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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咫尺天涯

  他們二人出了客棧的後門,徑直趕往望海樓。


  一路上,牧仲玉發現無論是街頭,還是巷尾俱是人頭攢動,這些人都在談論著自己斬殺青玉虯龍之事,他不禁慶幸自己是帶著麵具出來的,不然肯定又要遭到這些人的圍堵。


  他們來到望海樓,剛準備進入酒樓,忽見從街口那個方向駛來一輛青油小車,駕車的是一名四旬左右的中年人。


  這名中年人駕車來到望海樓下,咯噔一聲便停住了,他跳下車,然後躬身向車內說道:“公子,我們到了,請下車吧。”


  牧仲玉看到從車內出來一名總角的童子,這名童子先是抬頭望了一眼這座望海樓,然後打起車簾,攙扶下一名身披銀灰色貂裘鬥篷的年輕公子,由於鬥篷的風領擋住了口鼻,所以牧仲玉隻看到了他一雙略帶憂鬱的星眸。


  這名中年人在樓下看守車輛,這名身披銀灰色貂裘的年輕公子扶著那名總角童子的手邁步走進了酒樓。


  這座酒樓共有三層,裝飾擺設富麗堂皇,此處根本沒有散座,全部都是單間雅座。


  這名年輕公子在那童子的攙扶下剛要上樓,忽聽身後傳來低低的說笑聲,“武兄,現在的時令已經到了春末夏初,可是你看前麵這人還披著貂裘鬥篷,他就不怕捂出痱子來?”


  聞言,這名年輕公子不禁眉頭微微皺起,他停住腳步,轉回身,望了一眼身後之人,他發現講話的是一名身穿暗紅色錦衣,帶著玉狐麵具的少年。


  這時牧仲玉也抬頭望了這名年輕公子一眼,二人的目光正好相碰在一起,牧仲玉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他急忙把頭扭向武陽,故意問道:“武兄,我們該去哪裏?”


  武陽也趕緊說道:“我們應該上二樓,他在二樓的楓雅居等我們,我們趕緊走吧!”


  言罷,武陽拉著牧仲玉與這人擦身而過,上了二樓。


  這名年輕公子看了他們幾眼,而後語氣平和的對身旁那童子說道:“走吧。”


  那童子攙扶著他隨後也上了二樓,他們停步於一處喚作飛雪居的雅座門前,剛好這飛雪居的對麵就是楓雅居,此時牧仲玉與武陽已經進入了楓雅居。


  這名年輕公子望了一眼對麵緊閉的房門,然後才邁步走進飛雪居。


  店小二急忙過來,含笑說道:“公子,昨天您定下的酒宴,我們已經準備好了,現在是否開宴?”


  這名年輕公子微微點了一下頭,店小二急忙出去傳菜,片刻之功便擺上了一桌豐盛的酒宴,這名年輕公子又輕輕一揮手,店小二馬上退出,就連那名總角童子也退到了門外。


  房間內隻有這名年輕的公子,他把那件銀灰色貂裘鬥篷的風領放了下來,露出了一張清瘦而蒼白的麵孔,原來他是帶病來到這裏的。


  這名公子望著對麵那個空蕩蕩的座位,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先給那個座位的主人斟了一杯酒,而後用低低的聲音說道:“翎弟,今天是你十八歲的生辰,兄長在這東海鎮最大的酒樓為你慶賀生辰,你可喜歡?如果喜歡,那你就飲下麵前這杯酒,來,兄長陪你。”


  一杯甘甜的花雕美酒飲入口中,可未到喉間已化作了一抹苦澀,這抹苦澀竟讓他模糊了雙眼,他透過眼前的這片朦朧,仿佛又看到了十年前玉鼎峰上的那場六月飛雪。


  此時在對麵的楓雅居內,牧仲玉正愣愣的望著眼前的這一切,原來當他和武陽進入這處雅間後就發現氣氛有些不對。


  他看到東海郡守朱光璧此刻正規規矩矩的站立在桌旁,而在紫檀桌後卻端坐著一名身穿錦緞衣衫的青年。


  這名青年春風滿麵,雙目如潭,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尊貴儒雅與睿智。


  正當牧仲玉吃驚發愣之時,就見桌後這名青年輕輕抬了一下衣袖,他望著武陽,微笑開口問道:“武陽,這少年就是你為朕物色的棟梁之才?”


  武陽急忙躬身施禮,低頭垂眉答道:“回陛下,這少年正是臣給陛下物色的棟梁護國之才。”


  陛下,臣,物色-——這樣的稱呼,這樣的字眼,刹那間,牧仲玉好像明白了一切,他望著武陽,竟然不認識他了。


  這時武陽轉過身來,對牧仲玉一笑,催促說道:“賢弟,你麵前之人便是當今聖上,快過來施禮拜見!”


  聞言,牧仲玉不但沒有跪倒施禮,而是一把扯掉了臉上的麵具重重的摔到了地上,他盯著武陽看了好久,而後發出了一聲冷笑,轉身便走。


  武陽急忙一把拽住了他,“賢弟,你先等一等,等愚兄把話講完,如果你覺得不中聽,然後你再走,事情的原委是……”


  未等武陽講完,牧仲玉便衝他喝道:“打住!我不要再聽你的滿口謊言!你撒手!再不撒手,小心我跟你翻臉!”


