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今早折騰完沒能好好休息, 方才又在福寧宮緊張的應太後, 靜瑤此時可算是累壞了, 懶懶倚在轎中, 打算回棠梨宮好好休息一番。


  到了棠梨宮門外, 還沒等落轎, 卻遠遠的瞧見了熟人, 福壽領著倚波,正在門口等她呢。


  等轎輦停下,眼見她從上麵邁了下來, 福壽與倚波立刻迎到麵前跟她行禮,“給貴儀娘娘請安。”


  見到倚波,心裏當然高興, 但礙於周遭閑雜人等, 她麵上隻是淡淡含笑,道, “不必見外, 快些請起吧, 二位等了很久麽?”


  倚波是福壽領過來的, 自然該福壽先答話, 福壽躬身道,“回貴儀娘娘, 奴才也不過才來了兩盞茶的功夫,沒有多久。”


  兩盞茶還沒多久, 福壽可真會說話, 靜瑤有些抱歉,忙解釋道,“方才陛下離開,我便去了福寧宮,沒料到被太後留著問話,到現在才回來,沒二總管辦事麻利,竟讓你們等了這麽久,是我的疏忽,快進去吃碗茶吧!”


  福壽哪裏敢吃她的茶,忙笑道:“貴儀娘娘要折煞奴才了,禦前恐怕還有事,奴才這就回去。倚波姑娘給您帶過來了,尚宮局那邊也已經交代好了,往後安心在這邊當差便是。”


  倚波沒接觸過乾明宮的人,在她心裏,福鼎福壽一類的管事太監,向來都是高不可攀,此時見福壽這樣說,忙低眉順眼的道了聲是。


  靜瑤也笑著跟他道了聲謝,示意宵雨給了些賞,福壽樂嗬嗬的接過,又謝了恩。靜瑤想起一件事,趁他離開之前,趕緊問道:“對了二總管,不知現下誰在禦前奉茶?”


  福壽回道:“娘娘去乾明宮前,一直是司膳的春雨在料理,現如今便又叫他頂了起來。”


  既是從前的老人兒,那便還好些,靜瑤點點頭,“我知道了,皇上平素忙起來,常常顧不得休息,還得煩勞二總管常在旁邊操著些心才好。”


  福壽忙應道:“娘娘放心,這是奴才份內之事,定要竭盡全力。”


  她和緩笑了笑,福壽見她再沒什麽吩咐,便躬身退出了棠梨宮。


  福壽一走,倚波頓時鬆了口氣,看靜瑤的眼神裏都透著欣喜。靜瑤也高興,隻是當著自己宮裏的下人們,不能鬆懈,直到把倚波領進殿中,關上門,這才放心笑了起來。


  倚波就差蹦起來了,拉著她的手興奮道:“太好了阿淳,你終於等到這一天了,瞧,你穿這樣的衣裳真好看,哪位娘娘能比得上你啊……嘖嘖,皇上真大方,一出手就是貴儀呢……”


  倚波高興到語無倫次,說著說著忽然意識到問題,忙收斂神色,給她行了個禮,“奴婢參見貴儀娘娘。”


  靜瑤忍不住笑出聲來,問道:“你這轉的也太快了,做什麽這個樣子啊?”


  見倚波小心瞧她,她又忙道:“人前咱們得做樣子,沒人的時候還像以前那樣就成了,你這麽拘謹,我看著難受。”


  倚波這才放下心來,重又嘻嘻笑道:“我就知道你沒變,阿淳你現在真好看!”


  宮女子不準上妝,加之原本她也是刻意素淨,現在卻不同,妃嬪的衣裳原本就精致,她隻需稍稍用些心思,自然就光彩耀人了。


  靜瑤不客氣的笑道:“謝謝你的誇獎,我也覺得還好。”


  這樣一說,就似乎又回到了原來的時候,倚波心裏高興,跟她敘了會兒舊,忽然覺得奇怪,問道,“上回你跟我提的時候,不是說陛下隻許了昭儀的位子嗎?怎麽直接就成了貴儀?”


