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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
江義疑惑:“姐,你不是有經紀人了嗎?”
江嫵失笑,與他解釋經紀人和助理之間的分別:“你也不想別人說你啃女人的吧?親姐弟明算賬,我在家是不會額外給你零花的,給你機會學會自己理財,起薪點一萬,包吃住,幹得好另外會有獎金。”
說話是一種藝術,在與人談話的時候,先說壞的,把好的正麵的消息放在結尾,效果會截然不同。就像上司訓示員工,恩威並施,先譴責得讓員工心虛緊張良心不安,再在結尾處略加誇獎給予肯定和期望,員工在離開上司辦公室時,也不會因為羞惱而生出太大的逆反情緒。
江義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屁孩,這點小伎倆在他身上特別好使。
聽到起薪點一萬,江義連心髒都跳得快了許多──在人均工資三千的H市,月薪一萬都是仰望的存在。
像江義這種學曆,大抵隻有出賣勞力才有機會賺到這個數字了,江嫵倒不是刻薄的守財奴,以她現在的收入,花錢買清靜亦算在必要的開支裏,再說了,在外人眼中,他倆就是親姐弟,一身土裏土氣的帶出去白惹人閑話。
現在長得人模人樣了,打扮得清秀帥氣一點,放在身邊當小助理也有麵子。
江嫵今日若不是吃形象飯,家裏人怎麽樣她是不會管的,生恩養恩都是原主的事兒,若論誰欠誰,原主還誤殺了她一條活生生,有著大好前途的生命。她現在拉江義一把,權當是對自己形象的投資。
見他猶豫,江嫵試探:“怎麽,怕辛苦?出來工作也不比念書輕鬆的。”
“我不是怕辛苦才不想念書,隻是……”
“也是,你不念書應該是因為智商方麵的問題,我相信你還是一個能吃得苦的男孩子。”
江義被揶揄得紅了臉,清秀的俊臉居然紅了一片,大抵是因為遊戲打多了,在現實不太會與人溝通,從前在家裏,鬥嘴也鬥不過換了個芯的江嫵,此時笨拙地為自己辯解的模樣,看上去居然有幾分可愛:“姐,我在智商方麵也沒有問題,也不怕辛苦……隻是怕,我這不是沒幹過明星助理這種工作麽?也不知道要做什麽,怕影響你工作。”
聞言,江嫵一愣,端詳了一番弟弟的表情,他皺眉絞著手指,難掩自卑忐忑之色,看來是真怕自己能力不足以勝任這份工作,她失笑:“別擔心,助理的工作其實就是跟班,當我的馬仔跟我混,懂了不?你要是覺得跟我混很丟臉的,那就算了。”
“不不不我怎會覺得丟臉!”
江義眼睛一亮,擦了擦鼻子:“嘿嘿,老姐,以前我聽爸說你多沒用,又見你慫得要死,沒想到現在這麽牛逼,在學校一說你是我姐,別提多拉風了!個個都想跟我要你的簽名,連隔壁班的都知道我是江嫵的弟弟,連來我們學校實習的,有個男老師都是你的粉絲!還暗搓搓地問我你有沒有男友,笑死我了。”
‘目標[江義]好感度+10!’
……江嫵揚起的溫柔微笑,就這麽凝固了在唇邊。
Excuseme??
這可是她生理意義上的親弟弟!而且她對這熊貨也沒興趣!江義便是廣義上的漂亮蠢貨,白長了一張清俊的好皮相,擱身邊賞心悅目賣一下萌還行,進一步發展是絕無可能。
‘P12,你的節操呢?人│倫呢?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工智能,看錯你了。’
‘宿主,我一開始就跟你說明過了,係統對於好感度的識別不一定是愛情,親情也在好感度範圍之內,上輩子江嫵對弟弟有極大情感糾葛,屬於可攻略目標之一。’
P12解釋道,這倒是說得通了。
江嫵心念一轉,既然是可攻略目標,那刷刷親情度也沒有壞處。
心思活絡起來之後,江嫵亦一改之前愛搭不理的態度,她躊躇了一下,雙手握著弟弟的手,唇畔的笑意變得更加溫柔,他顯得有點不知所措──自從姐姐出道之後,再也不是那個在家灰頭土臉,光靠絕佳底子撐著顏值的土包子了:“以後就是咱倆姐弟在B市打拚了,別看姐那麽風光,在這哪是這麽好混的,我會努力給你創造機會,不過你自己也要聽話手腳勤快點,不能給家裏丟臉,有我一份的,就少不了你的。”
江義哪裏見過世麵啊,連這種常見的老板式畫大餅都沒經曆過,登時被感動得不要不要的。
所謂老板式畫大餅,最常出沒在剛開始創業的小公司裏,老板開不了高價,就跟員工談夢想,一說到薪酬待遇,便一番語重深長,把員工說成了‘自己人’,在這裏打工,簡直是為了咱們的事業而打拚,以後就是公司的元老功臣,少點社會經曆,一些希望遇到伯樂的小年輕都會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老姐,我一定會好好幹的!”
