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出發
從此，我再也不敢提起前世的優越生活了。
其實，我很想對月說：前一世，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和阿嶽一起，找一處世外桃源，快樂地生活。這一世，我已經做到了，我和月一起，在山穀中生活了將近十年。以後，我們還會愉快地生活在一起。
在山穀中住久了，我變得喜好清淨，月和我一樣，也不愛熱鬧。我們沿著惠河一路行來，竟偏離了正道很遠。原本是要向北行的，結果變成了向西北方向而行。
這一日，來到一個叫清溪的小鎮，整個鎮子不是建在水邊，而是建在了水上。窄窄的河道就是鎮子的道路，一艘艘小木舟就是交通工具。鎮上的人家出門就要上船，真真有趣。
水道錯綜複雜，房子也就雜亂無章地錯落在水道上。偶爾有一條青石板路，也是窄窄的，隻容兩人並肩前行。有的水道間也會有一個簡單的石板橋。這分明就是一個江南水鄉的小鎮嘛。
我們把馬車寄存在鎮子外，隻帶了簡單的行李，租了條小船，進了鎮子。
“月，我好喜歡這裏，日後，我們就到這裏來定居吧。”
“好的。”回想起來，月很少對我說“不好”，是不是太過縱容我了呢？
“我想要在這裏停留幾日。”
“好的。”
“你什麽時候會說不好呢？”
“你讓我說的時候。”月淡淡地說著，看向我的眼裏滿是寵愛，那雙眼像兩潭深深的湖水，水麵泛著點點波光，我覺得自己就快要被那湖水包圍淹沒了。
我們來到一家小客棧，真的很小，大概是寸土寸金吧。客棧前的水麵相對開闊些，位置也靠近鎮子的入口處。前院的兩層小樓是飯店，後院的兩層小樓是客房。
所謂的小院，其實是一個天井。我要了樓上的房間，從房間裏推開窗戶，看到的是另一條水道和對麵臨水而建的房屋。
稍稍安置一下，我們便來到前麵吃飯。我要了一個樓上的包間，叫來小二，月開始點菜，水鄉的特色自然是魚了。點好菜，我喝著茶開始跟月聊天，當然，多數是我在噴口水。
我兩手托腮，看一眼窗外的景色，一艘艘小船在水麵滑過。
“我們被跟蹤了。”月淡淡地說道，沒有任何的起伏，隻是通知我一下而已，“從我們離開惠北，就一直有人追蹤我們。”
“那怎麽辦？”我驚訝地問道，這麽多天了，我竟然一點也沒有察覺。
月微微一笑，“無妨，隻要他們不惹我們，就不會有性命之憂。”那眼神裏的自信包含了一股殺氣，讓我脊背發涼。
“月，你有沒有想過以後不做殺手了，要做什麽呢？”我趕緊轉移話題。
“還沒有，不如星兒替我打算一下？”月溫柔地看著我。
“月，你那麽有錢，不用做事也可以衣食無憂了。”月疑惑地看著我。
月曾經告訴我他每次出任務的酬金，根據難易程度，從一百兩到一千兩不等。而這個世界，十兩銀子，就夠一個五口之家的一年的生活了。
我笑了笑，接著說：“但是，好男兒誌在四方，你一定不會願意隻在一個小地方窩著的。不如真的做個商人吧，走南闖北的，也很快活呢。我呢，雖然胸無大誌，但一定與你形影相隨。”
月還沒有回答，突然一個響亮的聲音響起：“好一個形影相隨，梓良，你好福氣呀。”我是側對著門口的，聽到聲音，趕緊扭轉頭，戴好麵紗，再回頭看向來人。
半掩的門被推開，走進來的人身材高大，小麥色的肌膚緊致而有光澤。相比較起來，我和月的皮膚就很白皙，可能是山穀中的水土太好了。
他穿一件黑底繡著金色花紋的長袍，腰間是同花色的腰帶，佩了一把鍍金手柄的劍，頭發用一個玉冠束起，劍眉星目，挺拔的鼻梁，厚唇抿起，透著一股剛毅之氣，看起來很酷的樣子。
這個帥哥，跟月是完全不同的類型。那眼睛，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到底在哪裏見過呢？
我正發呆的時候，月已經起身離桌，一撩長袍下擺，屈身就要拜倒，口中說道：“草民離梓良見過九王爺。”九王爺上前一步，扶住月，說道：“早就說過，你我是朋友知交，就別再行這虛禮了。”
兩人對望的眼神中，竟是透著惺惺相惜的意味。這就是所謂的英雄相惜的感覺了吧？不過，九王爺？九王爺！這不就是齊天嘯嗎？天哪！我是不是該奪門而逃呢？
月笑著對齊天嘯說道：“天嘯，這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林若蘭。”又對已經石化的我說道：“蘭兒，過來見過九王爺。”
見我沒有反應，月又喊了一聲：“蘭兒。”
“林姑娘？”這一聲是齊天嘯喊的，因為我盯著他還沒回過神來。大概又是一副花癡的模樣。
“哦？”我終於回過神來。
“蘭兒，過來見過九王爺。”月皺了皺眉頭。
我隻好起身，略略一俯身，“民女林若蘭見過九王爺。”
“出門在外，林姑娘叫我九公子就好了。”齊天嘯的嘴角高高翹起，雙肩微微抖動，看來忍笑忍得已經很辛苦了。多年前我們某次見麵，他好像也是這副模樣。
我在心裏把他的祖宗八代都問候了一遍，臉上卻掛著崇拜的微笑說道：“小女子方才失禮了。從前每每聽梓良講起九公子，總是讚不絕口，小女子心下不以為然。今日得見，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麵，九公子當真是器宇軒昂，風流瀟灑，一進得門來，就把小女子驚得呆住了。讓九公子見笑了。”
我說完這些奉承話，感覺跟吃了蒼蠅似的。心下憤憤地想著怎麽報複回來，出了這口惡氣。
月有些疑惑地看著我，齊天嘯則是一副很受用的表情。當下三人重新坐定，又叫了小二來加了菜添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