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玉碎
“親愛的聽眾朋友們，今晚的節目到這裏就結束了。時間也不早了，盈盈在這裏祝大家晚安，好夢。”
“晚安，好夢。”郭勇給聽眾道了一聲晚安後，將耳機摘了下來，關掉了錄音設備。
從根然大師那裏回來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雖然他仍是晚出夜歸，但可能是由於他更加謹慎小心的緣故，一周過去，也沒再碰到過什麽詭異的事情。
“呼工作完真的是又餓又累。”林夢盈攤在椅背上，緩緩地伸了一個懶腰。
“是啊，現在的生活習慣，弄的人每天一到了晚上就又累又餓，根本就不健康。”郭勇打著哈欠，整理著手中的稿件。
聽到他的話，林夢盈突然坐了起來，一臉壞笑的看向他“小郭子，既然你自己都餓了，不如就請我去吃飯吧。”
郭勇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攤了攤手，一副無奈的樣子“我連錢都沒有，怎麽請林大小姐吃飯。對了，你的豪哥呢，讓你的豪哥帶你出去吃頓夜宵，順便我也沾沾光。”
郭勇嘴裏的豪哥，是林夢盈的男朋友，平時天天晚上下了班，都會開車過來接林夢盈回去。
“唉，他今天有點事不能過來。但是我覺得這都不是事，沒有豪哥，我這不是還有勇哥麽。”林夢盈衝他挑了一下眉。
“哎呦，我們的林大小姐這是轉性了啊。平時都是小郭子小郭子的叫我，進圖居然叫開我勇哥了。來來來，再叫兩聲好哥哥，我就帶你吃飯去。”郭勇笑著說道。
林夢盈瞪了他一眼，“還好哥哥，信不信本宮讓東宮的人再把你拉去管教管教。”
“小郭子，本宮現在要你帶我去用膳，你是從還是不從！”
郭勇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稍一欠身，擺出了請的手勢，語調也學起了太監的口氣“嗻，娘娘。”
“起駕禦膳房。”
兩人相視一笑。
……
即便是夏天，但畢竟過了十二點，絕大多數餐館也早已關門，隻剩下快餐店和燒烤店還開著。郭勇和林夢盈選了一家離電視台不是很遠的燒烤店，坐在店外麵的桌子上，享受著他們的夜宵。
夏天的晚上，是最令人感到愜意的，沒有暴曬的陽光，沒有過高的溫度，小風拂過，那滋味別提有多痛快。郭勇手裏拿著剛烤出的羊肉串，品嚐著嘴裏那佐料與外焦裏嫩的羊肉的滋味，享受著清爽的微風，欣賞著這月色、這美景以及眼前的這美人。
林夢盈今天穿了一襲黑色的薄紗透視長裙，起伏曼妙的身姿，被這身長裙毫無保留的彰顯出來。她臉上隻打了淡淡的妝，在這月色下，顯得是如此動人。
“小郭子你在幹什麽，再不吃的話，可要都被我吃完了。”林夢盈絲毫不淑女的吃著，嘴角還沾著孜然麵。
郭勇不禁笑了出來，林夢盈在他麵前絲毫不在意這些，看來是把他當成了真正的朋友。
“你慢點吃，不要著急，不夠的話再點，反正也是我請客。”郭勇拿起一串，慢慢向嘴裏塞著。
“小郭子，算你還有點良心。我放棄了那麽多時段好的節目，選了這麽一檔午夜節目，就是為了帶你這麽一個新人。唉，你知不知道女人最大的天敵就是熬夜，我現在的皮膚都沒以前好了。”林夢盈放下了一根空串，向郭勇抱怨道。
“是是是，謝謝林大小姐對我的照顧。所以，你多吃點，好好犒勞犒勞自己。老板，這裏再加二十個串。”
林夢盈喝了一口水，擦了擦嘴，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問道郭勇，“小郭子，你知不知道電視台這附近有沒有房子出租。”
“我……”郭勇想起了中年男人的家正好在出租，正要說出口，他想起了這棟樓的詭異。於是，他就說了一個我字，便沒再說下去。
