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艱難的活著
“娜娜！我的娜娜！”
近距離之下，不少鮮血甚至濺射在了男人的臉上，他恍惚了幾秒，直到看到鮮血從對方脖頸處狂湧而出的時候，這才反應過來。
“豪豬！還有另一頭！”
一旁的兩名戰士也反應了過來，急忙拿著盾牌格擋在了男人身前，然後不停環視周圍，試圖找到偷襲者的身影。
但蹲在坑洞一旁的男人，現在卻完全崩潰了，他抓住少女的手掌，用力向上一拽，粗壯的力氣可以看出他是一名強悍的戰士，他親手撕裂過巨鬣狗的嘴巴，也用一把斧子劈開過角馬的腦袋，但這時候，他卻顯得無比慌亂，甚至不敢用力擺正少女的頭顱。
他抱著已經沒有了呼吸的少女，發出一聲悲蒼的嚎叫聲，他的女兒，就這樣死在了他的懷抱裏麵。
“不！”
男人發出淒厲的怒吼聲，他一下子撞開防衛的兩人，宛如一頭憤怒的雄獅，眼睛猩紅的掃視著周圍。
李沛急忙低下了頭，擁有斯克雷格，李沛並不懼怕這些求生者，他隻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男人已經瘋了，他是一名睿智並且擁有很強生存經驗的領袖，但從他毫無防備，衝出防禦圈的那一刻，他已經變成了一頭無智的野獸，他會仇視周圍一切的窺視者。
“啊！！”
一聲長嚎從前方傳來，顯然是男人已經發現了偷襲者的蹤跡，一旁的戰士也發現了娜娜已經死亡，不由分說，跟隨男人便朝重岩豪豬衝了過去。
重岩豪豬不是一個簡單角色，在又付出一條生命的代價後，那隻偷襲的重岩豪豬終於被男人一斧擊殺。
原本一次順利的獵殺，幾人還沉浸在喜悅之中，而一眨眼的功夫，兩人身亡，其餘兩人也是傷痕累累。
李沛重新張望過去，卻見男人已經將兩具屍體放在了一起，不苟言笑，始終以威嚴示人的男人，這時候卻極為失態的跪在了地上，他不斷摩挲少女的麵龐，試圖想要喚醒對方，但一切已經注定，他根本挽回不了什麽。
壓抑的哭聲在野外回蕩，他眼中露出來一絲悲傷與悔恨，他無比自責，如果自己不耽誤時間，用最快的速度拉起女兒，或許就能避免這一切的悲劇。
重岩豪豬不是群居生物，按理說一個區域之內，不可能出現兩頭這樣的生物，這也是眾人放鬆警惕的主要原因。
一位年長的戰士走到男人的身後，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麵色凝重，像是低聲在勸誡著什麽。
他們已經在這裏呆了很長時間，而周圍又灑滿了太多的血漿，野獸們的鼻子靈敏，這裏已經變得極度危險。
男人沒有爭辯，他隻是將頭埋入少女的胸口，身體不斷起伏，就這樣持續了幾秒之後，這才重新站了起來。
他們就地撿拾了一些幹枯的樹枝，然後將兩具屍體鋪在了上麵，男人從懷中掏出一個酒壺，將裏麵液體傾倒在了屍體上麵，然後在不舍中點燃了火焰。
酒壺裏麵，裝的是特殊熬煉的引燃油，遇火則燃，除了方便求生之外，還有一個功效，那便是舉行火葬。
荒野中充滿了獵食者，巨鬣狗甚至能嗅到地底兩米之下的血肉氣味，就算土葬，過不了多久，也會被野獸挖出，然後吞咽到肚子裏麵，在這種情況下，火葬是最好的選擇。
火焰引燃了少女的身體，她臉上的笑容，也定格在了之前的瞬間。
兩名幸存者也有不小的損傷，他們根本無法背屍體回去，畢竟，還有兩頭重岩豪豬需要背負。
在女兒的屍首與豪豬肉之間，男人選擇了後者。
死的人逝去了，而活著的人還要生活下去，身為領袖，男人在倒下之前，需要承擔起領袖該盡的義務。
大火還在燃燒，但兩人已經背負起東西，走上了回家的路，男人時不時的會轉身看一看，他當然清楚，如果不多看幾眼，往後，便再也沒有看女兒的機會了。
生活會欺負所有人，尤其是弱者。
李沛躺在了土堆上，望著飄散在天際的黑煙，心中一時間有些莫名的悸動。
記憶隻是存檔，它會隨著時間慢慢讓人遺忘很多細節，而隻有親身經曆之後，李沛才會真正意識到，自己現在所處的是怎樣一個環境。
這便是廢土。
生老病死這四個字，在這片土地上麵，甚至都成為了一種奢望。
無一例外，所有人都在艱難的活著。
“嗷嗚……”
“嗷嗚嗚……”
就在幾人走後不久，周圍頓時響起一些聲音，李沛望去，卻見三頭灰狼在火焰周圍不斷遊走。
鬃狼。
這種生物既暴躁又陰沉，他們傾向先思考再行動，狼群最可怕之處便是團隊合作，李沛朝遠處眺望，卻沒有見到有其它鬃狼的跡象，這三頭鬃狼顯然隻是斥候，負責探索，然後再利用長嚎通知夥伴。
“吱吱……”
斯克雷格現在有些安耐不住，它蹲在李沛旁邊，嘴裏麵發出一些暴戾的叫聲。
從古怪書籍的介紹中，李沛發現了對方的一些過鼠之處，那便是相比其它老鼠的膽怯，它則擁有不弱的勇氣。
這是一個對於外麵世界好奇，並且付諸行動的小老鼠，可無論它多小，體內都蘊藏著野獸的凶殘。
而這些野獸的凶殘，也伴隨著老鼠成為斯克雷格之後，徹底彌漫在了全身上下，之前的廝殺，讓斯克雷格意猶未盡，這時候，它眼睛眯起，嘴巴裏麵不停發出“吱吱”的聲響。
它在向李沛請戰。
相比追捕雙首兔，炎鼬這樣的小東西，獵殺鬃狼或許才能讓它找到興奮的快感。
它渴望有朝一日能夠直麵危機，而不是逃走。
這是關於斯克雷格的一句介紹，在獲得力量之後，它沒有沾沾自喜，而是迫切的想要證明自己。
看著對方那猙獰的麵龐，李沛竟然有些恍惚，雖然這種感覺很詭異，怎麽突然覺得……自己被吞噬的生命源，似乎消耗的有些物有所值？
李沛轉過身，望著鬃狼喃喃自語：“記住留活口。”
話音剛落，一道黑光一閃而過，還在尋找食物的鬃狼不知道，在這一瞬間，它們已經被鎖定成了獵物，並且永遠無法再向狼王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