  “賢弟,當今聖上在此,你不能這個樣子!我知道你心中有怒火,可是你必須先參拜君王,然後再說,愚兄求你了。”


  話到此處,武陽對牧仲玉深深施了一禮,可即便如此,牧仲玉依舊怒氣難平,他未等武陽直起身來,轉身便出了這處雅間。


  武陽剛想追出去,就見當今聖上趙恪阻攔道:“別追了,你讓他冷靜一下吧。”


  武陽隻得回身來到桌前,躬身為牧仲玉求情道:“陛下,您千萬不要加罪於他,他就是這個脾氣。”


  趙恪笑眯眯的對武陽說道:“你放心,朕不會加罪於他,如果朕被你騙的如此慘,朕定會恨上你!”


  聞言,武陽眉頭微皺,他苦著一張臉,回答道:“這如何成了臣哄騙於他了,當初不是您命令臣這樣做的嘛。”


  “如此說來,這還是朕的不是了?”


  “臣沒有這樣說,這完全是陛下的理解。”


  “這可是要造反了,朕看這滿朝文武也就他們兄弟敢如此同朕講話了!”趙恪笑指武陽,對東海郡守朱光璧說道。


  朱光璧急忙躬身微笑回答道:“武陽兄弟與陛下一起長大,幼時便是陛下的玩伴,現在又是陛下的股肱之臣,相比於別人,自然和陛下更加親近些。”


  “可是現在朕的股肱之臣也就你們幾人,唉!”


  趙恪歎了一口氣,他望了一眼窗外那成片的綠蔭,而後對武陽說道:“你給朕物色的這個人,朕見到了,他的脾氣,朕也領教過了,敢如此不把朕放在眼內,這周山國除了他,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總之一句話,這人,朕看中了,你要想一切辦法將他拉攏過來,你就不必隨同朕回帝江城了。”


  話到此處,趙恪站起了身,向房門處走去,東海郡守朱光璧急忙在後相陪,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這座望海樓。


  楓雅居內隻剩下武陽一個人,他坐在椅上,眉頭緊皺,低頭想辦法,現在他有些後悔了,他不應該如此心急的把牧仲玉帶到當今聖上的麵前,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現在隻有先找到牧仲玉,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對他講清楚,以自己對他的了解,他肯定會回頭輔佐當今聖上的。


  武陽起身,撿起那玉狐麵具邁步剛走出這處楓雅居,忽見牧仲玉從對麵的飛雪居內背出一個人來,這個人正是那名身披貂裘的年輕公子。


  武陽發現這名年輕公子雙目緊閉,眉頭深鎖,臉色慘白如紙,而且他的嘴角還有一抹血跡。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武陽愣住了,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原來牧仲玉發現自己被騙後,一時怒火中燒,他居然沒有理睬當今聖上趙恪,而是馬上離開了楓雅居,可是他剛出來就發現從對麵雅間跑出一名童子。


  那童子神色慌張,由於跑出的匆忙,幾乎和牧仲玉撞個滿懷,牧仲玉認出了那童子,頓時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那童子一見是牧仲玉便拉著他央求道:“我家公子犯了舊疾,我現在要到樓下喚人,這位公子能否暫時幫我照顧一下我家公子?”


  “這……”


  牧仲玉猶豫了一下,但又見那童子央求的緊,於是便點頭答應了,那童子下樓去喚人,而牧仲玉卻邁步走進了飛雪居。


  飛雪居內,這名年輕公子已癱軟在椅上,他目光散亂,嘴唇青紫,由於喘不上氣來,憋得滿頭皆是冷汗。


  也不知什麽原因,牧仲玉目睹這名年輕公子痛苦的模樣,他的心頭立刻傳來了一陣劇痛,就好像有人在用一把尖刀切割他的心肝一般。


  牧仲玉緩了一下,這才輕輕來到這名年輕公子身前,他蹲下身,小心的問道:“您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這名年輕公子覺察到身邊有人,他抬起了渙散的眼眸望了一眼牧仲玉,可就是這一眼,他好像發現了什麽,他猛然坐直了身體,伸出蒼白無力的手,用僅存的一點兒力氣狠狠的抓住了牧仲玉的胳膊,他那渙散的眼神又努力聚交到一起,死死盯在牧仲玉的臉上。


  牧仲玉被他這種眼神嚇住了,他也不敢甩開這名年輕公子的手,隻得說道:“您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不是有意的,您不要放在心上,我向您道歉,您就原諒我年少無知吧……”


  牧仲玉道歉的話還沒有說完,這名年輕公子卻突然開口說道:“你是,你是,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這名年輕公子的話,牧仲玉急忙一邊給他輕拍後背,一邊說道:“我就是在背後議論您的人,我叫作十五,剛才我已經向您賠禮道歉了,您就原諒我吧。”


  “不,不,你不叫十五,你不是,你是……”


  這名年輕公子艱難的搖頭糾正著對錯,可是由於心情太過激動,他那脆弱的心房已不能再承受,突然有一股鮮血衝上了他的喉尖,嗤的一聲,噴灑而出。


  隨著這口鮮血吐出,這名年輕的公子兩眼一翻,身子一軟,倒在了牧仲玉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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