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來信
時間過的很快到了年底,拐過年來,二太太肚子裏的孩子也安穩了,府裏的事情還是二胎太陽主管,而大太太原本是沒想著管家權的,在忙著懷孕生子的事情呢,可這又過了這麽久還沒個動靜,不光大老爺沒了耐心,就是連大太太也有些懷疑了,她自己是不是沒有子嗣緣分?
也是在這個時候大太太也是發覺自己好像錯過了奪回管家權的最佳時機,如今二太太裏裏外外,又是安了胎,又是在元春的幫助下管著家,竟然兩全了。
她若是想插手都沒了理由,大太太又一頓自我懷疑,她怎麽那麽倒黴呢?如今就是想著專注生孩子的事情,大老爺也不配合了不是。
不說大太太不得勁兒,就是賈琮這個孩子也不得勁兒了,夜裏起了熱,隻門戶都關閉了,如何去請大夫,也隻能是秋嬤嬤去大太太院子裏求了。
可看門房的丫鬟就是不給開門,“大太太睡下了,有什麽事情,明個兒再過來說吧。”
孩子生病是能耽擱的嗎?秋嬤嬤之前顧忌著這是大太太的院子,以後賈琮少不得要在大太太手底下討生活的,這才好聲好氣的請求。
如今這丫鬟冥頑不靈,秋嬤嬤就生氣了,“你一個奴婢,你能擔待得起嗎?若是三少爺出了什麽意外,你有幾個命賠的?”
那丫鬟也不樂意了,雖說她比不得老太太還有二太太身邊的丫鬟得臉兒有地位,那也不是一個少爺身邊的嬤嬤能罵的。
“奴婢也隻是聽命行事,大太太說了,夜裏誰來都不準開門的,奴婢倒是隻有一條命,怕開了門,明個兒自身難保,您有能耐自己往別的地界上去尋,可別為難奴婢呀。”
秋嬤嬤那個氣呀,立馬破口大罵,“好你個賤蹄子,是拿大太太壓我不成?我看大太太是巴不得我們三少爺出事兒,你給我等著。”
秋嬤嬤這邊開不了門,那邊東大院也隻能去求老爺了,便是奔著老爺去的,老爺夜裏也是歇在了別的姨娘處,秋嬤嬤也顧不得了。
這姨娘的院子可沒那麽講究的,一提三少爺的名號,便給開了門,秋嬤嬤心焦急著呢,進了院子便大喊,“大老爺,大老爺,求您救救三少爺吧,如今三少爺夜裏燒了起來,求您請個大夫進府看看三少爺吧。
“奴婢也不是故意過來打擾大老爺休息了,實在是奴婢沒有辦法,大太太不給奴婢開門,說是明日再說,可三少爺那麽小的一個孩子,又生著病呢,哪裏等得到明日了?
“求大老爺發發好心,給三少爺請個大夫回來看看吧,奴婢來生做牛做馬報答大老爺的恩典。”
原本大老爺被吵醒還有些煩躁呢,一聽是自己兒子生了病,那嬤嬤也是走投無路這才來打擾他的,又聽大太太不給她開門請大夫,眉心一皺,怎麽回事?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請個大夫回來,還是去看看大太太那邊是怎麽一回事。”
大太太被大老爺的人驚醒,也是才知道下麵的人做的事兒,氣急敗壞的打了那丫頭一巴掌,“看你做的好事兒,你是不是嫌棄我過的太好了。如今大的事情怎麽不提前和我說一聲,這下好了,我在大老爺那邊還剩什麽好名聲了?
“王善保家的呢,今日怎麽不是她守著院子,平日裏用不上她也就罷了,怎麽能用上她的時候卻給我出了這麽大的疏漏。”
大太太身邊的大丫鬟也有些為難的說道,“王姐姐今日身體不舒坦,晚上便回去了,還是大太太您準了的。”
大太太一拍額頭,倒是忘記這一茬了,“算了,快給我梳妝打扮,我少不了要去琮哥兒那邊看著,你們就回了大老爺,說我已經提前過去了,大夫也叫人去請,快去。”
大太太知道如今若是她趕去見大老爺也得不了什麽好的,便直接不見,去見三少爺,也能拉回一些形象,做個慈母的樣子應付過去也就是了。
要說三少爺賈琮的院子還是之前秋姨娘的院子,再加上無人打理院子,頗有些荒涼的感覺,如今又是在夜裏,大太太心裏也忐忑起來。
虛張聲勢的說道,“看看這都是什麽東西,你們就讓琮哥兒在這樣的院子裏玩耍。這草也不知道修剪一下的?也不怕裏麵藏了一些不該有的東西再傷著琮哥兒?”