  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前日去了安康王府料理郡王妃生子的事,昨日早晨才回來,回稟完陛下又去了福寧宮,回來才補了會兒覺,等醒過來詔書就已經等在門外了,上麵清清楚楚的寫著貴儀,皇上提前沒有交代,我也覺得奇怪呢。”


  倚波想了想,忽然眼中放光,“陛下定是想給你個驚喜,所以事先瞞著你呢,你昨晚見到陛下也沒問問?陛下怎麽說的?”


  昨晚?


  靜瑤臉悄悄紅了起來,昨晚確實想問他來著,可他實在著急,還沒說幾句話就……早上起來又折騰一回,後來就把事情給忘幹淨了。


  她含糊道:“我……忘了。”


  倚波雖還未嫁人,但好歹也是大姑娘了,眼見她這幅嬌羞模樣,豈會想不明白?忙笑道:“忘了就忘了吧,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問,再說,聽說詔書都是陛下親手寫的,那定是陛下有意安排的,既是恩賜,你安心接著便是。”


  靜瑤點了點頭,無論如何,既然已經走到了這條路,那萬不能再坐以待斃,必須得打起精神來應對。


  好在這個開始還是不錯的,皇帝於她,總算還是放了些心思的。


  同倚波說了一會兒話,靜瑤提起正事,“這宮裏的人都是昨日才過來的,我都不熟,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從今天起提你為棠梨宮掌事,你比我自由些,反正以後宮裏宮外,多替我留心。”


  倚波當即點頭,拍著胸脯道,“你放心,以後不管刀山火海,我一定護著你,不遺餘力!”


  這話說得靜瑤忍不住撲哧一聲,“哪裏就這麽嚴重了,還刀山火海!你不能盼我些好啊!”


  倚波恍然過來,忙呸道:“是我失言了,我們阿淳從今往後風調雨順,一路坦途!”


  語罷兩人都忍俊不禁,一起笑了起來。


  同倚波說好了,靜瑤又把春萍與宵雨叫了進來,給她們介紹了倚波,並叫她們同外麵的宮人們傳了話,至此,倚波就算再棠梨宮正式落腳了。雖分開幾個月,但好姐妹重又相聚,且可以日日陪在一起,叫人舒心。


  午膳過後,司衣處將剩餘的新衣送了過來,吉服常服共二十套,內含蟒衣,羅衣,紗裙等等,皆為春日所需,待到入夏,還會提前另做,中間倘若太後皇帝等人有賞,也可以隨時置辦。


  司衣處的人剛走,司珍處又來了人,是特意來給她送頭釵首飾的。司珍處送來的首飾頭麵精美無比,且數量驚人,遠超過她貴儀的身份,靜瑤不由得詫異起來,問道:“怎麽會有這麽多?可是弄錯了?”


  來送首飾的宮女解釋道:“稟貴儀娘娘,這其中有幾樣是上元節後陛下交代為您做的,因是定製,所以費了些時候,陛下交代說,等您晉封時一並送來。”


  原來是宇文泓特意安排的。


  靜瑤忽然想起,上元夜出宮時,他問起自己為何帶那麽多銀錢,是她自己撒謊說為了買首飾,原來他當時就記下了,一回來就命司珍處去辦的。


  她從前以為,他的心思都在國家大事上,從未想過,他還有如此細心的一麵……


  她拿起一柄赤金梅花簪,細細觸摸簪頭紅色的花瓣,司珍處的宮女見她喜愛,特地介紹道:“娘娘真有眼光,這簪頭乃是紅玉雕成,紅玉本是稀罕物,這等通透的更是少之又少,去年宮中一共就得了兩塊而已,能做成首飾戴在頭上的,僅貴儀娘娘一人。”


