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我要走了
女孩住的房子是一棟老的居民樓，這棟樓的構造應該是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樣子，左右兩臨離的都特別近，不像現在的新小區一樣，你可能在裏麵住了好幾年，但就是不知道鄰居叫什麽名字，也更不會有什麽互相幫助上的來往，其實打心底裏我就特別喜歡這種格局，有時候自己可能會遇到什麽小事，這樣一來的話也可以找鄰居幫個忙。
女孩的房間在三樓，樓道裏特別黑暗，連個燈都沒有，台階也特別滑，都能反光出自己的影子，看來這棟老小區已經老的不能再老了，我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很費力的抬著行李箱。
上了三樓後，一股特別嗆人的辣椒味傳了過來，我下意識的放下箱子捂著鼻子，靠右側，一個中年婦女正在做飯，這一鍋裏都是辣椒，女孩很禮貌的衝著中年婦女喊道，“做飯吖，阿姨。”
中年婦女點了點頭，順勢看了我一眼，才回道，“你吃了沒，一會吃點。”
“阿姨，我吃過了，”
中年婦女便沒在應聲，而是給我們讓出一條縫隙，這個走廊本來就特別狹小，再加上許多住戶都把做飯的東西放在走廊外，因此，走廊就更狹窄了，一個人走過去都特別吃力。
我提著大箱子路過中年婦女身邊的時候很禮貌的衝著她點了點頭，中年婦女有點受寵若驚的笑了笑，遠離刺鼻的味道後，我進到了女孩的房間裏。
房間不大，一個大臥室，一個小客廳，隻有廚房，廁所在靠門口的位置，聽女孩說是三戶人家共用一個衛生間，放下箱子後，我左右看了看女孩的房間，都說女人是細心的動物，這話果真不錯，整個房間都被女孩收拾的特別幹淨，我一時都不知道在哪裏擱腳了，女孩倒也很坦然，立馬招呼我坐在沙發上，然後起身給我接了一杯水，這次我是真的渴，直接將一杯水喝光了。
不過尷尬的一幕又一次環繞在我們之間，女孩的小臉蛋也泛紅了一些，她不自然一笑，對我說道，“那你先坐一會，我給房房東打個電話，前幾天我還看到四樓有一間小房子出租呢。”
我點了點頭，女孩就掏出電話走了出去，一杯水不解渴，我起身拿起保溫壺給杯子裏倒了一杯水，眼睛一斜，就看到桌子上放著一張相框，這是一張三人照，女孩笑的特別甜，但是卻沒現在那麽胖，兩邊的應該是女孩的父母，照片的背景是大雁塔，照片右下角用黃字標識著拍照的日期，二零零九年十月一日。
我突然一愣，瞬間就回想了零九年的這一天，不過記憶很模糊，我能大致想到一些，這一天我是帶著雪瑤第一次回到我家見了我的爸媽，望著照片，我無奈一笑，這歲月過的真快啊，不知不覺中，已經個把個年頭過去了，如今再回想起曾經的一切，總覺得跟一場夢一樣。
直到女孩回來後，才打破了我的回憶，我喝了一杯水問女孩，“怎麽樣了？”
女孩很無奈的撅了撅嘴，“那間房租出去了，”
我淡淡一笑，“沒事，沒事，房子還多著呢。”
女孩有些抱歉一笑，又說道，“五樓有一間大房，比我的房子大一點，但是帶廁所和衛生間，不過一個月要七百多呢。”
我有些猶豫，畢竟七百塊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可是一筆很大的支出，所以，我應該先找一份管吃關管住的工作，然後等自己手頭寬裕了，再想租房的事吧。
女孩好似看出了我的難堪，便說道，“你的錢不夠嗎？”
我尷尬的撓了撓頭，“還差那麽一點點。”
女孩伸出手搓了搓下巴，若有所思了一會才說道，“那我先借你一點，等你發工資了再還我。”
女孩的這句話說的這麽快，好似怕我拒絕一樣，這一瞬間裏，我立馬想到了晁苗苗。她曾經也這麽說過，但我是男人，我不能用女人的錢，如果要的話，我這不就成了小白臉了，何況我才是第二次和女孩見麵，女孩就主動借我錢，這讓我很費解，可當我回想著前些天問女孩要電話號碼的時候，女孩看我的那種眼神，我可以斷定女孩對我有好感，因此，這一切也就順理成章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女孩，便轉移話題問道，“可以在你房間裏抽支煙嗎？”
女孩沒有任何猶豫，一直狂點著頭，思考中，我給自己點著了一根煙，同時也拿出了手機，可手機屏幕上空空的，沒有任何給我發微信，我下意識的“嘖”了一聲，想必琳姍看到我給她發的那條消息了，可她卻沒有回應我，點開她的朋友圈後，琳姍還是沒有刪掉我，因此，我的心也平穩的落了下來。
一根香煙燃燒的同時，我也在思考著，如果要找工作的話，我必須要先借一點錢，可是我的朋友很少，王楠是創業期，他也很困難，老七家裏條件不好，更開不了口了，那現在就隻有老三一個人了，記得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我就很少跟老三有金錢上的來往，隻是我經常從王楠那裏拿錢，也不知道我現在向老三開口的話，他會不會拒絕我？但轉眼一想，畢竟我們也同窗了那麽多年，左右衡量了一下找老三借錢的事，我也覺得沒有什麽不妥，因為我借的也不多，何況上次同學聚會，老三還開著好車來的，這一千塊錢對與老三來說，應該不在話下吧。
決定好之後，我找了一個借口去了一趟廁所，然後在樓下的時候，我撥通了老三的電話，一陣尷尬中，彩鈴聲終於傳進了我的耳朵裏，不過老三應該有點忙，彩鈴響了半天老三才接聽了電話。
