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長林村中事
一路上侯勇對柳猛介紹了一些君爺的情況,王躍君大體和葉老爺子這些古老的門派傳人差不多,隻是王躍君這個人不善經商,一點老家當在過去的歲月裏敗個精光,隻留下一點薄名,為人也沒有侯勇的師父……
侯勇沒有提那個字眼,但柳猛明白,應該是王躍君不圓滑,與現實社會有些脫節。
陳少群看中的就是王躍君的名氣和盤根錯節的徒子徒孫,而陳少群可以提供相應的資金來維持王躍君的開銷,這樣在前幾年他們的關係很是融洽。
可隨著陳少群得意起來,他漸漸不滿足王躍君的境界。
其實就算他與王躍君日行漸遠,也沒有人會怪罪他,哪怕他與前任市長拉關係,走門路,然後又與現任林市長攪在一起,都無所謂,但他千不該萬不該與昊應龍混在一起。
柳猛就問:“哪林市長和吳副書記……”
侯勇讚道:“你看得很準,一個是錢江派,一個不是,他們兩者應該沒有堅實的基礎做好朋友,但彼此的關係外人說不明,特別是關乎利益的時候。”
“這個世界本來就分分合合,特別是在利益麵前誰又可以好一輩子?”“是啊。”
“所以我討厭官場。”
侯勇愕然,悶了一會就說:“其實我這次來是談建武校的事,不涉及官場。”
“我也沒有多少時間到你們武校任教。”
“沒事,不過你的保安公司隻招收退伍軍人,名額夠嗎?”柳猛搖搖頭:“確實不夠,按照巴陽目前的市場,保安公司起碼要有上千人的員工,而我們目前才數百人,遠遠不夠啊。”
“但我們武校就可以為你們提供源源不斷的後備人員,經過一年到兩年的培訓就可以了。”
柳猛點點頭:“人才啊,真是缺,我那邊公司還缺人,已經連續開了幾個班來培訓村民相關知識,可這些村民的文化弟子實在太薄,見效太慢。”
“所以你來吧,我們不需要你隨時在學校,一個星期,兩個星期來露一次麵就可以了。”
“武校一般的事情是交給君爺?”“我們出管理人員,他出人授課,怎麽說他一身功夫……你應該沒有和他比試過,有沒有興趣比一比?”柳猛就問:“聽說他有一個得意弟子?”“你是說包可童嗎?”“是不是很厲害?”“應該吧,不過假如和你比,雖然我3年沒有見過他,但我相信他不是你對手。”
“他沒有在巴陽?”“沒有,具體情況要一會見了師伯才清楚。”
小車開出巴陽城區,沿著城郊一條狹窄的水泥路,又前行了幾公裏,他們來到一個村莊。
現在的村莊早就失去了昔日的自然美,城市化的進程讓這裏成為了千瘡百孔的世界,一路上到處在拆,在建,在規劃,卻沒有讓人感到美,路上所見的村民,沒有喜悅,大家的臉上都帶著茫然。
這個村子麵積很大,比柳猛見過的所有村莊都要大,從村口沿著村邊的一條道路蜿蜒而行,一路之上看著從車邊偶爾經過的人,柳猛就說:“咦,這個村莊的人都有些武術底子。”
侯勇點點頭:“對,在十年前這裏人人會武,提起長林村,在巴陽沒有人敢惹,隻是現在一天不如一天了。”
轉過一個彎侯勇讓柳猛將車停在路邊,兩人下車朝村尾方向走去。
“我們國家武術強調嚴師出高徒,這樣是好,可卻讓現在的人越來越不願意接受,光是練基本功就需要很長的時間,一般人無法等待。”
柳猛笑道:“所謂寂寞高手,裏都是這樣說,但凡高手都必須要耐得住寂寞,要不然怎麽有高手叫獨孤求敗?”侯勇哈哈大笑,笑聲在這座空曠人煙稀少的村莊裏傳出很遠:“和外麵豐富多彩的現代生活相比,這種嚴厲的武術教學顯得過於枯燥乏味,習武的人在學習中很難找到樂趣和成就感,慢慢的大家都失去了耐心,所以武術沒落啊。”
柳猛連連點頭,這個理由很充分,就好像雷豹想潛心練武,居然自願進監獄,可想外麵花花世界的吸引力是如何讓人心性難耐。
“還有一點,如果武術學習得好的話,會讓人產生很強的攻擊能力,在法製日漸健全的社會,容易惹事生非,要是和別人發生衝突,這一拳出去,那種打擊力至少也能算上個輕傷,夠判刑的了,所以家長都不願意讓他們的孩子去習武術。可又有例子,假如要這些孩子去學柔道,他們反而容易接受,柔道跆拳道不僅簡單易學,而且有獨特標誌性的道服、綬帶、禮儀等等,很容易讓孩子們找到樂趣,更容易獲得成就感,就算對年輕人也是一種時尚,現在省城的武校已經在反思和探討這個問題,如何讓我們古老的武術煥發新的吸引力。”
