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棠梨宮。


  靜瑤一直等到亥時, 一直沒見乾明宮有什麽動靜傳來, 便自己先睡去了。自打被晉位, 一連折騰了幾晚, 今日歇一歇也好。


  不知過了多久, 她正睡得迷迷糊糊, 忽然覺得身上一涼, 好像是被子掀了起來,她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應, 緊接著身後又貼上來一具溫熱的身體。


  身下也跟著擠過來一隻寬厚的手掌,不由分說就將她攏進了懷中,那胸膛寬闊溫暖, 隱約散發獨有的淡淡香味,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了,她於是安心下來, 嗡濃問道, “陛下怎麽過來了?”


  宇文泓啞啞的哼了一聲, “還問朕, 朕還想問問你呢, 怎的也不等朕就自己先睡了?”


  她實在是困了,聽出他並未真的生氣, 便依然大膽的閉眼回道:“臣妾聽聞乾明宮裏來了客人,還以為您不過來了。”說著為了給他台階下, 順勢往他懷中鑽了鑽, 權當安撫的問道:“段二王子走了嗎?”


  那溫軟的身體直往懷裏拱,顯示出前所未有的主動,終於叫宇文泓開心不少,他嗯了一聲,道:“回去了,說是擔心他妹妹……”說著又問她,“今晚賜你的菜都吃了嗎?”


  她終於漸漸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看著他道:“臣妾都嚐過了,隻是太多,一時吃不完,隻好賞給別人吃了。”說著莞爾一笑,“謝陛下隆恩。”


  那雙桃花眼終於肯睜開,視線相對的瞬間,叫他的心狠狠一動,他已忍了半天,此時還等什麽,捏住她的下巴,急切的覆唇上去。


  他一如既往的霸道,她便溫柔相迎,哪知他口中酒氣濃烈,才開始就把她熏得不行,她忙掙紮著分開,他倒是不受影響,轉而往別處開拓版圖。靜瑤平複了一下,覺得他必然喝了不少,忙問道:“陛下,可要喝醒酒茶……”話來不及說完,已經感受到了那重重的一擊,她忙捂住嘴,再也說不什麽來。


  她還當自己是禦前侍茶的女官麽,宇文泓低低一笑,“喝什麽醒酒茶,你就是最好的解酒藥……”接著也顧不上說話,埋頭苦幹。


  他借著酒意肆意橫行,靜瑤隻得勉力承受,等到風雨初歇,已不知到了什麽時候。


  周遭萬籟俱寂,躍動的燭影為帳中更添幾分旖旎。靜瑤渾身疲累,困的不行,伏在榻上懶洋洋的不肯動,朦朧中隻聽見他語聲十分溫柔,說了一句:“明日華蓋殿大宴,你隨朕一同出席。”


  她腦中已經一片朦朧,甚至不記得明日到底是有什麽大事要在華蓋殿舉辦大宴,也忘了問為何要她一同出席,隻是含糊應了一聲,藏在他懷中,沉沉睡了過去。


  ~~

  段濡塵有點後悔。


  今日本不該跟妹妹提及京城這麽多好玩的去處,照段菁菁的個性,有什麽新鮮事物必要第一個去嚐試,根本不會乖乖等到別人帶她去……那麽今日他出門後,她該不會自己溜出去玩兒了吧?

  雖然段菁菁此前在大理王宮時也常常溜出去玩,但此處離家千裏遠,他身為兄長,還是難免擔憂妹妹的安全。


  幸好他們下榻的驛館在內城,離皇宮並不算遠,沒多久,馬車就到了驛館。


  段濡塵匆匆進門,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去到妹妹的房間,當然男女有別,不能直接進去,在門口問守門的婢女道:“公主可在?”


  話音才落,門內便傳來段菁菁的聲音,“誰找我啊?”


  看來人還在,他放了放心,輕咳一聲,邁步進去,正瞧見他的三妹打著哈欠揉著眼睛,一臉無辜的問道:“原來是二哥啊,你這麽晚才回來嗎?找我有什麽事?”


  段濡塵在房中踱了幾步,答她道:“我有些擔心你,特意早些回來的,怎麽樣,今日玩的可好?”


