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一夜纏綿
葉沛手握杯盞回到床邊,他俯下身將這半盞水送到了牧仲玉的唇邊,輕聲哄道:“翎兒,我們來喝藥了,隻有喝了藥,病才能好,來,兄長喂你。”
此時牧仲玉處於神誌不清,渾渾噩噩的狀態之中,無論給他什麽東西,他都不會拒絕抵抗,所以葉沛順利的把藥喂到了他的口中。
喂藥完畢後,葉沛又撤掉桌上的素蠟,換上了兩盞紅燭。
牧昆鵬不明白葉沛在搗鼓什麽,所以在旁皺眉問道:“剛才你給仲玉喝的是什麽?”
葉沛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真的不能告訴您,不過您放心,翎兒是我的兄弟,我絕對不會害他的。”
“你什麽都不讓我知道,你要我如何放心?你不要忘了,仲玉也是我的兄弟。”
話到此處,牧昆鵬望向牧仲玉,他發現牧仲玉原本青白的臉色泛起了幾許潮紅,而且額上還冒出了一層細小的汗珠,呼吸也漸漸變得急促起來。
“葉沛,你到底給他灌了什麽?”牧昆鵬一把抓住了葉沛的手臂。
葉沛迎著牧昆鵬咄咄的目光,語氣平和的說道:“牧大哥,做人要講信用,我已經答應了她的要求,所以我不能告訴您,但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翎兒,我的朋友馬上就要到了,請您回避,如果您執意留在這裏,那您看到的將是翎兒的屍體。”
聞聽此言,牧昆鵬不得不鬆開了手,他緊緊盯著葉沛,說道:“我可以走,但是萬一仲玉有個三長兩短,我隻和你要人!”
“好。”葉沛平靜的回答道。
牧昆鵬又看了一眼牧仲玉,然後懷著一腔疑惑邁步走出了臥房,直到牧昆鵬的背影消失在翠竹院外,葉沛命令葉懷忠馬上去請季秋。
半盞茶後,季秋來到翠竹院中,兩個人打過招呼,葉沛對著季秋躬身一禮,鄭重說道:“季妹妹,翎兒就拜托你了。”
季秋緩緩說道:“沛哥哥不必過謙,我們都是為了翎哥哥。”
“對,我們都是為了翎兒。”
葉沛扭頭望了一眼臥房,又對季秋說道:“假如翎兒再發瘋,而你又不能製伏他,你一定要喚人。”
季秋點頭答道:“好,我知道了。”
“那我出去了。”
葉沛披上了一件銀色披風,扶著葉懷忠的手走出了這座翠竹院,直到葉沛離開翠竹院一段時間後,季秋才輕移腳步走進臥房。
臥房內,兩盞紅燭在桌上靜靜的燃燒,牧仲玉躺臥在一張竹玉床榻上,僅僅一晚未見,季秋已發現牧仲玉身形消瘦了許多。
此時此刻,牧仲玉正掙紮在一片火海之中,這團熊熊的烈火炙烤著他的每一寸肌膚,燃燒了他的骨骼與血肉,他感覺身上每一個毛孔都在向外噴著火苗,他的額上滴下了豆粒大的汗珠,這團烈火染紅了他的雙眸,他的眼前一片朦朧。
恍惚中,他看到有一名女子向他慢慢走來,頓時他好像遇到了救星一般,他撐起身子向她發出了呼救。
“救我,救我……”
“好,我來救你,我把我的心給你,不知你可願把你的心給我?”季秋輕輕握起牧仲玉的手,慢啟朱唇問道。
“願意,我願意。”牧仲玉點頭承諾。
季秋聽罷,抬起了纖纖玉手,輕輕放下素色暗紋錦帳,幽幽說道:“那好,現在我們就交換。”
錦帳內,暗紅錦衣落,月色衣衫褪,幾度巫山雨,一夜共纏綿。
窗外的幾聲雞鳴提醒了季秋,她攏起雲鬢,輕輕握起了牧仲玉的手。
這雙手曾經為她製作過粗糙的短笛,也曾為她撐起過遮擋風雨的油紙傘,還曾指著星空,告訴她最耀眼的那兩顆星星便是牛郎與織女……
他與她之間,有過太多太多的童真故事。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
她的耳畔又響起了他與她幼時共同吟唱的歌謠。
她的淚猶如斷線的珠子一般順著臉頰滾落下來,她望著還在熟睡中的牧仲玉,心裏默默地說道:“翎哥哥,保重,我走了。”
季秋擦拭掉臉上的淚珠,走下竹玉床,她吹熄了一盞紅色蠟燭,又無比留戀的回望了一眼牧仲玉,這才狠心離開了翠竹院。
她邁步剛走出這座小院便看到葉沛徘徊在院門附近,於是她輕喚了一聲,“沛哥哥!”
聽到呼喚,葉沛來到了季秋麵前,問道:“翎兒現在如何?”
