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十七,這是北境白荒的臨淵神君,你這樣成何體統。”
紫宸仙人看她這麽失態,眉心皺成一個"川"字。
神君不喜與人來往,唐十七嚴重犯了神君的忌諱。
唐小糖鬆開之前,鼻尖嗅了嗅,他身上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梨花香。
“你快……”和神君道歉。
唐小糖不想聽廢話,她歪著腦袋,癡癡地問,“聽說,是白術君讓你來接我回去?”
她心想著,那還等什麽,趕緊的啊。
她還趕著去抱一抱白術君,在他居住的瀛洲待上一段時間。
臨淵君俊美無儔的臉,恢複了以往的冷淡,眼角掀起,在她身上盯看了幾秒。
唐小糖眉眼彎彎,嘴角彎起弧度,“臨淵君看我作甚,是不是我臉上長的花兒,美極了?”
臨淵君沉默。
他甩了下衣袖,轉身出了大殿。
他身量頎長,腿也長,走路速度很快。
唐小糖提著裙擺,小跑著才追上了臨淵君,她小手牽著男人的一小截衣擺,跟在後麵。
“臨淵君你走慢點,等等我啊!”
快要跟不上,她提醒男人把速度放慢點。
臨淵君聽著這個小仙子心裏的腹誹,她也是不嫌累,都快跟不上了,還有時間在心裏罵他。
“呲,唔唔……”
唐小糖小跑著跟上,前麵的身影頓了一下,她硬生生撞上了。
她伸手捂著撞紅的額頭,揉了幾下。
不想走了,她圓溜溜的眸子裏都是幽怨,“臨淵君,我們非要靠兩條腿下山嗎?”
比如說,臨淵君是騎著坐騎來佘山。
再比如說,臨淵君肯定能禦劍飛行,或是騰雲駕霧。
她搞不懂,這個男人是幾萬年沒走過路嗎,明明可以毫不費力下山,他非要靠兩條腿走。
臨淵君無奈,“你想如何?”
她眼睛亮了亮,“要不,我們飛過去?”
“你會飛?”
“不會,但是臨淵君你會啊!”她眼裏閃著細碎星光,巴巴望著他。
臨淵君掃視著她,在她頭頂停頓了兩秒。
“欸……我的腿要廢了!”看到臨淵君已經走遠,唐小糖站在原地呐喊。
最終,她心裏罵罵咧咧,很無奈地跟上去了。
從沒見過這麽會折騰人的男人。
但想到,很快就能見到白術君,她心裏隱隱有些期待。
白術君挺不錯的,生了一副好心腸。他和魔君打鬥,她隻是被戾氣誤傷的小靈植,白術當時也負了傷,但還是把她撿回去了。
並且,照顧到她的傷完全好轉。
白術君真是個大好人。
當然,他那張嘴巴要是啞了,她對白術君的印象肯定會更上一層樓。
“放手。”
臨淵君不耐煩的低叱,嗓音生冷。
到了山門口,臨淵君的坐騎召喚出來後,唐小糖就像隻樹懶,整個人都掛在臨淵君身上。
“我不。”
她怯生生瞟了眼外麵雲霧翻湧,猛地搖頭,“我怕,我還是第一次搭乘神獸呢,萬一我摔下去了,粉身碎骨怎麽辦?”
看到她嬌小身軀,腦袋裏又聽著她截然相反的心聲,臨淵君眼裏強壓著什麽。
雲霧之下,興許是寸草不生蠻荒之地,也許是汪洋大海,這個小仙子摔下去應該粉身碎骨。
一陣涼風捎來,唐小糖打了個冷顫。
看到臨淵君有些不耐,唐小糖抿著唇,“受人之托,你沒把我帶到瀛洲,你怎麽和白術君交代?”
嘴裏這麽說著,唐小糖鬆開了誇張的動作。
神仙當到了臨淵君這個程度,幾萬年如一日的活著,承受了說不清的孤寂冷清,精神上多少有些不對勁。
過分挑釁人家,高危!
臨淵君眼波閃了閃,什麽瀛洲,這個小仙子好像很想去瀛洲。
但他……從來都沒說過,他是受了白術的囑托,把她帶到瀛洲去吧。
怎麽一個兩個,都這麽以為?
臨淵君問,“你很想去瀛洲?”
“想啊,我天天站在佘山山門口,都快風化成一塊望夫石了,就是為了等白術君來接我。”
提到白術,唐小糖心情就愉快起來。
進展這麽快,是她始料未及。
臨淵君感到驚詫,小仙子從來都是口是心非,難得有心口如一的時候,“為什麽?”
“因為吧……”唐小糖細想了一下,“我喜歡他。”
她又補充了一句,“我要找他親親抱抱舉高高。”
臨淵君陷入沉默。
他特意去佘山,不是去給白術和小仙子牽線,隻是腦袋裏有一個怎麽都屏蔽不掉的聲音,促使他去佘山把唐十七找來。
都已經打算好了,找到之後,把小仙子帶去北境白荒。
好好研究研究,到底是哪裏出了故障,他為什麽可以聽到這個小仙子的心聲。
剛剛,他用術法在她身上掃了一遍,她沒什麽特別之處。
非要說有,就是少了一魂一魄,導致癡傻和修煉資質低下,但他聽了小仙子的心聲之後發現,她並不是真正的癡傻。
哪裏的問題呢?
正陷入深思,就聽到這隻表麵乖巧,實際上把他腹誹得一無是處的唐小糖的心聲。
[哼,死麵癱。]
[一聲不吭,像極了拐賣小孩子的人販子。]
[想事情這麽出神,腦袋裏又在琢磨什麽壞心思?]
……
臨淵君喉嚨一噎,心下對鳳凰下指令,拐彎去瀛洲。
[這隻笨鳥拐彎了,該不會要把她送回佘山吧?]
[還是說,臨淵君另有打算,不想把她送去瀛洲了?]
臨淵君臉都黑了,目光落在她的小腦袋上,這麽小的一個腦袋,她怎麽能想這麽多事情?
懶得和這個小仙子多言,但她的聲音蕩在他腦袋裏,聒噪!
“這是去瀛洲嗎?”一直沉默的臨安君忽然問。
鳳凰說,“是!”
“我沒去過,我怎麽知道!”
唐小糖下意識蹦出一句,意識到臨淵君問的是他的神獸,她尷尬地劇烈咳嗽起來。
社死現場。
臨淵君歪頭望著身材矮小的小仙子,“我和白術是故交。”
不會把你賣了。
唐小糖心裏半信半疑。
直到鳳凰把唐小糖送到瀛洲,她才打消了心裏的懷疑。
瀛洲四麵臨海,霧氣縈繞,遍地生長著仙植,還種了不少梧桐,長年累月,已經變成了參天大樹,亭亭如蓋。
有一處格格不入的景,是一棵枯樹,枯得隻剩下枝幹,完全辨認不出枝繁葉茂的時候是什麽品類了。
枯枝上躺了一個人,遠看之間一團緋紅色,紅衣白發,幽藍色的桃花眼流光瀲灩,美豔動人。
他瞌著眸子,似在淺眠。
唐小糖看到枯樹上的男人,激動地小跑過去。
臨安君看她喜笑顏開,在太陽底下,灼目的陽光都黯淡了幾分。
他指尖彈出一道攻勢,對準了躺在樹上睡懶覺的白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