  段菁菁回答的滴水不漏,“驛館裏有什麽好玩的,我整個下午都在房中睡覺罷了。”


  段濡塵哦了一聲,繼續問道,“睡了一下午現在還這樣困?我怎麽聽說,你從未正到戌正,足足在外麵玩了三個時辰才回來的?”


  他冷不防的一轉折,叫段菁菁一下沒反應過來,忙糾正道:“哪裏是戌正,我明明戌初就回來了……”


  話還沒說完,她忽然反應了過來,一下頓住,壞了,說露嘴了!

  一旁的靈兒悄悄歎了口氣,把頭垂得極低。


  這可真是應了那句薑還是老的辣,論起蒙混,她怎麽也比不過二哥啊!段菁菁撇了撇嘴,自知圓不過去不了,隻好坦白道:“我的確隻在外頭玩了兩個半時辰,您瞧,一點事兒都沒有,好得很!”言外之意,你就不要再囉嗦著講什麽道理了吧!

  段濡塵人一直在皇宮,哪裏知道她究竟玩了多久?隻是蒙她一下,沒料到倒果真把實話給蒙出來了,忍不住歎了口氣道,“也怪我多嘴,就不該告訴你這麽多!怎麽樣,玩得開心否?”


  段菁菁痛快點頭,“自然開心,盛和居的菜品的確不錯,繡巷的胭脂水粉也還可以,但獅子巷更加好玩!我跟你說,那個傀儡戲可好看了!可惜今日時間緊,好多花樣沒來得及看,下回我專門去一趟!”


  段濡塵聽清她共玩了些什麽,直覺腦門疼,“獅子巷?那裏遍布勾欄,三教九流什麽人都有,你一個還沒出閣的姑娘,居然去了那種地方?你可還記得自己是大理公主嗎?”


  段菁菁顯然不以為意,“獅子巷怎麽?人家明明是正經賣藝的好不好?公主就不能去看麽?你沒瞧見那個蕭毓芸,還跟男子幽會呢!”


  段濡塵皺眉,“誰?”


  段菁菁道:“那個北遼長公主啊,你們不都說她是什麽塞外第一美人麽?”


  段濡塵聞言好好想了想,這才記起這北遼長公主是哪個,回段菁菁道:“我從沒說過這個話,你千萬別把我扯進去……”說著想到重點,又問道:“你說她跟男子幽會?”


  段菁菁點頭,“是啊,有個模樣還不錯的男子,看上去像是漢人,同她從茶肆裏出來,那茶肆裏冷冷清清,一看就是被包了場子的。”


  這蕭毓芸雖貴為公主,但生性頗為風流,前幾年相見時,也不是沒有暗地裏招惹過自己,隻是自己沒理會罷了。她頗得北遼太後寵愛,都二十了還沒出嫁,可見還是沒玩夠,如此跟別的男子幽會,又有什麽可奇怪的?


  可自家妹妹不能跟她一樣,段濡塵趕緊正了神色訓斥道:“她是什麽人你是什麽人,豈能相提並論?好的不學要去學她!”說著思量一番,發話道:“得了,我看不住你,明日咱們幹脆進宮住去吧,宮中好歹有禁軍層層駐守,料你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


  段菁菁一聽這話簡直傻眼,她好不容易從自家王宮裏逃出來,千裏迢迢的趕了這麽遠的路,就為能尋些自由日子,現在又跑去大梁皇宮裏做什麽?

  她覺得根本不能接受,忙苦著臉哀求,“二哥二哥求求你了,我不想去皇宮,我覺得這裏挺好的,我,我再也不偷跑出去了……”


  段濡塵不為所動,淡淡道,“乖,皇宮裏也挺好的,我陪你一起。對了,漢人女子規矩重,我不盼著你跟她們一樣,但多少能學得嫻靜一些,也不錯了。”


  瞧這意思,是已成定局了?段菁菁簡直要七竅生煙,若不是打不過二哥,她或許真能跟段濡塵動起手來。


  而段濡塵呢,毫不理會那雙怨懟的眼睛,轉身往自己房中走去,輕飄飄的歎道:“剛才沒留神,酒喝的有點多,得喝壺茶醒酒……”