要說琮哥兒身邊的丫鬟一開始是有盡心盡力的,畢竟秋嬤嬤還在呢,秋嬤嬤對琮哥兒的疼愛也是真心的,可說實在的,秋嬤嬤脾氣不好,再加上她們確實拿不到什麽油水。
這一來二去,又沒有主家的人光顧這裏,她們這做事的勁頭兒也就鬆了,誰知道如今大太太不光過來,還指責出來。
那些丫鬟們也是惶恐起來,就算是夜裏有些害怕,還是趕緊手忙腳亂的將院子整理起來,今日來的是大太太,不過是嘴頭說幾句。
可若是大老爺也過來了,那她們哪裏還有活路可走,可不得趕在大老爺過來之前收拾妥當了,不過大太太不知道這事兒,也隻當她的話起了作用。
要說東大院做主的是大太太,其實有些時候她的話並沒有那麽重要,如今頭一次發現這種言出必行的感覺還不錯。
也是讚賞的說道,“不愧是老太太挑選的丫頭,都是好的。”說著也是進了屋子。
要說秋嬤嬤從大老爺那邊回來,見丫鬟們都在忙著,院子也收拾出來了,也是感到爽快,不過一聽是因著大太太的吩咐,這心裏又生了幾分恨意。
秋嬤嬤心裏想著早晚要讓這些小浪蹄子好看,不過也不放心琮哥兒和大太太單獨相處,也是趕緊進了屋子,因著主仆之分,秋嬤嬤到底低頭行禮,怕自己心裏的恨意忍不住的透出來。
“給太太請安。”秋嬤嬤暫時低了頭,可卻不願意對著大太太稱奴婢,便也隱去自稱,隻敷衍的福身。
“行了起來吧,去換盆水來,真真是可憐見的。”
要說大太太也隻做做樣子,就是連琮哥兒頭上敷著的溫熱的帕子都是她進來前丫鬟放上去的,而她進屋說的頭一句關心的話,也隻是讓人換水去。
好歹也是大老爺的兒子,大老爺平日裏對孩子們已經算是忽視了,如今得知琮哥兒生了病,何況琮哥兒可是才起了名字上了族譜的,大老爺又是被吵醒,一時半會兒睡不著了。
便也打算過來看看了,一進門見大太太好像在照顧著琮哥兒,這心裏的氣才消了一些,秋嬤嬤見大太太拿她們琮哥兒做秀兒,那心裏就氣的咬牙切齒的。
又見大老爺臉色變得好看了,便知道大老爺這氣已經不生了,要不是這大夫還沒來,秋嬤嬤真想不再忍了,直接將大太太攆出去。
隻可惜她隻是個下人,又要用著主家給琮哥兒請的大夫,也隻能忍了。
大太太裝模作樣的說道,“大老爺怎麽這個時辰過來了?也是都怪那小丫頭,一心隻想著不要打擾到我休息,怕被責罰,卻是沒問清緣由便拒了,我已經責罰過她了。
“也是我做的不對,該好好管理好院子的,差點就耽誤了琮哥兒。”
“既然你已經懲罰過了,那便罷了,不過這麽沒有眼力見的人還留在院子裏做什麽,直接打發出府去吧,再調個好的來。”
總歸琮哥兒是他的兒子,就算平日裏他不太關心他,可也不是哪一個下人能怠慢得了的,如今發生這樣的事情,便是讓大老爺不舒服了,直接攆出去,以儆效尤,以後那些人也該知道怎麽對待他的孩子們了。
要說大太太身邊的人本就少,一心為她的人也少,大太太雖是打了那丫鬟,更多的還是恨鐵不成鋼,也知道那丫鬟心裏還是忠心她的,並沒有不要她的意思。
可大老爺這麽一說,大太太便沒有辦法了,大老爺發了話,不想在府裏見到她,若是她強留,豈不是讓大老爺更厭惡她了。
如今她能留在府裏做這個大太太,也是因為大太太從來都沒有忤逆過大老爺,對大老爺言聽計從百依百順。
而大太太也不是那種能為了一個丫頭和大老爺鬧翻的人,“老爺說的是,回頭便打發她出府去。”
不說大老爺怎麽滿意,隻說大太太身邊的丫鬟倒是頗有些感同身受,心裏發寒,那丫頭好說也是怕打擾了大太太休息,如今出了事情,大太太又打又罵的。
