他已經讓人在我家堵我了。我當時跑的時候,錢包、手機全都丟了,我連做出租車的錢都沒有,就隻能一路穿著高跟鞋走到你這兒,腳都要斷了。”


  這確實是徐敬暔會做出來的事,任司徒現在隻能慶幸徐敬暔還不知道有時鍾這麽一個人的存在,孫瑤同樣:“幸好他還不知道你已經結婚、還搬家了,你這兒比酒店都更安全,你可得收留我。”


  任司徒點點頭,這就要起身去幫她準備東西:“我去給你拿洗漱用品,你去洗個澡,睡衣就穿我的。樓上樓下都有空的客房,今晚你好好睡一覺,睡飽了咱們再商量該怎麽辦。”


  孫瑤卻是一臉“無需商量、我心裏已經有數了”的樣子,拉住任司徒,斬釘截鐵地說:“孩子我得打掉。”


  任司徒被孫瑤如此堅定的語氣釘在了原地,有點錯愕地回頭看她:“你確定?”


  當年的孫瑤就是從手術台上逃下來才保住尋尋的,任司徒也是某一次聽孫瑤開玩笑似的提起那些往事,可是那時候的孫瑤一邊笑、一邊哭、一邊說的模樣,至今還刻在任司徒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我知道我不能留下這個孩子,所以我媽幫我打點好醫院,要帶我去做手術,我想也沒想就去了,可上了手術台,我突然就害怕了,那些冰冷的器械伸進我的身體,簡直比徐敬延還恐怖,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逃了。但我其實很確定,我隻是因為害怕才逃的,根本不是因為我愛這個孩子,不僅不愛,我還很恨他。可是任司徒,就像你說的,人的感情就是這麽奇怪,孩子生下來之後,我其實是默許我媽把他送走的,可沒多久我又後悔了,我找了都快50家孤兒院了,愣是沒找到,明明我這麽恨他,可我找不到他之後,又感覺我是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任司徒,你說我這是怎麽了?”


  其實答案很簡單——


  母愛。


  如果不是母愛,在孫瑤終於找到了尋尋,卻因為種種原因不能認回這個孩子,隻能哭著求任司徒幫忙的時候,她就不會哭得那麽聲嘶力竭;


  在孫瑤找到尋尋的時候,其實已經有一對條件非常優越的夫婦打算收養尋尋了,如果不是因為母愛,孫瑤也就不會在孤兒院的辦公室裏,跪在那對夫婦麵前,連額頭都磕破了,最終才使得那對夫婦讓步。


  後來任司徒才從尋尋口中得知,其實那天尋尋在辦公室門外偷聽到了孫瑤的哭聲,隻不過當時任司徒也在辦公室裏,尋尋以為哭的那人是任司徒,才會一直料定任司徒是他親生母親——


  以至於就算如今的孫瑤已經打定主意不要這個孩子了,任司徒都是不太相信的。


  孫瑤卻沒意識到這點,一直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我該怎麽避開姓徐的把手術做了。”


  任司徒其實一直知道孫瑤對徐敬暔是怎樣一種感情——愛而不得,恨卻不能。這個孩子的來臨,或許不是一個災難,而是一個契機。畢竟彼此互相折磨這麽多年,也該夠了……任司徒忍不住歎了口氣,打斷了孫瑤的自言自語:“這畢竟是個小生命,你真的舍得?”


  孫瑤聞言,表情微微一怔。


  看到她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任司徒也就安心了,隱隱的鬆了口氣的同時,也就沒再繼續逼問她,而是改口道:“你先好好睡一覺,有什麽事明天睡醒了再說。”


  等任司徒把孫瑤在客房安頓好了,時先生已經在主臥等著她了。


  新婚燕爾,家裏卻突然多了個寄宿者出來,想必他是萬分不樂意的,任司徒見他背對著自己,正在衣帽間裏找著東西,她悄聲上前,自後摟住他,抱著幾分先斬後奏的心態,貼著他的背脊糯著嗓音說:“我答應孫瑤讓她在這兒住幾天,你不介意吧?”


  話已至此,他怎麽還說得出“介意”二字?時鍾低眸瞅一眼她乖順地疊在他腹部的手,忍不住一笑,轉頭看她時,卻刻意板起了臉:“介意。非常介意。”


  任司徒還真沒料到他會這麽說,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那……”


  “那……”時鍾順著她的話往下繼續道,“時太太是不是該用實際行動表示下歉意?”


  任司徒沒說話,隻狐疑地打量打量他,靜觀其變。


  他也就這樣好整以暇地,一邊繼續回視她,一邊還伸手在衣櫃裏摸索著什麽,很快就用指尖勾出一件薄得不能再薄的睡衣,舉到她麵前輕飄飄的晃了晃。


  任司徒皺眉看了看他指尖勾著的那點半透明的布料:“這是什麽?”


  “睡衣。”


  “給我的?”


