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鐵塔
走出門外，臭氣熏天，隨即可見的排泄物，讓李沛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裏有著與文明格格不入的另一番景象，人口不少，到處都是一副熙熙攘攘的模樣，但大多數人都蓬頭垢麵，這般看來，饒是細犬一副假小子裝扮，卻也算是賞心悅目。
細犬很勤勞，每日很早便前往富人區撿拾垃圾，這也是她為什麽擁有帽子的原因。
在貧民窟中，一些人甚至衣不裹體，小小的配件，倒是成為了身份的象征，說來也是諷刺，就算是貧民也有三六九等。
穿衣服的鄙視沒衣服的，有帽子時常還跟沒有配件的炫耀，要不是生活在這片土地上，誰又相信會出現這般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這時候，李沛提著一個布包走在街道上，斯克雷格一雙小小的眼睛透過破洞，好奇的張望的外麵的世界。
作為老鼠，它還是第一次看到這般密集的人口。
斯克雷格完全效忠自己，李沛倒是不怕對方不聽命令，隻是怕這些宛如行屍一般的求生者，看到老鼠之後，會像自己一樣……饞。
到時候，若是逼得斯克雷格奮起反抗，顯然會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因此，李沛打算先將對方安全帶出去，再放出戰鬥。
街邊不時有小販走動，怪物骨骼煉製的武器，奇形怪狀的食物甚至是一些堆積在一起的蟑螂果凍。
不同於富人區有貨幣交易，貧民窟的交易大多數都是以物換物，彼此隻是相隔了一堵圍牆，便如同兩個世界，一個文明，一個落後。
“沛沛……”
“沛沛……”
眼看李沛快要走出門外，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呼叫，李沛聞言回身忘去，卻見一道頹然的身影蹲在角落。
對方披頭散發，不知多久沒有洗過頭，全部粘粘在了一起，相比人類，看上去更像是一個牲畜一般。
令人畏懼的是他的身高，足有兩米五，饒是蹲坐在地上，依舊高出李沛半頭。
隻不過，對方雖然高大，卻骨瘦如柴，宛如竹竿一般，依靠在角落裏麵一直傻笑。
每日一塊蟑螂果凍，常人尚且不夠，更何況是對方這樣的體型，對方最大的愛好便是吃完膠體，蹲坐在地上，就這樣度過一整天。
“鐵塔你又出來曬太陽了？”見到熟人，李沛開口說道。
傻大個沒有說話，咧開嘴，露出異常潔白的牙齒，嘴角的弧度更大，看上去真的挺傻的。
事實如此，相比正常人，鐵塔的智慧有些缺陷。
鐵塔的這個外號是薑一給他取得，用小姑娘的話說，之前看對方人高馬大，想要拉攏在身邊，成為一名猛將使用。
鐵塔雖然消瘦，力氣卻不小，可遺憾的是，對方一旦活動，對於食物消耗極大，搬運一個小時貨物，就需要一塊蟑螂果凍。
薑一不由跟李沛大吐苦水，這哪裏是手下，簡直就是雇了一個爺爺，短暫合作，彼此便不歡而散，但這稱號卻留了下來，成為了張一和李沛的共同稱呼。
萬物有靈。
或許是薑一和李沛是這貧民窟，唯二叫他鐵塔的人，又或是薑一之前說到做到，給予對方一塊蟑螂果凍作為傭金，鐵塔那不算靈光的腦袋裏麵，也記住了這兩人的名字。
沛沛和一一。
說來也是可憐，對方的生母被外麵的蠻血部落所掠走，等到據點派人掃滅部落，救回婦人的時候，對方已經懷有身孕。
蠻血者是百年前人類研究失敗的產物。
突如其來的災難，讓人們感到了自己的渺小，無數人幻想擁有強悍的力量，而自從天眷者誕生，這種渴望就變得愈發迫切。
他們希望將特殊能量的價值發揮到極致，他們不光將天眷者運用戰爭、農業等領域，甚至想通過能量窺破生命的奧義，讓脆弱的血肉之軀變得不朽不衰。
廢土之上，壓根沒有完整的道德標準，研究人員就像是發現糖果的孩子那般肆無忌憚，一些天眷者開始有悖倫理用人類進行試驗，他們嚐試提取其它生物精華注入人體，企圖通過這樣的融合，延長人類的生命。
然而結果並未如他們預想的那樣，那些人體被重新塑形，成為了一些形態各異的新物種，被統稱為蠻血生物。
蠻血者被人類視為怪胎，最終慘遭放逐，被迫離開人類社會。在流放的途中，他們在對於人類的仇恨日益加深。
蠻血者如同野獸，肌膚被血紅色的硬甲所代替，宛如龍鱗一般，它們體內有著野獸的侵略性，同樣也有人類一部分思考能力，雖然無法像人類那般健全，卻也懂得狩獵、陷阱、以及簡單的交流。
受到放逐的蠻血者生活在荒無人煙的野外，並且組成了蠻血部落，它們一代代繁衍，日漸壯大，擁有一部分野獸血脈的它們，甚至會操縱魔獸進行戰鬥，數百年中，流淌在它們血液中的仇恨也在不斷沉澱，它們時常會向人類據點發動戰爭，不死不休！
蠻血者普遍身高力壯，它們會主動襲擊人類，殺死男人，並且擄走女人，孩子是蠻血者唯一的生產力，每一頭雄性蠻血者都有著超強的精力，它們會不斷發泄，隻為了快速為部落誕生出新的戰士。
女人被救回來的時候已經瘋傻，沒人清楚對方到底飽受了多少摧殘，在鐵塔四歲的時候，女人淹死在了水槽裏麵。
沒人會相信鐵塔會活下來，但對方就像是一條流浪在外麵的野狗，就在人們以旁觀者身份想著，對方該如何度過寒冷的冬天時，一轉眼的功夫，春芽開始萌發，對方依舊搖著尾巴，歡快的出現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塔鐵存活了下來，這堪稱一個奇跡。
擁有蠻血者一部分血脈，塔鐵智力低下，但勝在力量強大，如果培育，顯然要比人類更具殺傷力。
但沒有人會去招募一個智力低下，並且混血的雜種不是嗎？
塔鐵每天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吃下一整塊果凍，然後在牆角的位置上曬太陽，除了偶爾看到薑一和李沛之後打聲招呼，他就這樣不嫌煩悶的蹲坐一天。
“沛沛，吃……好吃的……”
鐵塔一臉傻笑，用手指了指裝有斯克雷格的布袋，蠻血者的血脈，讓它有一些非同尋常的天賦。
李沛感歎對方有一個好鼻子，正準備說些什麽，胸口放置古怪書籍的地方，忽然顫抖了一下，緊接著，便傳來了些許溫熱感。
“咦?”
李沛似乎想到了什麽，深深望了一眼鐵塔，然後便轉身朝出入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