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什麽是兄弟
一條直路很快駛過,準備轉彎時,柳猛很是自然的縮回手把住方向盤,這一會超越正常男女關係的舉止似乎讓蔣虹得到了一種滿足,嘴角一直帶著笑,直到她家小區門口,她側身準備下車,低聲說:“剛剛你好霸道,我好喜歡。”
柳猛的右手在蔣虹肩頭上按了一下:“蔣姐,到此為此,我們可以繼續做朋友,要不然你就不要在我麵前出現。”
一聽這話蔣虹身子不住的發顫,腦子全是迷糊的下了車,直到柳猛已經消失在夜色中,她才全身發軟的朝家裏走去。
還沒有到碧雲天,肖文洪忽然打來電話,直直的問柳猛:“猛子,你覺得小冰這個人怎麽樣?”柳猛有些奇怪:“小冰不錯啊……”
“你說她不錯?可惜我們剛剛分手了。”
柳猛這一刻思緒萬千,卻隻有幾個字吐出來:“無所謂,你在哪,我們去喝酒。”
“我已經在碧雲天了,隻是你家裏沒人。”
“我馬上到。”
肖文洪怎麽忽然冒出這句話,柳猛一踩油門,很快看見肖文洪倚在小區門口電杆旁,那種落寞和孤單讓柳猛有些難過。
“上來。”
肖文洪搖搖頭:“你家沒酒嗎?”“當然有,是不是想喝通宵?”“假如你一個人就可以。”
“我當然是一個人……還記得我們以前讀書最愛去玩的實況足球嗎?”“當然記得,那時很癡迷。”
“嗬嗬,那你幫我搬一下。”
林夏衣送給柳猛那一套電玩設備還一直在後尾箱裏,看著這一套設備肖文洪眼裏露出一絲興奮:“原來你還有這番閑情?”“以前是Ps2,記得顏博以前玩得最好,老是說要去打比賽,現在是Ps3了,要是他看見肯定飯不吃覺不睡的玩。”
“是啊,這一晃都6年了。”
柳猛讓肖文洪擺機器,他在廚房裏收拾一陣,端出兩盤臘味:“家裏隻有山裏的臘肉香腸。好不好?”“當然好,我現在隻吃山裏的肉。”
隨著遊戲畫麵的啟動,柳猛忽然很隨意的說:“今天我碰見顏博的表妹了。”
肖文洪立即偏頭:“是不是李美君?”柳猛哈哈大笑:“我一直覺得你喜歡她,可你一直不承認,今天小小試探一下就證明了吧?”“嗬嗬,那時是有那種想法,隻是那個小姑娘不喜歡我這種流裏流氣的人。”
“誰叫你那時老喜歡炫耀你家裏有,有這樣,有那樣,你以為她是我們,知道你這臭脾氣,不與你計較,她很本份的。”
肖文洪愁眉有些舒展:“嗬嗬,原來你是在誆我?”“她在巴陽師院,今年大四了。”
“哦。”
“這是顏博的電話。”
肖文洪露出一絲好玩的笑意:“現在打打?”“當然可以。”
肖文洪才明天管時間,果然撥通顏博的手機,第一句就是:“傻逼,你在哪裏?”那邊明顯愕然,然後顏博高聲大叫起來:“你是文洪?”“廢話!”“你個傻逼,你怎麽知道我電話?”“少管,你現在在哪裏?”“我在家睡覺,有什麽事啊?臭傻逼。”
柳猛在旁邊哈哈大笑。
肖文洪就說:“我沒事,不過你姿勢不對,要起來重睡。”
顏博怒道:“你個傻逼,這麽多年沒有找哥哥,怎麽半夜三更找?”“你個傻逼,去哪裏了?為什麽沒有給我們留下聯係方式?”“唉,一直在南方,混得不好,沒有臉麵啊!”“既然混得不好,就回來,大家一起混,你猜誰在我身邊?”顏博沉吟了一秒鍾就吼道:“既然你半夜打電話叫我起來拉尿,你和猛子最好,應該是猛子在你身邊,隻有他才會陪你瘋。”
“哈哈。是猛子在我旁邊。”
“猛子?快把電話給那個傻逼。”
三個人傻逼來傻逼去,感覺心裏卻熱乎乎的,柳猛這一年來已經沒有人可以這樣叫他了,這種熟悉而又陌生的稱呼讓他瞬間回到了學生時代。
顏博很興奮的問:“猛子,我們三個就你讀了大學,現在在做什麽?”“子承父業罷了,我和文洪現在在巴陽市,你知道巴陽市嗎?”“知道,不過沒有去過。”
“我們在這裏開有公司,你也來吧?”顏博遲疑了一陣:“我這邊情況有些複雜,這些事情以後再說,不過你們哪來我的電話號碼?”“我們在巴陽,你應該就明白我們碰見誰了?”“是不是美君?你們兩個傻逼不許打她主意。要不然我回來收拾你們。”
肖文洪湊過來大吼一句:“老子明天就去找她玩,哈哈……”
三個人嘻嘻哈哈一陣,柳猛舉著手表示意,肖文洪這才說:“今天暫時就這樣,以後再聊,免得影響你身邊的女人。”
“混得不好,哪有女人,嗬嗬,文洪,猛子,再見,下次聊。”