  東西本就好,這話說得更加好聽,殿中的春萍宵雨連同倚波都不由得眼中一亮,心裏也為之一振。


  靜瑤適度笑了笑,道:“陛下錯愛,真是讓我甚為惶恐,司珍處也有心了,請替我謝謝那些工匠們。”


  那宮女笑著說了些恭維話,見差事辦好,也不多逗留,跟她告退了。


  院外春意正濃,午後的陽光透過菱花窗,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叫人不由得慵懶起來,春萍將衣物與首飾俱都悉心收好,宵雨則趕緊上前伺候她更衣,趁著時間不晚,她趕緊去榻上補了一會兒覺。


  等到歇晌起來,日頭已經微微西移,她去院子裏賞了會兒景,忽然就瞧見春旺笑嗬嗬的過來了,跟她行過禮後道:“請貴儀娘娘預備,一會兒陛下過來用晚膳。”


  這也是早上說好的,看來今兒前朝不忙,他回來的還算早,她趕緊應了聲,待春旺一走,棠梨宮便忙活開了。


  昨晚隻是來過夜,可今天卻是來用膳,要提前好一陣子呢,倚波指揮著外頭的宮人趕緊收整庭院,來回檢查了好幾次,生怕有什麽疏漏入了皇帝的眼,叫主子失了麵子。


  屋裏頭春萍與宵雨則開始著手替她梳妝,為她特意換上司衣處才送來的春裙。


  梳頭的時候,宵雨將珠寶匣子打開,問道:“娘娘今日要帶哪件發釵?”


  她想了想,拿起那根紅玉梅花簪來,說,“就它吧,配衣裳挺合適。”


  宵雨道了聲是,為了搭配這根發簪,特意為她梳了個愁來髻。


  倚波在外麵忙活完,進屋的時候,正碰見她妝容初完工的樣子,粉霞錦綬藕絲長裙,烏發挽就嬌媚的愁來髻,頭上那根梅花簪正是點睛之筆,叫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倚波被驚豔的不行,但因有旁人在場,不能太放肆,隻是忍不住誇讚道:“主子可真是好看。”


  宵雨與春萍也一起附和,甚為讚同。她笑了笑,對著鏡子照了又照,也覺得甚為滿意。


  忙活完這些,暮色已經染透了門前,料想時候已是不早,皇帝該來了,果然,沒過多久,就聽見了院外頭的通傳,福鼎拖著長長的尾音唱到:“陛下駕到。”


  靜瑤不敢怠慢,忙親自出去迎接。


  於是宇文泓一打禦輦上下來,就見到了美人。


  她淺淺的笑,給他蹲禮道:“臣妾參見陛下。”


  一個白天沒見到她的人,宇文泓心裏想的不行,且見她的打扮亮眼,知道她是精心準備的,心情不由的大好起來,忙伸手扶她一把,緩聲道:“平身吧,無需多禮。”


  靜瑤謝恩起身,隨他進到殿中。


  尚膳監似乎掐準了時間,聖駕前腳剛到,晚膳就竟跟著送了過來,眼花繚亂的擺滿了一桌,靜瑤伺候宇文泓淨了手,在桌邊坐了下來。


  既來了棠梨宮,就用不著春雨侍膳了,倚波作為掌事宮女,義不容辭的擔起了這個任務。


  倚波頭一回離皇帝如此近的距離,簡直怕得喘不過氣來,憑著毅力才硬是叫自己沒抖如篩糠。然而她從未為皇帝侍過膳,根本不曉得皇帝的口味。


  幸好靜瑤還算了解,與倚波也算有默契,憑著眼神示意,倚波便知道該布什麽菜給皇帝了,一頓飯吃下來,宇文泓吃的很是舒服,大手一揮道:“賞!”


  倚波簡直又驚又喜,忙叩謝皇恩,心裏激動的難以言喻,天哪,她居然領到了人生之中的第一份賞,而且還是來自皇帝!