  ~~

  第二日。


  連廊上落了兩隻畫眉,一早起來就嘰嘰喳喳叫得歡,鳥鳴透過菱花窗闖進屋裏,芙蓉帳中的人兒也醒了過來。


  靜瑤伸了個懶腰,睜開眼,卻見身旁的某人還在呼呼大睡,眼看帳外晨光明亮,忍不住催他,“陛下,時間不早了,您該起了。”


  他睜了睜眼,複又閉上,慵懶道:“再躺會兒,今日朕且在這裏待著,等晚上一同去赴宴。”


  “赴宴?”她一愣,他說一同去,難道今日有家宴?


  頓了一會兒,她終於想起,今日是華蓋殿宴請番使的日子,難不成他說的是這一樁?

  可如此重要的宴會,能陪同皇帝出席的,一般非妃位及以上不可,她隻是貴儀,位份不夠啊……


  她忙道:“陛下可是指今晚的華蓋殿大宴?謝陛下厚愛,隻是恐怕臣妾出席,不合規矩……”


  他聞言挑眉,“什麽規矩?朕隻有你這一個女人,你不做陪,難道要叫那些人笑話朕孤家寡人?”


  這話說得,哪裏就一個女人了,鍾粹宮重華宮影月閣那些妃嬪難道不是他的女人嗎?靜瑤想反駁,但想到目前隻有自己侍寢了,又覺得底氣不足。


  隻是她雖不忍看他孤家寡人,可若真叫他隻帶自己去了,恐怕後果會更加嚴重,這些日子去福寧宮請安,每每與別的妃嬪打照麵,她可不是感覺不到那撲麵而來的殺意的。


  於是她在心間快速盤算一下,諫言道:“臣妾遵命,隻是臣妾位份不高,若隻自己出席恐遭人非議,不如叫淑妃娘娘,徐婉儀及鄒淑儀一同陪您出席可好?”


  宇文泓聞言,終於想到了她憂慮的那一層,隻好允道:“那好吧,回頭叫人去傳個話就是。”


  兩人就這樣說了一會兒話,時候不久,外麵傳來福鼎的聲音,“陛下,大理國二王子攜公主求見。”


  這下可好,眼瞧著客人都已經臨門了,主人家居然還未起床呢。


  靜瑤忙起來服侍宇文泓穿衣,而宇文泓呢,還沉浸在芙蓉帳暖之中,不禁有些慵懶。


  靜瑤的臉紅撲撲的,他心裏喜歡的緊,一時忍不住又低頭去親,她終於惱起來,蹙眉道:“陛下沒聽見麽,大理國的王子公主都已經進宮了。”


  他不以為意,“急什麽,段二又不是外人,叫他們先等一會兒,自己玩玩也好。”說著朝門外吩咐,“福鼎,把段二兄妹請去倚翠軒。”


  外麵的福鼎忙應了聲,靜瑤聽見他的話,忍不住驚奇,“段二?陛下是在說大理段王子?”


  宇文泓嗯了一聲,沒覺得什麽不妥,“他在家中行二,自然該是段二。”


  靜瑤聞言跟著想了一下,宇文泓也行二,難不成也可以……


  她心裏悄悄想著,一時表情沒有繃住,微微翹起的唇角泄了天機,宇文泓悄悄看著,忽然意識到她在猜什麽,立刻皺眉道,“大膽。”


  靜瑤嚇得手一哆嗦,隻當他生氣了,立刻要下跪請罪,忽然間又意識到自己並未說出來,他又從哪裏得知自己心裏的想法?

  於是她先抬頭小心覷他的臉色,試探道,“陛下,臣妾什麽也沒說啊?”


  宇文泓哼了一聲,“你以為朕不知你在想什麽?”


  這聲音一聽就沒真的生氣,靜瑤鬥膽狡辯:“臣妾明明什麽也沒想……”


  他挑眉,“那你笑什麽?”


