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害什麽羞

  亥時三刻時，楊柳的身影出現在了窗外，連錦正若有所思地參觀屋子的每一個角落。


  “你要留在那兒過夜？”楊柳又擔憂又焦慮，停頓片刻，忍不住開口道：“連錦，你可別犯渾！”


  連錦忍不住笑出聲來，笑過之後才又開口：“你覺得我是為了厲相如留下來的？”


  楊柳“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放心吧！”連錦轉頭看著外麵的夜空：“我是另有打算。”


  厲相如和莫北堂竟然是鄰居，這巧得不能再巧的巧合，恰恰也可以成為她的一個契機。


  淩晨，厲相如書房內，連錦坐在一片黑暗之中，喝掉了最後一口茶。


  厲相如書房的窗戶，正對莫北堂的家，是再好不過的觀察地點，到這個時間，連錦覺得差不多了。


  她打了個哈欠，正準備起身離開，眼角餘光中，卻驟然出現一絲光亮。


  連錦在驚詫之中走到窗邊，清楚地看見莫北堂的房子裏，某個房間的窗戶亮了起來。


  連錦看了看時間，淩晨下半夜。


  據聞，莫北堂家中並無傭人留宿。


  也就是說，此刻此刻開燈的，必是莫北堂自己。


  連錦靜靜地站在窗戶後，注視著那絲橘色光亮，看著時間。


  一柱香過去，燈光沒有熄滅。


  兩柱香過去，燈光也沒有熄滅。


  三柱香後，連錦看了看天色，再回頭來時，燈光熄滅了。


  淩晨的下半夜，絕大部分人都該熟睡的時候，莫北堂打開了房子裏某個房間的燈，整整三柱香的時間。


  連錦控製不住地長舒了一口氣。


  昨夜，她並沒有對厲相如說真話。


  她之所以接近莫北堂，並不是為了查什麽結黨營私的內幕，而是為了查莫北堂亡妻王雨嬌被人謀殺的真相。


  兩年前，京城富商莫北堂的妻子王雨嬌在家中被謀殺致死，衙門捕快在不久之後就抓到了凶手李越。盡管李越一直堅稱自己冤枉，然而因為動機、物證和人證確鑿，李越很快就被入罪判刑，並且在數月之後，因為急病在獄中不治身亡。


  可是連錦卻相信了李越的無辜，所以她選擇回到京城，從頭查起。


  而她相信，越接近莫北堂，就會越接近真相。


  也許這淩晨下半夜的燈光，就是真相的一部分昭示？


  因為這三柱香的時間，連錦硬生生地在厲相如的書房裏坐到了天亮，一直觀察著對麵的那所房子。


  卻再無異樣。


  直到早晨，她看見莫北堂的馬車抵達，隨後莫北堂出門，坐上了馬車。


  連錦一直躲在窗戶後，看著那輛車駛離，卻依舊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思索著對麵那所房子裏的秘密。


  直至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連錦才回過神來。一轉頭，她看見厲暮遲衣著整齊地站在門口，安靜地看著她。


  連錦這才意識到，厲相如一夜未歸。


  ……


  出門後，連錦帶厲暮遲光顧了一家街邊的早餐店。


  早高峰時間早餐店內人滿為患，連錦買了兩份點心和一壺熱茶，沒找到位置，索性就站在店門口吃了起來。


  厲暮遲顯然沒怎麽吃過這種街邊食物，拿在手裏竟然一時不知道怎麽下口。


  “怎麽了？”連錦一邊吃一邊看著他：“男子漢嘛，大口大口吃啊，害什麽羞？”


  厲暮遲聽了，沉默片刻，果真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這跟他平時吃的早餐完全不一樣，可是卻真好吃。


  連錦滿意地笑了笑，迎著來往行人的目光，自顧自地吃自己手中的點心。


  一夜沒睡的女人，早上也沒化什麽妝，手裏拿的還是點心這樣粗獷的食物，偏偏卻吃得風姿綽約，偶爾看著旁邊那個精致漂亮的小男孩，一大一小，仿佛在拍街頭畫報。


  街旁的車內，接送厲暮遲的車夫看著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地歎息了一聲。


  送了厲暮遲去學校後，連錦回了自己的小窩，簡單收拾了一些換洗衣物外，很快又回到了厲相如的府邸。


  她在厲相如的書房布置了一個觀景台，正對著莫北堂的房子，代替她日夜監察那所房子裏的動靜。


  布置完後，連錦就坐下來看起了案件的相關記錄，資料紛繁冗雜，她逐條分析記錄，幾個小時後終於體力不支，伏在案頭打起了瞌睡。


  直至屋子裏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連錦才一下子驚醒，抬起頭來，看見抱著竹簡的厲暮遲和車夫站在入口處。


  厲暮遲看著坐在地毯裏的她，神情有些複雜。


  “怎麽了？”連錦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