  眼看著用過了晚膳,宮人們將盤碟都撤了出去,倚波並春雨秋萍眼見皇帝身邊的福大總管都撤去了門外候著,便也識趣的一並撤了出來,且自覺為主子關上了殿門。


  於是殿中便隻剩下兩個人了。


  沒了外人在,宇文泓終於不必再端著架子,一把將人拉進懷裏擁著,柔聲問,“一天沒見了,可想朕?”


  靜瑤心裏笑他剛才冷臉端著架子的模樣,有意想逗他,故意溫柔答道:“自然想啊,那陛下可想臣妾了嗎?”


  那一顰一笑都合他的心意,宇文泓顧不得答話,先趕緊在那朱唇上香了一口,這才道:“你說呢?倘若不想,朕會連衣裳都顧不得換,就急著跑過來麽?”


  雖然昨晚做過了親密事,但此時驟然如此親近相對,還是叫人稍有些無所適從,她沒話找話,主動請示道:“陛下忙了一天政事實在辛苦,臣妾為陛下沏茶可好?陛下想喝什麽?”說著想撐身坐起。


  但他卻手臂用力,硬是不許,她身上的羅裙比冬日的襖子要輕巧許多,這樣抱著,叫他更加貼切地感受到了那腰身的細軟與溫熱,不由得就想到了昨夜及今晨的孟浪,心底頓時竄起火來,不由自主的越燒越旺。


  良晨美景,還喝什麽茶呢?他猛然立了起來,將她快步抱往內室的拔步床。


  靜瑤一驚,察覺到他要做什麽,忙開口勸道:“陛下,時間還早,臣妾伺候您沐浴吧……”


  說話間他已經邁進了內室,暗啞著嗓子道:“早什麽,等完事就不早了。”


  完事……


  靜瑤瞬間想到他驚人的耐力,不由得紅了臉。


  眼見這幅嬌羞模樣,宇文泓簡直難耐的緊,都來不及將她放下,抵在牆邊又是一通密密的深吻。


  那大掌也不知什麽時候遊移到了肌膚深處,因為有了經驗,竟一下破開了胸衣的係帶,美景就這樣傾瀉而出,他慌忙湊了上去。


  靜瑤簡直連喘氣的力氣都沒了,細碎吟哦全都憋在嗓子裏,想出不敢出,簡直折磨死人,更可怕的是,她察覺他在解腰帶,竟然打算就在這裏……


  她慌忙求他,“陛下,去床上……”


  他去吻她的耳垂,含糊說,“咱們試試新的……”


  她大驚,忙搖頭說不要,心裏怕的厲害。


  這叫他有些不解,問道:“為何不要?”在哪裏不都是一樣嗎?


  她小聲說還疼,這樣她真怕自己受不了……


  說著又白起臉來,模樣甚是可憐,他心裏雖然還想堅持,但見她似乎真的怕,隻好打消了念頭,乖乖將她抱去了床上。


  而緊接著,床帳便開始搖晃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眼看著最後一個大浪打過,宇文泓終於停了下來,渾身說不出的通泰,倒在床褥間閉眼平複,而靜瑤就可憐多了,腿都伸不直,渾身沒有力氣。


  她也懶洋洋的躺在榻上,忽然記起方才他的脊背上冒了一層汗,忙要扯被子給他蓋,宇文泓心中一暖,又把她扯過來,細細吻她。


  她扭頭躲避,他笑著說,“別動,剛才都沒好好親親……”


  她不上當,推開他說,“陛下快饒了臣妾罷。”


  他愈發厚臉皮,硬要箍住她,她也上了強脾氣,使勁撐著胳膊往外推他,,沒料想倒引得他愈發來了興趣,有意要考驗她的力氣,她堅持了一會兒,終是敵不過他,氣喘籲籲的敗下陣來。


  他含笑咬她的耳垂,“就這麽點兒力氣可怎麽好,往後得多吃點才行。”


  知道他有意作弄,這會兒居然還來笑話她,她氣的咬唇,粉拳錘他胸口,他哈哈大笑,笑過之後,從床上起身,抱她去了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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