她笑容裏夾雜了一絲憂愁:“你能這麽想就好,你看我上次演的電影得了國際大獎吧,最近不知道多少人使勁在網上黑我,罵我整容什麽的,就怕記者找上家裏,爸那人衝動,你也知道他不是很喜歡我,要是跟記者亂說話……唉,那真不是一句意氣用事可以解決。”
江義之前正因為學習的事跟父親鬧得不愉快,不論父親出發點是否為他好,當表達方式不妥當時,他又未成熟到能夠換在其父的立場思考,關係便一直很僵。這時他稍一細想,以後他是要跟著姐姐幹活的,可不就是同一條船上的蚱蜢麽?
“放心吧,爸那邊我會搞定他的,他就是什麽也不懂,死守著套老概念。”
見弟弟爽快攬下這事,江嫵便綻開一抹真正的笑靨,猶如撥開烏雲的第一縷晨光,雙眼感激地看向他,給予肯定:“沒想到弟弟你現在也挺能幹的。”
江義學習不好,在老一輩眼中,即使是寵到心肝裏去,把家裏所有有限的資源都傾斜給他……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不懂得怎麽順著孩子的毛來捋,吃力不討好。江義這個年齡最渴望得到的,便是認同感,家裏沒辦法給他,江嫵就變著法子把他整成自己人。
一個學習不好,家境也窮困的孩子,輟學麵對社會,能做什麽?
心態必然是恐慌的,家人越逼迫,隻會讓他越想逃離家裏,但又無處可逃。
對江嫵最有利的做法,是卑鄙地助長他們關係的破裂,使江義被孤立,在心理上隻能依賴她,既然捆綁在一起,自然凡事都會以她的利益作出發點,也等同於掐住了江父一家的軟肋。
要對付重男輕女的家庭,除出撕破臉之外,把兒子教唆洗│腦得與雙親離心,也是其中一個好辦法,隻是要夠狠夠早。
晚了,年紀大了不好教唆。
若是心軟了,就淪為給一家子吸血。
“嘿嘿,還過得去吧。”
果然,被稱讚了之後,弟弟羞澀地笑了起來。
這麽敷衍的誇獎也能讓他這麽開心,可見在家裏,給予的挫敗感有多大,中學時期,差生或多或少都遭到歧│視,可以預見,他隻能從網遊中尋求存在感,在學校裏,也隻能用‘有個大明星姐姐’來讓別人高看他一眼。
從他的細微反應,江嫵一下子便把他在老家過的日子猜個八九不離十。
“既然你到了,我也打個電話給爸報平安吧。”
江嫵打了個哈欠,刻意裝作困意叢生,昂下巴示意江義撥打靠近他的家居電話:“我手機沒電了,你用那個點外放鍵吧,困死我了。”
江義壓根沒深想她的用意,順著姐姐的話撥了電話回家。
沒一會,便接通了,江嫵笑著開囗:“爸?阿義到我家了,我給他安排好了很不錯的工作,你可以放心了。”
“阿嫵?”
江父下意識地冷哼一聲,語氣不善:“你別逞強要麵子了,那渾小子太讓我失望了,淨給家裏丟臉!好好的學校不去念,家裏花了多少錢把他塞進去?他倒好,哭著鬧著死都不要去上學,我才知道他逃了那麽久的課!我們那個年代,能有老師上一頓課,都是天大的恩賜了,現在的孩子,真是不惜福,我都不知道過年時親戚問起怎麽交代!”
這一頓話,說得江義清秀的臉陰了下來,抿唇攥著拳頭,倔強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掉眼淚。
在江父眼中,麵子排第一,兒子排第二,女兒自然是不知排到多少裏外的免費勞力與資源。
江義卻不懂得分析那麽多,他隻知道家裏不了解也不認同自己,覺得父親眼中隻有自己的麵子,覺得他丟人。
這些話,他在家裏顯然聽得不少,但聽著父親在姐姐麵前這麽數落自己,還是深深地刺傷了他年輕而稚嫩的自尊心。
上一輩的家長大都不知道怎麽尊重孩子,即使心底裏是愛他們,珍視他們的,也會覺得罵幾句沒什麽大不了,一但反駁落淚,即是嬌氣不懂事,渾然不覺得孩子有獨立人格,也會有尊嚴。
江嫵心中輕笑歎息,表麵上卻勸道:“爸,你別老這麽說弟弟,念書也不一定有出息呀,出來工作積累經驗唄,照樣給家裏長臉。”
“他?除了打遊戲還會什麽?我就等著他什麽時候混不下去滾回來!阿嫵你也是,別總在外麵拋頭露麵的,怪丟人,早點回家吧!”
“好了好了,爸你別生氣,弟弟剛到,估計還沒吃飯,我先帶他去吃點東西。”
江父一聽,倒也心疼自己兒子餓著了,趕緊催江嫵去帶弟弟吃飯,可是心疼的話到嘴邊,卻成了:“廢物光會出一張嘴在家裏吃白食,唉,得了,你去吧,掛了。”
接著,便是一聲利落的掛斷聲。
江嫵回頭一看,弟弟眼圈都紅了,咬得下唇發白,死忍著淚水,又羞恥又惱怒,像隻受了委屈的小狗。
她微微一笑,輕輕擁住江義,給他一個溫暖而無言的鼓勵性擁抱:“我不覺得你是廢物。”
“嗯。”
他吸了吸鼻子,第一次覺得姐姐是這麽溫柔,即使全世界都不認同他,還有姐姐會明白他。
‘目標[江義]好感度+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