“你怎麽了？”
“我怎麽會知道這裏有沒有房子要出租。”郭勇的眼睛沒敢正視林夢盈，瞟向了一邊。
林夢盈看出了端倪，瞥著他，頗有一些質問的味道“小郭子，你說不說實話。你肯定知道，對不對？”
郭勇撓了撓頭，歎了口氣道“唉，我是知道一個。那棟房子恰好就在我現在住的樓下，隻不過那棟樓有些問題，所以一開始沒告訴你”
“一個房子麽，能有什麽問題？”林夢盈聽到郭勇這麽說，覺得有些奇怪，便問向他。
“具體什麽問題，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那棟樓很詭異。怎麽說呢，就是在那裏能碰到鬼。”
林夢盈噗嗤笑了出來，“小郭子，你這嚇唬人的手段也太不高明了。都多大的人了，怎麽還會相信有鬼。”
“真的有鬼，不騙你。我之前也不相信這世界有鬼，後來碰到過，才明白這世上還有很多人理解不了的東西。”郭勇雖然知道絕大多數人聽到他說的話都不會相信，但他還是向林夢盈強調著。
“好，小郭子說有鬼，那就是有鬼。我看了那麽多的恐怖故事，也想看看真的鬼長啥樣。來，告訴我那個要出租的人的電話。”林夢盈還是不信郭勇的話，笑著說道。
“你能先告訴我是誰要租房嗎？”郭勇想好了，若是別人要租的話，那就告訴林夢盈電話。
“你猜猜，猜對了我就告訴你。”林夢盈俏皮的向他扮了個鬼臉。
“不是你吧。”
“賓果，答對了，就是本小姐。”
郭勇苦笑了一下，“那我不能告訴你。林夢盈，我不能讓你去住一個不安全的地方。”
林夢盈狡黠的笑了一下，“哼哼，那你自己為什麽住在那？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啊，小郭子？”
郭勇一時語塞，他自己就住在那，他又如何勸別人。郭勇，你快想想，那個房子能不能挑出些問題，郭勇心裏向自己說道。
“對了，我忘了說了，你要租的那個房子，前不久剛死過人。所以我怕有危險，你還是不要租了。”郭勇突然想到了頭一天見到的中年婦女，連忙說道。
“那家裏死過人就不住人了啊。該住還得住啊。”
郭勇還想再說點什麽，林夢盈卻瞪了他一眼，像是在生氣的說道，“哎呀，小郭子！哪有那麽多的問題，再說，有問題我也會自己判斷。你趕緊把那個人的電話給我就好了。”
郭勇沒有辦法，隻好將中年男人的電話給了她。他心裏默默祈禱著，祈禱林夢盈不會看中這所房子。
兩個人又吃了一會，便準備離開。雖然林夢盈再三推脫，但郭勇還是坐車將她送到了樓下，隨後他又打車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小區。
郭勇下了車，看了眼手機。已經過了一點了，馬路上雖然開著燈，但看不到一個人。一陣大風吹了過來，挾帶著風沙，砸在他的身上，他不禁抬頭望向天空，月亮不知什麽時候被烏雲遮蓋住了，像是快要下雨的模樣。
郭勇加快了步伐，走入了小區。不知是太晚的原因，還是天氣的原因，小區裏一片漆黑，除了路上的街燈，沒有幾家住戶是亮著燈的。突然，郭勇的前麵亮起一道極亮的黃光，那是一道閃電從天劃過。
“轟隆隆”
長而低沉的雷聲緊接著閃電響起，預示著一場暴雨即將襲來。草叢中的蟋蟀聲更頻繁了，與時而響起的青蛙聲，交和在一起，像是在雨前作出的最後地演唱。
“嘩啦啦”
夏天的雨說來就來，還沒等郭勇反應過來，豆大的雨滴如傾盆般的往下落，瘋狂地砸到他的身上。
“這雨水怎麽這麽熱，就像是洗熱水澡一樣。”雨水的溫度和郭勇所想象的不一樣，非但沒有冰冷的感覺，反倒是很舒服。不過，即使是這樣，郭勇也還是跑了起來，向著他所住的14號樓跑去。
神話中總說仙人住在雲層之上，不過世間到底有沒有仙人，誰也不知道。假若天上真有仙人的話，想必他現在會很奇怪，為什麽隻有這一小塊地方，被烏雲所籠罩。
