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邁不過的台階
有人說，時間如同白駒過隙，忽的一下，然後就過去了。也有人說，時間就像手中的沙子，稍微不小心，就會從指間滑過。但不論怎麽說，這些都是為了說明一個道理——時間過得很快。
是的，時間過得很快，快到郭勇都快忘了自己曾經曆過的一切.……當然，這一切隻是他的期望。俗話說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而對於現在的他而言，是“一朝見到鬼，朝朝怕見鬼”。
這種狀態，就和當初人們看完午夜凶鈴後不敢獨自看電視一樣。誰知道會不會在某天上樓時，拐角處突然出現一個身穿紅衣、長發遮麵的女子？
“唉。”剛結束電台工作走在路上的郭勇，長長歎了口氣，思考著自己是不是該去看個心理醫生。現在的他，都膽小到晚上不敢一個人上廁所，憋尿憋到天亮的感覺，可真是不好受.……
說實話，他是不相信這些“牛鬼蛇神”的，經過這麽多年知識的熏陶，他認定萬事萬物都有其一定的科學道理，就像恐怖片裏經常演到的鬼壓床，也早已被證實了其發生的機製，人的精神已經清醒，而身體依舊處於睡眠狀態。所以那些“我真的見到了鬼”，不是這個人眼睛有病，就是難道有病。
“唉。”郭勇再次長歎了口氣。
我好難啊。
……
電台離他家並不遠，穿過集市，再走過小半條街道就是了。
雖然已過了午夜，但畢竟是夏天，街上還是不停有人來來往往，擺在街邊的燒烤攤上，幾個年輕人赤著上半身，喝著酒，嚼著串，互相吹噓著。
“不是我吹，將來的我，絕批能成為大神，說不準還能衝擊一下白金。”
“嗯，不用將來，你現在做個夢就好，夢裏想要啥有啥。”
“誰說的，我就從來不做夢。”
“.……”
看著他們，郭勇想起了自己以前，也就像他們這樣，和幾個舍友在外麵喝著酒，吹著嗶。上學時，他們總想著畢業，現在畢業了，卻又想著能回到上學時。
“也不知道那幾個人現在怎麽樣了。”
看了看星光明媚的夜空，他再次加快了腳步，走進了小區。小區的夜晚，仍舊是一片漆黑，隻有街邊零星的幾個路燈還在不知休眠的照著，一隻又一隻的飛蛾，不斷朝著街燈撲去，它們在嚐試，想要闖入那照亮一切的光明之中。
“吱吱吱……”
“吱吱吱……”
不知疲憊的知了聲，從草叢處傳來，它們在頌鳴著為異性譜寫的讚歌，也給這漆黑一片的小區，增添了一份祥和。
“塔塔塔”
郭勇並沒有為這份祥和而放緩腳步，他不停倒騰著雙腿，就好像有人在和他競走一樣。在他的意識中，家，是最安全的地方，是自己的“避風塘”，也是自己的“安全屋”。
進了圈，所有的一切，自然會結束。
“嘿！”
看著亮起的樓道，郭勇稍微放下了些心，走了進去。通過幾天的適應，他已經習慣了一樓這發藍的感應燈，也習慣了隻有月光照射的樓道。
“咳咳。”故意咳嗽了兩聲後，郭勇走上了台階。
——
他走到三四樓之間的休息平台時，安裝在一樓的、本來已經熄滅了的感應燈突然亮了起來，順著扶手之間的那道不大不小的縫隙，照了上來。燈亮了沒多久，一陣一陣的沙沙聲從樓下響起，像是鞋在拖拉著地行走的聲音。
應該是有人進來了。
郭勇有些好奇，自從他搬來後，除了三樓住的中年婦女一家，在這棟樓住的其他住戶，他一個也沒見到過。就連挨著他家住的四樓西戶和中戶的住戶，雖然他之前有意的想要去拜訪一番，卻也從來沒有見到過，隻能憑借著晚上出現、白天消失的垃圾袋，確定是確有人住著的。就像現在，他還是能看到放在牆角的一袋垃圾。所以這突如其來的動靜，讓他覺得有些好奇，他在奇怪這是哪家的住戶，怎麽和他一樣，這麽晚才回來。
他停下了腳步，想要看看樓下的那個人到底是哪家的住戶，可是，隨著他步伐的停止，樓下的沙沙響聲也停下了，他再走了一步，樓下的沙沙聲也再次出現了一次，像是跟他玩遊戲一樣，他每動一下，那道沙沙聲就響起一次。