原以為這樣也就過去了,沒想到還要被攆出去。要說她們這些家生子,賣身契本就在府裏的主子手裏,在府裏做事兒還有個活路兒,可這被攆出去,又沒法出去做活兒,可不就是等死的命兒了。
看來以後她們可不能為了大太太便不顧自己的命,大老爺派人請的大夫到底快了大太太一籌,先進了府,不過大太太請的人也沒來的多晚,也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也到了。
兩位大夫先後給琮哥兒請了脈,開了藥方,後又是商量著以後開的藥方該如何,琮哥兒吃了藥倒是安穩起來,不怎麽哭了。
秋嬤嬤也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琮哥兒這熱終於退了,大老爺也是有了些困意,“行了,琮哥兒這邊你們看顧著,老爺我先回去歇著了。”
大老爺一走,大太太也不多待,本來過來便是做給大老爺看的,如今大老爺不生她的氣了,又是離開了,這看的人走了,大太太自然也不演了,也前後腳跟著走了。
就是連一句讓他們看顧著琮哥兒的話都沒有說,可見大太太實則並沒有將琮哥兒看在眼裏過的。
兩位主家走了,秋嬤嬤一番乖順的樣子,直接破口大罵,“你們這些小浪蹄子,老爺一過來便都乖順起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些什麽,也不看看自己都長的是個什麽玩意兒。”
第二天老太太那邊也是知道了琮哥兒生病的事情,也是歎了一口氣,“這孩子倒是個多災的,罷了回頭讓他們好好照顧著,小小年紀生病不容易。”
要說這也是因為有迎春和報春這兩個小孩比著,到底是被靈氣滋養過的人,平日裏又被照顧得當,自然少有病痛的。
這就顯得琮哥兒這個時不時生點小病的正常孩子,有些多病多災的了,而剛生的四少爺,明明也是個早產的孩子,可因為每回迎春去了都用靈氣滋養一下弟弟,到如今也是沒病沒災的,也難怪老太太會感歎琮哥兒這麽一句了。
要說迎春聽到這話也有些心虛,畢竟這事兒還真是她弄出來的,不過這樣到底讓老太太對琮哥兒憐憫了幾分,倒也不是壞事。
這年節剛過,二太太倒是收到來自金陵薛家的一封信兒,一看她自己倒是笑了,“你瞧瞧你們薛姨媽,這都三年了才告知得了一個女兒,這人真是的,豈不是讓我連外甥女的洗三,滿月還有周歲禮都錯過了,她倒是瞞的緊,隻怕你們舅舅也不知道呢。”
元春聽了也是稀奇,“我這是多了一個表妹了,還已經三歲了,看來姨媽也是怕表妹養不住,這才告知的晚一些了。”
“大概吧,你瞧瞧這是有事兒求著我,這才告知了我的,要不然還不知道要瞞到什麽時候了,罷了,到底是一片慈母之心,我們也能理解,便原諒她了,好歹我也是做姨媽的,便多幫幫她吧。”
這信上寫著的東西倒是匪夷所思,不過二太太到底上了心,吩咐周瑞家的替她記得,幫著收集這些東西了,想要一年收集到這些東西可難了。
二太太也是怕王家不知道,還派人去王家送信兒,果真王家也不知道這事兒,二太太還是頭一個知道的,二太太這心裏的氣倒是順了。
“既然如此,我們便不勞煩你舅舅們了,自己幫著她一些吧。”到底是庶出的,和娘家嫂子客氣著呢,不比和自己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