  她尋了個借口,“臣妾是覺得段二這個名字很有趣嘛……陛下都說出口了,還不讓人在心裏想啊。”


  宇文泓垂眼看她,輕哼一聲,知道她嘴硬,又拿她沒辦法,隻好發泄似的將她一通揉捏,直到她無處可躲隻得連聲求饒,這才放手。


  經這一鬧,靜瑤的臉就更紅了,勉強幫他把常服穿好,懊惱道:“陛下就知道欺負臣妾。”


  宇文泓本也沒有生氣,此時見她嘟嘴嬌嗔,直覺滿心憐愛,卻也不再欺負她了,而是將人攏進懷,好好哄道:“阿淳乖,快些給朕生個孩子。”


  靜瑤心裏一動,自己又何嚐不想呢?眼看著木已成舟,是該趁著聖寵隆盛的時候添個皇肆的。想到那時在安康王府懷抱小世子的感覺,自然而然就激發了母性,她心裏一片柔軟,回他說:“臣妾也想,隻是才剛晉位不久,哪裏就那麽快的,而且……”


  她頓了頓,引得他趕緊追問,“而且什麽?”


  她有些沒信心,“臣妾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辜負皇上期望……”她說完,輕輕撫了撫小腹,上輩子那裏就一直沒有動靜,這輩子會好嗎?


  她雖忐忑,他卻很有信心,安慰道:“怕什麽,若是擔心自己的身子,就傳太醫來看看,實在不行,朕帶你出宮去找葉遂,他的醫術更高一等,沒有醫不好的病。”


  她聞言不置可否,因他提到太醫,忽然想起一事,忙趁機道:“臣妾前陣子聽聞一樁事,說是賢妃……就是現如今冷宮那個趙氏,她當初想假借裝病提前解禁,故意找了位太醫院年輕的新禦醫,哪知那位醫官耿直,不與她同流合汙,她便惱羞成怒蓄意陷害,叫那位新上任的醫官降了一級,重被發配去了東華門。”


  “還有這事?”宇文泓有些意外。


  靜瑤有意替魏子元尋公道,忙點頭說,“臣妾不敢欺瞞陛下,此事尚宮局與太醫院都知道的。”


  宇文泓凝眉歎息,“這個女人實在作惡多端,當時朕隻顧著護你,匆忙間將她發配去了冷宮,竟沒來得及好好查查!即然這樣,那就傳旨,叫內廷監徹查鍾粹宮趙氏一事,她往日都做過什麽孽,有什麽冤案,今次一並了了就是。還有那個醫官,倘若果真是被冤枉,那原調回太醫院便是。”


  這是君王口諭,落地即生效,靜瑤忙應了下來,心想等會兒把此事告知倚波,定能叫她開心不少。


  正在心裏盤算,忽聽見宇文泓發話道:“此事由你來負責,現今白日裏大約清閑,正好有些事做。”


  他是在有意曆練她,上回郡王府的事情辦的挺好,他覺得她可好好培養。而她也旋即明白過來,並未推卻,恭順應道,“臣妾遵命。”


  說完這件事,時間可就又過去了一會兒,靜瑤加緊收拾,用過早膳後,他終於可以去見客了。


  她預備著恭送他,他卻打算牽她一同出門,“走,你陪朕去。”


  見她驚訝,他解釋說,“段二不是外人,何況還帶著妹妹,有你在,正好陪他妹妹說說話。”


  她明白了,應下來說,“臣妾遵命。”


  禦輦很快到了倚翠軒,下車之前,靜瑤還有些忐忑,畢竟已經叫人家久等,算是失儀,哪知等真正見到段氏兄妹,她才知道皇帝為何拿他們不當外人。


  段濡塵一張白淨的娃娃臉,臉上一對小酒窩,很稱得上帥氣,雖說與宇文泓同年,但乍一看上去,卻顯得比宇文泓小一些。然而無論如何,也實在不符合傳聞中驍勇善戰將軍的形象,畢竟從前靜瑤一直以為,他會是滿臉絡腮胡,皮膚黝黑的糙漢呢……