他更奇怪了，這個人到底是在幹什麽？難道是個小孩子，想要跟他玩嗎？
一樓的感應燈還在亮著。郭勇挪了兩步，挪到了扶手旁，他準備借著扶手之間的這條縫隙，看看樓下到底是什麽人。果然，隨著郭勇的移動，沙沙的挪動聲再次響起，緩慢而輕微。
郭勇笑了一下，將頭探到了扶手間的那條縫隙，向下望去——
有一隻眼睛順著那道縫隙看著他，與他的雙目相對！
並沒有說錯，那是一隻眼睛，並不是一雙，因為樓下的那個“人”，一隻眼早已經不見，而另一隻眼睛，像是下麵安裝了彈簧一樣，彈出在眼眶外麵，流出的紅色的血液早已凝固，凝固在那隻眼睛的周圍。
而除了眼睛，那張臉上竟看不到其他任何器官！這一張空白的臉上隻有著一隻眼睛！
郭勇身上的汗毛一根根都豎了起來，他看清楚了那個“人”的全貌。
那確實是個人，不過隻能說是半個人，因為從他腰部開始，他的下半身早已沒有，還在不停地往外淌著血，一片片的碎骨和一塊塊的碎肉，隨著他的前進，散落在地麵和每一層階梯上。他的兩隻手上套著像是草鞋之類的東西，想必正是因為這東西的存在，才發出沙沙的響聲。
“喵”
一聲淒慘沙啞的貓叫聲，在郭勇的身後響起。郭勇不禁一哆嗦，他的身子不受控製的抖動了起來，就連他的嘴唇，也隨著上下牙床的抖動，不停地起伏波動。他緩緩地轉過了頭，一隻黑貓正趴在窗台上，綠的發亮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著郭勇。
郭勇雖然並不知道貓腦中在想著什麽，但他卻知道，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對勁。畢竟，他以前也看過很多的電視小說，也知道，大晚上遇見黑貓，並不是一件什麽好事。他咽了口唾沫，用顫抖的聲音說道，“貓咪，要乖哦，不要再叫了。”
它還在盯著郭勇，隻不過聽到郭勇的話後，它轉了轉頭，隨後緩緩的弓下了腰，仿佛剛睡醒一般。它抖動了一下軀體，隨後四隻腳並了起來，坐在了那裏，一副很乖巧的樣子。
郭勇鬆了口氣，向黑貓點了點頭後，緩緩地抬起了步子，向樓上挪動著。他現在十分清楚，自己應該盡快回家，不然接下來會發生的，可能會超出他的想象。不過讓他感到慶幸的是，他現在站在三四樓之間的休息平台，離他的家，隻有一段階梯之遙。
然而，並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按照人的安排進行。黑貓看到郭勇向上走，從窗台上跳到了地下，對著郭勇的背影，露出了它的尖牙。
“喵”它張開了嘴，依舊是淒慘而沙啞。
隨著這聲貓叫，樓下的那半截身子動了起來，他原本停滯的雙手，不斷地向前交錯著，之前半天才響一下的沙沙聲，此時卻連在了一片。
“沙沙沙沙沙沙……”
那半個人向樓上爬著，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著郭勇逼近。郭勇注意到了這動靜，他順著階梯間的縫隙向下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緊，這一看，他開始慌了起來。那半個人，就這一晃的功夫，已經來到了二樓三樓之間的休息平台，那不知是紅還是黑色的血液，順著階梯，向下流著。
郭勇也不再管貓叫還是不叫，粗魯的邁著大步，向樓上走去，他一步兩節台階，絲毫不遜那半截身體爬樓的速度。但是，那本該邁完的台階，現在卻還有著，郭勇能看到四樓的平台，卻始終邁不過這最後的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