一學武術就容易傷人這個借口柳猛完全不讚同,這些家長所指的應該是那些才剛剛略窺武術門徑的初學者。
一個武術高手攻擊力是非常的強大,他們與對手搏鬥的時候傷筋斷骨還都是輕的,確實容易惹事,但這些家長忽略了一點,一個真正的高手控製自身力量的能力也是非常強大,就好像現在的他自己,可以傷人與無形,更可以利用法律法規來與人搏鬥,比如利用正當防衛……
侯勇熱心武校的開辦,讓柳猛有些感動:“振興武術?原來你是懷著一顆大抱負啊。”
“慚愧,慚愧,我們隻能一步步來,現在社會的變化是日新月異,一些僵化的思想必須進行變革才可以適應,就好像五年前誰可以想到這裏也會被開發利用,統籌納入市區規劃,這裏將興建一座大型的物流基地……”
“陳少群的?”侯勇點點頭:“正是……到了,就是這裏。”
推開一道烏黑大木門,入眼處這裏應該是整個村裏保護得最好的清代建築群了,可惜就算這樣,雕花的門窗,木製房間,還有灰色古牆也損壞得七七八八,沒有一點保留的價值了。
“是不是很可惜?”“我對這些建築不懂,但我想假如維修肯定要花一大筆錢吧?”“是啊,師伯……我小勇。”
侯勇一邊叫一邊朝堂屋走去,柳猛原地站住,看著這慘敗到極點到處都是青苔的院落,根本沒有透出這裏有武術界前輩的意味。
柳猛忽然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細節,侯勇是空手而來,看來不是侯勇不懂禮節,就是這個王躍君脾氣不好伺候,可再不好伺候的人也不會拒絕晚輩送禮吧?有些耐人尋味,侯勇的師父在省城鼎鼎大名,這個王躍君卻隱居在這裏受窮?隨著侯勇的叫聲,一個老頭大步走了出來,正是那天在柳猛麵前很囂張的王躍君,他的視線立即越過侯勇落在柳猛身上,意外?憎惡?疑惑?這些神情統統沒有,他很是淡淡的說:“要是不嫌棄,都進來坐吧。”
就算不顧及侯勇,也要想著他一把年紀,雖然他是有些是非不分,胡攪蠻纏,但都可以原諒,所以柳猛笑了一下,跟了進來。
還好,堂屋裏麵收拾得不錯,溜光的水泥地麵,太師椅,一色土漆家具。
侯勇轉視四周:“師伯,怎麽還不搬?”“我準備堅守到最後。”
“哦,這位柳猛,他是我朋友,今天特意來拜會一下大師伯。”
柳猛就稱呼了一聲:“君爺好。”
“隨便坐吧。”
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端著兩杯冒著熱氣的茶杯過來,侯勇急忙站起來叫道:“大師母好。”
柳猛也跟著叫道:“阿姨好。”
“坐吧,不要客氣,小勇啊,你來了更好,你師伯身體一向不好,你幫我勸他早點搬好不好?”侯勇就對王躍君說:“是啊師伯,反正那邊已經裝修好了,師伯可以早點搬過去,正好度春節。”
王躍君不發一言,看著牆角生悶氣。
侯勇不敢再勸就說:“師伯,關於武校的事,你考慮得怎麽樣?”“也一樣,過了年再說吧。”
“幾位師兄呢?”王躍君終於有些怒氣衝衝的說:“老二老三都在醫院呢。”
柳猛就好像沒有聽見王躍君的怒氣一樣,他口中的老二老三肯定就是那天和自己動手受傷的那兩位。
不過這個老爺子還行,不是胡攪蠻纏之人,沒有一個照麵就把自己趕出去,已經算是一個講理的人了。
侯勇笑了一下:“大家是不打不相識嘛,包師兄呢?”“他還沒有回來,一直在外麵,也不知道在做什麽。”
大師母在旁邊嘀咕:“小童神秘得很,不知道在外麵做什麽,很少電話回來,就算打電話回來一般也是找我,因為你大師伯要罵他。”
“包師兄出去有兩年了吧?”“恩,這兩年很是寄了些錢回來,可老是見不著人,所以你大師伯生氣呢。”
“嗬嗬,大家都有工作,為了家辛苦一點這也正常。”
大師母就對柳猛笑:“你們談,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