三人這一聊就是大半個小時,可顏博在那邊究竟是做什麽,他一直沒有說,既然他沒有說,就好像今天柳猛和肖文洪在一起絕對不會提及蘇冰冰一樣,肯定各自有隱痛,大家是兄弟,許多事情可以不問。
柳猛與肖文洪碰了一杯,就說:“現在玩遊戲,你選什麽隊?我們也要點賭注。”
“輸了喝酒。”
“行,誰怕誰?”“不許運功醒酒!”“行。”
今天晚上注定是田亮的不眠之夜,進監宣之前,所有被拘留人員均要接受搜身檢查。身上的所有物品均不允許帶入監室。包括皮帶、鞋帶、戴在脖子上的項鏈等物全部要求寄存。現金要求統一保管,並給一個白色的塑料卡,在電腦掃描後記錄下寄存的金額。
田亮這一撥進去的10來個人站成一排,一名警官雙手戴著透明的塑料手套,走到他們麵前,讓他們將身上的東西全部拿出來放到地上,有人還帶了感冒藥,被要求交給警官,也有人一把鑰匙忘了寄存,也交給了警官,可見檢查的嚴格。
接著警官要求大家將鞋子脫下,站在地上,將褲子和衣服口袋翻出來,他開始挨個搜身,正麵搜了,轉過身搜背麵,檢查完畢後,帶了煙的被要求丟到旁邊的垃圾桶裏麵去。
這些都可以忍受,但搜身之前除了寄存錢物外,還有兩個程序:照相和留指紋。站在一麵測量身高、刻有精確到厘米高度的牆前,雙手拿著寫上自己名字的白色牌子,舉到胸前,正麵照一張,然後要求你望著左邊照一張側麵,再望著右邊照一張。那種被羞辱的感覺,讓田亮欲哭無淚。
留指紋也是個痛苦的過程,一名警官抓著他的手,在黑色印泥上蘸上印泥,十個指頭按照摸板上的位置輪流捺印,完了將整個手掌蘸上印泥,雙手搓動,最後將雙手放在摸板上。
在進拘留所辦理交接手續的時候,田亮看到旁邊一位年輕女子在哭泣,不知道她因為什麽原因被拘留,但看到她臉上的淚水,他自己也差點掉下淚來,窗外忽然下著蒙蒙秋雨,涼風襲來不禁讓田亮一陣寒戰。
被登記保存的錢被強製性的換了一個美其名日的大禮包:一條劣質毛巾,一袋洗衣粉,一塊香皂一套劣質牙具外加一條內褲。
田亮來不及心疼那錢,他隻覺得頭腦一片空白,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心裏已經承受著從自由到被限製的巨大落差,內心無比困惑不解。
拘留室裏晚上不準熄燈,到了睡覺時宣長發給他們每人一套棉絮,留下記號以後就各用各的,這種質地低劣的棉絮散發出來的氣味讓田亮感到要發吐。
想著柳猛說的假如對方司法鑒定輕傷,他就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三年?這還是第一晚呢,要是在外麵,這個時候自己在幹什麽呢?是在酒吧玩耍、在街邊散步,那是多愜意的事啊?楊曉月,要是她知道自己被關在拘留所,還會被判刑,她是開心還是難過呢?應該是開心吧,因為從今天起就再也沒有人去纏著她了。
一想到這裏,田亮心裏就酸楚萬分。再看看牆上的拘留所紀律規章、周圍這些人的黃背心。眼淚居然止不住地流下來。
無非就是打了他幾拳,就會受到這種懲罰?到底錯在哪兒?難道是運氣不好,所以躲不過這一劫嗎?或者自己是真的做錯了嗎……
四周漸漸靜下來,不知道現在幾點鍾了,今晚肯定田亮是無法入睡了。聽著旁邊七八個人呼呼的鼾聲,那種一點不習慣難聞的氣味在拘留宣裏彌漫開來,前麵冷冰冰的鐵欄杆,這就是自由的界限?這肯定是在做夢吧?田亮伸手使勁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疼得他齜牙咧嘴的,要是在山裏。在學校,早就睡得很香了吧?為什麽在這裏就睡不著?第一晚是田亮在拘留期內最難熬的一天,全部在自我反思中度過……他沒有一點兒團意,就這麽坐在床沿上睜著眼睛,直到天色轉亮,這時宣友們也有開始在床上翻來覆去,還不時含糊不清地嘀咕幾句,原來他們一晚上也沒睡好,原來大家都不習慣這裏?11月的清晨氣溫很低,田亮感到一陣陣寒意,軍綠色的床鋪、森嚴的鐵窗,他使勁搓了搓臉,這的確不是在做夢,果然是在這裏,終於可以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