小區雖然被烏雲所籠罩，但並沒有遮住整個月亮。月光變成了紫色的，從雲縫中透了出來，照到了14號樓的側牆。牆上的苔蘚被這紫光照射的閃閃發光，構成了一副圖畫。那像是一個少女，被困於牆壁之中，想要突破束縛，從牆中走出來。
眼看她就要從牆中走出來，一道閃電卻從天上劈了下來，恰好打在了牆壁之上。那少女好似被嚇到了一樣，踉蹌的向後退著，發光的綠苔也變得暗淡起來，少女消失在了牆壁之中。可是，事情好像並沒有結束，牆上的苔蘚，不知怎麽的，在逐漸消失。
那是一群黑乎乎的、長著翅膀的甲蟲，從被苔蘚遮蓋的坑眼和縫隙中爬了出來，密密麻麻的，覆蓋了整個牆壁。
它們不飛，也不亂爬，隻是啃食著牆上的苔蘚。直到牆壁上看不到一塊苔蘚，它們才像是商量好一樣，重新退回到坑眼與縫隙之中。
牆上發生的一切郭勇並不知道，他此刻還在跑回家中的路上。那落下來的雨滴，雖然並不冰冷，但卻像是在被加溫一樣，變得越來越燙，打在他的身上，傳來一陣陣的灼燒感。
郭勇跑的速度比剛才更快，很快的，他便跑回了家中。雖然並沒有幾分鍾，但他的頭發與上身的半袖卻早已濕透了。
他進了屋，一把將濕透的半袖脫了下來，他沒有換鞋，也沒有開燈，拿著濕透的半袖，徑直走到了衛生間。他將半袖扔到了盆裏，拿起了一旁的毛巾，擦拭著他濕漉漉的頭發。
郭勇擦完了頭發，正用毛巾擦拭著他的身子，鼻邊卻聞到了一股鐵鏽的味道。他將毛巾拿了過來，想要看看是不是上麵的味道。
雖然屋裏沒有開燈，但還是有微弱的光芒能從窗戶照進衛生間中。透過這淡薄的月光，郭勇看到，本應該是白色的毛巾，現在竟變成了深色。他將毛巾放到了鼻邊，一股很強烈的鐵鏽味傳來。
“怎麽回事？”郭勇嘴裏自語著，打開了廁所的燈。
從門進到廁所後，首先看到的就是靠在左手邊的一麵鏡子，而右手邊則是鋁製的暖氣片。所以，郭勇開燈後，立刻就看到了鏡子中的他自己。他手中拿著一個被染了色的毛巾，那顏色如血一般鮮紅，紅而粘稠的血液從毛巾上不時的滴落在地。而鏡中的他，也渾身是血。他的頭發並沒有完全擦幹，紅色的血液從他的額角，順著臉龐，緩緩向下流著。
他還在呆滯著，鏡中的“他”卻動了。“他”將流到嘴邊的血液，舔入了嘴裏，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咧著嘴衝郭勇笑著。
郭勇並沒有伸出舌頭去舔嘴邊，可是他嘴裏卻也有了血的味道。他反應過來，有些惶恐的看著鏡中的自己。
“嘿嘿，你明白的，我就是你。來啊，別緊張，過來幫我一把，讓我出去，讓我們重新融合在一起。”鏡中的他咧著大嘴、陰森的笑著。郭勇從來沒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是那麽的惡心恐怖，那麽的令人厭惡。
見郭勇沒動靜，“他”又嘿嘿笑著，竟從鏡子中伸出了雙手，撐著鏡子的邊框，往出鑽著。
“沒關係，我自己也會出來，接著我們就能合二為一了，桀桀桀。”
郭勇嘴不停地哆嗦著，他想說點什麽，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不停地向後退著。
咚！
郭勇踩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掉在地上的空瓶，摔到了牆上。而他的頭，恰好磕到了厚厚的暖氣片上。
他看到有個身影在向他靠著，可是卻怎麽也看不清，眼前的身影越來越模糊，直到徹底一片漆黑。
伴隨著陰森恐怖的笑聲，郭勇就這樣暈了過去。一片黑霧從他兜裏飄了出來，覆蓋了他的全身，根然給他的玉石，化為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