  見宇文泓到來,段濡塵也不似旁人那般一臉敬畏謹慎的模樣,卻是語氣甚為輕鬆的道:“終於來了,我們倆已經把你的這園子裏外看了三遍了。”


  宇文泓輕咳一聲,含糊道,“昨夜喝得太多,今早難免貪睡了一會兒。”


  都是過來人,眼見他攜著一位美人兒前來,又是這般神清氣爽的模樣,段濡塵豈會不懂?礙於妹妹與他的妃子在場,沒有故意戳穿他罷了,隻是調笑道:“一別三年,看來你的酒量可是越來越不成了。”


  這樣的對話叫靜瑤實在驚訝,靜瑤做禦前女官的時候,也偶爾會遇見他處理政事會見大臣的模樣,實打實的說,敢這樣跟宇文泓說話的,段濡塵實在是頭一位。


  宇文泓又是輕咳一聲,把他的調笑揭過不談,目光轉向他身邊的小姑娘,問道:“這位就是大理國三公主?”


  段濡塵點了點頭,跟段菁菁道:“三妹,過來見過大梁皇帝陛下。”


  段菁菁上前兩步,照漢人的習慣福了個禮,道:“見過陛下。”


  宇文泓也十分客氣,語氣裏有對小輩的溫和,點頭道:“免禮,此次遠道而來,辛苦了。”


  段菁菁與段濡塵長得有幾分相似,同樣兩個深深的酒窩,眼睛卻比哥哥的更加大一些,一雙眸子烏黑瑩亮,乍一看上去,十分嬌憨喜人。


  聽說大理國國君與王後育有兩子三女,這位三公主本是最小的女兒,因自己也是家中幼女,靜瑤推己及人,內心覺得這位三公主大約應是同樣乖巧。


  然哪知下一句話,就叫靜瑤顛覆了對她的印象,見宇文泓語聲溫和,段菁菁竟然大喇喇的抬臉看著他。照大梁規矩來說,這是極度失禮的,眼看她如此,宮中眾人連並宇文泓自己都有些驚訝,哪知卻見她忽然道:“我二哥說陛下長得不如他好看,我瞧著陛下比他強多了。”


  眾人都是一愣,卻見宇文泓同樣怔楞一下後,看了看一旁的段二,點頭道:“你的眼光比段二好多了。”語聲輕鬆,並沒有什麽不喜之意。


  段菁菁說完,又把目光投向靜瑤,目光一亮,驚訝道:“這位姐姐好漂亮,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大梁女子了!”


  這話一出,引得段濡塵也不由得將目光投了過來,宇文泓看了看靜瑤,眸中滿含得意之色,繼而向段濡塵兄妹介紹道:“這是朕的愛妃李氏。”


  段菁菁一聽,忙跟靜瑤打招呼,“見過李娘娘,嗯……大梁是這樣叫的吧?”


  一旁的福鼎趕忙給她更正,“三公主可稱貴儀娘娘。”


  段菁菁孺子可教,馬上改口,“見過貴儀娘娘。”


  這位異國公主實在與眾不同,靜瑤微微頜首道:“三公主多禮了。”


  如此就算都打完招呼了,段濡塵想到昨夜妹妹提及的事,想同宇文泓單獨談談,輕咳一聲,道:“昨日出來的匆忙,竟忘了帶我特意從大理帶來的雕梅酒,今日時間還早,不如去嚐嚐?”


  宇文泓自然看得懂他的眼神,點頭應道,“也好。”


  段濡塵於是又對段菁菁道:“既然進了宮,應該去向長輩請安,你去太後跟前問個好吧。”


  段菁菁沒什麽意見,點頭道:“好啊,那你也不要喝太多啊,小心我回去告訴二嫂。”


  一句話引得段濡塵聞言險些翻個白眼,宮中眾人卻忍不住抿唇,都被這伶牙俐齒的三公主給逗笑了,靜瑤善解人意,忙主動請纓,“如果三公主不嫌棄,我引你去福寧宮麵見太後可好?”


  段菁菁聞言立刻點頭,“好啊。我看貴儀娘娘的瓔珞分外好看,正想向您請教呢!”


  兩人便向宇文泓告退,往福寧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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