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竹青的劍
“好，聽你的。”他把我從懷裏拉出來。
“天嘯……”我又鑽了進去，在這個清冷的夜裏，我更加不願離開這個懷抱。
“再不回去，會受涼的。”他寵愛地捏了一下我冰涼的鼻尖，一把抱起我。我滿意地環住他的脖子，讓他送我回房。
把我安頓到床上之後，他隻是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我。
“想要我留下，就說出來。”他看見我不舍的表情，笑著說道。
“我……”我迷戀他的擁吻，迷戀著他的懷抱，卻不能發出邀請。
“等你睡著了，我再走。”他看出了我的猶豫，伸手撥開了我額前的碎發,輕輕在額上印下一吻。
得到了他的許諾，我才放心地睡了。
這樣又過了一個多月，我的行動越來越不方便了。房簷下的冰柱全都消融了，枯樹枝上長出了嫩綠的新芽，已經有燕子飛來做窩了，春天已經來了。
算起來，再有一個月左右，孩子就要出生了，我的房間裏堆滿了各種小孩的用品。從小衣服，小搖籃，到玩具，一應俱全。產婆也早就請來，住進了王府。
雅公主看起來比我還興奮，嘴上嘮叨的總是關於孩子，說得我煩了，就問她：“皇上怎麽還沒給你定下親事呢？”
“我不嫁人。”她立刻閉嘴。
齊天嘯不再像之前那麽忙了，每日裏，大部分時間都陪著我。陪我下棋，散步，或者對著我的肚子說話。但是晚上，他再也沒有進過我的房間。我知道，他在等我對他打開心門。
這一晚，很意外的，齊天嘯出現在我的臥房裏。我正坐在梳妝台前，他從身後緊緊地摟住我，像是要把我壓進他的身體裏。緊得我快要不能呼吸了，才稍稍放鬆了一點。
“星兒，你是喜歡我的，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他在我耳邊說著，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他把頭埋進我的頸窩，粗重的呼吸噴進了我的衣領。
“天嘯，你怎麽了？”我想要從他懷裏轉過身來，卻被緊箍著動不了，隻好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不許你離開我！”他像是在命令我。
“我……”快了，再過一個月，生完孩子，我就可以離開了。可是，我從來沒有透露過一點要離開的意思呀。
“星兒，如果……”他猶豫著說道，“算了，你早點睡吧。”
他把一碗藥端了過來，從懷孕到現在，各種各樣的藥幾乎就沒斷過，我很爽快地一口氣喝掉。
他看著我把藥喝了下去，端水給我漱口，又扶我上床，為我寬衣，甚至脫了鞋襪。這些事，雖然之前昏迷或者睡著的時候，他為我做過幾次，可現在，我還是覺得有些臉紅。
他卻很認真地做每一件事，一直到看著我打著哈欠，閉上了眼睛。他卻又伸手拉開了被子，有些笨拙地解開我中衣的係帶。我驚得睜開了眼睛，他的手輕輕一拉，雪白的肩膀就露了出來。
“星兒，我也想在這裏留下印記。”他的手從我的右肩滑到了左肩，眼裏流露出的是憐惜和疼愛，“可是，會很疼。”
“天嘯……”他是說，他想在我肩上咬一口嗎？
他輕輕地歎氣，俯身吻上我的脖頸，在那裏慢慢地吸吮著。我渾身緊繃，不知他到底想做什麽。如果真的要用自己的身體回報他，我不希望是現在身體臃腫變形的樣子。
他的唇，一直停留在那裏，讓我慢慢放鬆了下來。我猜想他大概是想在那裏留下痕跡，讓我明天沒法見人了。
“天嘯，我困了。”我打了一個嗬欠。
“這種時候還犯困，也隻有你做得到了。”一聲輕笑傳來，他起身為我攏好衣服，掖好了被角。
“你也早點歇著吧。”我抱著肚子，翻了個身。
“早點睡吧。”他見我閉上了眼睛，等了一會，才伸手在我頸後一點，然後離開。
他一離開，我就翻身坐了起來，穿好衣服，坐在床邊靜靜地等待。想起竹青說的，這幾天，幾乎每天都有信鴿飛回來，一定有不尋常的事要發生。
這下也不用猜想了，應該就在今晚了吧。院子裏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好像進來了很多人。
我強忍住陣陣襲來的倦意，耐心地等著。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火把突然照亮了我的院子，一個黑衣人站在院子當中，長劍斜背在身後。
那熟悉而修長的背影，讓躲在窗戶後麵偷看的我，心撲通撲通狂跳了起來。我不得不用力按住胸口，才稍稍平靜一些。
“冷月，明知有陷阱，你是還來了。”齊天嘯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黑色的披風，襯著他冷峻的麵容，讓我想起了皇上說過的話：九弟一向行事狠辣果斷。
“我來接她。”月轉過身來，側麵對著我的方向。我的心差點跳了出來。雖然蒙著麵，我仍然能感覺到，月消瘦了，還有些憔悴。這些日子，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想帶她走？”齊天嘯冷笑著。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他，冷酷的表情，狠毒的眼神，一股霸氣在全身散發開來。這才是真正的他吧？
“你這點小伎倆，還難不到我們。”月不屑地看了一眼周圍，裏外圍了兩圈弓箭手，屋頂上應該還有人。
“她早就是我的人了，不會願意跟你走的。”齊天嘯幹笑了兩聲，我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我開始懷疑，自己曾經眷戀的溫暖懷抱，真的存在過嗎？
“是嗎？如果她不願意，你恐怕連她的手指頭都碰不到。”月有些不屑地說，“除非……你用了什麽不光彩的手段。”
“很可惜，她已經愛上我了。”齊天嘯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
“真是這樣，今日我就取了你二人的性命。”冷月輕鬆地說道，“若她已經愛上你了，那就讓她出來親口告訴我就好了，何必這麽勞師動眾的，還到處去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