季秋答道:“翎哥哥心窩處的幽藍色已經沒有了,那蠱毒也許解了,沛哥哥可以進去看看他,不過他還正熟睡中,沛哥哥腳步一定要輕些。”
聞言,葉沛立刻喜出望外,他恭恭敬敬的又對季秋深施一禮,口中連連說道:“多謝季妹妹,多謝……”
季秋閃身到一旁,說道:“沛哥哥不必客氣,這是我欠翎哥哥的,現在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裏?如果翎兒問起是誰為他破解的蠱毒,我又該如何說?”
“這個問題很簡單,夏島主是懸壺濟世的神醫,您就說蠱毒是他破解的就可以了。這條蠱毒之計是海州王趙崇信與顧遠峰共同設下的,他們除了要致翎哥哥於死地之外,還想證明翎哥哥的身份,現在他們正在研製一種能夠蠱惑心性的蠱蟲,蠱成要等到四五個月後,不知他們下一個目標將會是誰,你們一定要小心在意。”
聞言,葉沛不禁皺緊了雙眉,他微微點了點頭,眼望著季秋的背影消失在麵前的那片竹林裏。
東方天欲曙,牧昆鵬腳步匆忙的來到翠竹院,在院外他遇到了當今聖上趙恪,武家兄弟,還有島主夏天常。
他們一起走進了翠竹院,當他們走進臥房看到牧仲玉正在熟睡,而葉沛也坐在床頭閉目養神。
大家的腳步聲驚動了葉沛,他睜開了眼眸。
趙恪來到床前附身仔細察看了一番牧仲玉,然後抬頭剛要開口說話,就見葉沛對他搖了搖頭,又用手指了指外麵,大家會意,全部來到外麵敞廳。
“兄弟,現在仲玉到底怎樣?”牧昆鵬未等落座便皺著劍眉詢問葉沛。
葉沛臉上洋溢著喜色,對大家說道:“翎兒從昨晚一直到現在都在安安靜靜的睡著,剛才我悄悄看過了,他心窩處的幽藍色已經消失了,我想翎兒已經好了。”
“果真?!”
大家乍聞這個消息都有些不相信。
夏天常急忙又來到臥房,親手解開了牧仲玉內衫的衣帶,大家發現牧仲玉心窩處的那抹幽藍色果真不見了。
夏天常又仔仔細細的為牧仲玉診了一次脈,然後對大家說道:“他的脈相不浮不沉,從容和緩,節律一致,看來是真的好了。”
聞言,大家臉上都現出了喜色,不過在歡喜之餘,趙恪又皺眉問道:“既然已經好了,那他為何還是昏睡不醒?”
夏天常含笑說道:“陛下不必焦急,到該醒的時候他自然就醒了,不過這次蠱毒傷害了他的身體,他至少要休養半載的時間。”
“葉翎怎麽會在短短的一夜之間便好了?我看這裏麵肯定有古怪,難道昨天晚上葉沛請了天上的神仙?我真是沒想到,十載不見,葉沛竟有了這般本領。”武邑說罷,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葉沛。
聞言,葉沛馬上賞了武邑一個白眼,他說道:“對,我就是有這般本領,現在你心裏是不是有幾分羨慕,還有幾分妒忌?”
“我羨慕妒忌你?笑話!隻要小尾巴能好,我就念佛了,我用不著羨慕妒忌你!”
“就是,隻要葉翎好了,不管他是人,是神仙,或是地府的鬼怪,我們都會感謝的。”武陽輕搖起折扇,他的唇邊現出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葉沛盯著這兄弟二人,微微皺起了眉梢,他心中暗暗說道:“聽他們的言語好像有所指,武陽最擅長謀算,難道昨晚之事被他們察覺了?”
就在葉沛暗自忖度武家兄弟的時候,站在他身旁的牧昆鵬也在暗暗思量著他。
轉眼又到落霞鋪滿天邊之時,竹玉床上的牧仲玉終於睜開了酸澀的雙眸,還未等他看清所處何地時,耳邊便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翎兒醒了,翎兒醒了!”
“真的?讓我來看看!”
在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後,牧仲玉便聽到了幾串匆忙的腳步聲,腳步聲後一張張熟悉的麵孔出現在他眼前。
在這些麵孔中有養育自己長大的牧家兄長,有陪自己共赴東海斬殺青玉虯龍的武陽,有救他出危難的武邑,當然還有自己的手足兄長。
看到這些熟悉的麵孔,牧仲玉的唇邊現出一彎淺笑,他環視了一眼大家,最終把目光停留在牧昆鵬的身上,開口喚了一聲,“兄長!”
這一聲兄長,頓時使牧昆鵬濕了眼眸,他把牧仲玉緊緊地摟進了自己懷裏,哽咽的聲音問道:“玉兒,還痛嗎?”
牧仲玉依偎在牧昆鵬溫暖的懷抱中,搖頭說道:“不痛了,玉兒又讓兄長擔心了,都是玉兒不好,玉兒求兄長責罰。”
“玉兒都這個樣子了,還求兄長責罰,真是個小傻瓜,以後兄長不會再責罰玉兒,再責罰玉兒,會有人心疼的。”
牧昆鵬含笑的眼眸望向了葉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