  “當然。”


  任司徒隻好接過那件睡衣,在自己身上比了比。衣領勉強掩住胸口,下擺勉強遮住大腿,這哪是睡衣?這分明是情`趣內衣。


  “你什麽時候準備的?”比起他是不是真的必須讓她穿這個,任司徒更好奇她現下問出口的這個問題。


  “過年那次同學聚會後不久,”時鍾對這事似乎記得很清楚,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那次我不是扯壞了你的內衣麽?我就去那個內衣品牌店裏去逛了逛,發現了這件,就買下來了,覺得應該有機會讓你穿上。”


  同學聚會那次……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虧他藏到現在才拿出來。


  任司徒拿他很無語,他倒是一點也不以為意,左手拿著輕飄飄的睡衣,右手執著她的手,直接帶著她往衣帽間外走,一邊走還一邊煞有介事地說:“鴛鴦浴加上這件睡衣。我提的條件並不苛刻吧?”


  任司徒就這樣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來到了浴室門外,在他把她帶進浴室“為非作歹”之前,任司徒覺得自己必須得先弄清楚一件事,於是趕忙反拉住他的手:“該不會孫瑤在這兒住幾天,我們就得玩幾天的‘鴛鴦浴加睡衣’?”


  時鍾抽了抽嘴角,像是忍不住要笑出來了,可他頓時又繃起了嘴角,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狀:“我怎麽就沒想到呢?好主意,就這麽辦。”


  不等任司徒抗議,他已一把把她攔腰抱起,扛進了浴室,順便用腳“砰”的一聲勾上了門。


  但顯然任司徒是多慮了,孫瑤在這兒鬱鬱寡歡地住了一個星期,時先生倒是沒變著花樣“折磨”時太太一星期——他這整整一個星期簡直忙得昏天暗地,任司徒七天裏有五天壓根沒見著他人影,剩下的兩天,則是她早上剛準備出門送尋尋去學校時,正巧碰上他熬完夜、加完班回來。


  任司徒看著特別心疼:“你先睡一覺再去上班吧?睡幾個小時都行。”


  尋尋見到時鍾這副疲憊的模樣,連連點頭應和:“是啊,爸爸,你不怕變成熊貓眼麽?”


  時鍾卻隻能笑著拍拍尋尋的腦袋瓜:“沒事的,放心吧,我洗個澡換身衣服就走。”


  任司徒勸不到他多休息,就隻能帶點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看來他公司的項目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他就算累,內心卻應該是格外滿足的。


  至於婚禮事宜,時鍾已經全權交給婚慶公司去處理了,算是幫他節省了不少時間。而見證了他足足一星期的加班後,任司徒也學聰明了,至此之後,她每晚都煲一鍋湯,要麽趁晚上直接送到他公司,要麽煨在鍋裏,他隔天回來洗澡換衣服之後,正好可以喝上幾碗——


  他沒時間休息,多喝點養生湯總是好的。


  隻不過任司徒自己的工作也不算清閑,有時候一鍋靚湯一煲就得煲好幾個小時,有一次,她打電話向盛嘉言討教了八鮮湯的做法,在煨第一鍋食材的時候,任司徒就趴在餐桌旁泛起了困。這一困,一閉眼,就這麽無知無覺地睡到了天亮,任司徒幽幽地掙開眼睛時,觸目的都是清晨明亮的光線,頓時嚇得從床上坐起——


  她本來還打算煲好了湯,煨在鍋裏,等時鍾清晨回來洗澡換衣之後喝的,沒成想一睡就睡到了隔天。至於她的湯——


  任司徒立馬下床,趿上拖鞋直奔廚房。


  沒成想她一衝進廚房,竟看到時鍾已經坐在那兒喝湯了。


  時鍾也沒想到自己妻子會頂著一臉五迷三道的睡意、這麽急衝衝地跑到自己跟前來,略有些錯愕地看了任司徒一眼,隨後便展演一笑:“醒了?”


  “這湯……”任司徒瞅瞅他碗裏的湯。鼻尖還沁進了從碗裏飄來的藥材的清香。


  時鍾放下碗和勺:“老婆的廚藝進步神速,這鍋湯比之前的好喝太多了。”


  可問題是……


  這鍋湯不是她做的……


  還是她睡糊塗了?其實她是煲好了湯之後,才迷迷糊糊地回到臥室去睡覺的?

  任司徒就這樣迷迷瞪瞪地看著他喝完了湯,直到時鍾放下碗勺。他的抱歉全寫在臉上:“等忙完了這陣,度蜜月的時候,我一定寸步不離地貼著你。”


  說著還主動傾身而來,示範什麽叫“寸步不離”——


  任司徒被他緊摟在懷裏,其實她已經適應他這種把人揉進骨血裏的擁抱方式,一邊調整著呼吸,一邊任由他吻她的脖頸、還有下巴,很快他就鎖定了她的唇瓣,要落下沉沉的吻。任司徒趕緊捂住自己的嘴,聲音透過指縫傳出來:“還沒刷牙。”


  時鍾一笑,流連地瞅了瞅她,忍下了快被撩撥起的欲望,放開了她:“幸好你阻止我了,否則再不打住的話,我就不想走了。”


  “……”


  他這麽一說,任司徒頓時有點後悔阻止他了——那樣起碼他能多陪她一會兒。


  任司徒也隻能忍下心裏那點小心思,裝大度:“趕緊去洗澡吧,你今早還得忙吧?”


  時鍾吻了吻她的鼻尖:“今晚我爭取趕回來陪你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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