“晨，怎麽了？”
老三的聲音最先傳了過來，不過聽聲音應該還在睡覺，一時間，我卻有點難以啟齒了，這麽久都沒聯係了，我這一開口就借錢，會不會有些傷感情，不過電話既然都打過去了，也隻能厚著臉皮繼續下去了。
清了清嗓子後，我笑了笑，說道，“最近在哪裏高就呢？”
老三先沒回應我，但我聽到了打火機的響聲，老三還是這個老毛病，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給自己嘴裏點跟煙，片刻後，老三才回道，“就這樣子唄，瞎混，你呢？這麽久都沒給我打電話了。”
我很不自然一笑，說道，“我也就這個樣子，沒事做給你打個電話，”
老三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晨啊，我可是了解你的，你一般沒事的話是不會給我打電話的？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難了？”
我遲疑了一會，沒再選擇繼續跟老三閑聊，而是直挑主題說道，“哈哈，三哥好眼力啊，我的確遇到了一點困難，所以想找你借點錢。”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才回道，“我前幾天剛買了一套房，手頭上也不寬裕，你要是借的多，我也沒辦法。”
我趕忙插道，“不多不多，就一千。”
“一千還好說，不是事，那你把銀行卡給我發過來，我一會給你轉過去。”
“謝了，三哥，工資一發我就給你。”
老三笑了笑，“這麽見外幹嘛？在我印象裏，你這是第一次問我借錢啊，說實在的，讓我很意外。”
我被老三說的有點不好意思，“這不真的遇到困難了，不過上次同學聚會的時候，我見你開的好車啊，你肯定混的比我們都好。”
老三敷衍一笑，“就這樣子唄，瞎混，晨啊， 你要是在那邊混不下去的話，你來北京找我，”
老三這句話讓我心動了一番，但我眼前的事還沒處理好，北京這個陌生的大都市是我一直向往的地方，可我此時也無任何心情去外地，但我又不能拒絕老三的一番好意，於是，我笑了笑，道，“好啊，等我手頭上的事忙完，我就去找你，到時候你可要帶我裝逼帶我飛啊？”
“這都小事，那行，先不跟你聊了，錢我一會就給你轉，你注意看。”
掛掉電話後，我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這有了錢，我就可以想我接下來的路了，本想著，找老三借錢我也沒抱多大的期望，雖然我們當初是一個宿舍的，但大學都是這樣，你可能好幾天都見不到一個人，大學時，就我跟王楠和老七關係最鐵了，而老三，我們都是經常一起打遊戲。
直到後來，老三遇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女朋友，這跟我一樣，老三的人生發生了徹底的改變，老三的女友我見過，反正第一印象，我就覺得老三的女友不是一個正當人，喝酒抽煙，什麽都做，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兩點我足以把她定義為社會女孩，但老三當時已經動心了，我跟王楠也沒好意思勸老三。
可好景不長，他們還是分手了，至於是因為什麽分手，我就不得而知了，我隻知道老三那一段時間裏特別傷心，整天待在宿舍裏哪也不去，我跟王楠看在眼裏痛在心裏，每天也都是我倆輪流給老三帶飯。
慢慢的，老三也釋懷了許多，不過大學的最後一年，老三就休學了，期間老三也來找過我們一次，來的時候還開的十來萬的車，腋下夾著一個包，旁邊還跟著一個長的特別漂亮的女孩，我當時跟王楠都特別羨慕，我當時也想過自己不上學了，去跟老三混，可在一次醉酒後，老三才道出了這一切。
原來老三休學後，就開始跟社會上的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他的第二任女友是做那一行的，所以老三才特別有錢，那回聚了一次，我跟老三就再也沒聯係，隻是偶爾在QQ上聊過，但都是閑聊的話題，然後再見麵，就是去年的同學聚會。
收起手機後，我好似感覺到了老三當初的那份不甘心，他同我一樣，隻是他很好的選擇了自己的路，雖然道路有些不正，但老三也沒做過什麽違法的事，其實我有時挺佩服老三的，我要是能像老三一半的勇氣，那我就不會成為現在這幅德行，不過路都是自己選的，也怪不得誰，隻能厚著臉皮將我選的這條走完吧，不管結局是喜是悲，我也認了。
。。。
回到樓上後，女孩在客廳裏鋪好了一張床，我斜靠在門口呆滯的看著這一幕，良久後，女孩才回過了頭，她一邊給枕頭套著枕套，一邊對我說，“你沒找到房子之前就先住到我這裏吧，”
我本想拒絕，但看到女孩這麽真摯的眼神，我卻不忍心拒絕她，半晌後，我才恍惚的點了點頭，女孩衝著我甜甜一笑，又開始忙了起來。
站在門口抽了一根煙後，我才進到屋裏換了一身衣服，簡單的洗了一個頭之後，我便向琳姍的住處走去，等公交車的時候，我拿出手機一看表，琳姍馬上就下班了，我應該當麵給琳姍道個歉，畢竟這是我的錯。
。。
五點多的時候，我才來到了琳姍的門前，將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屋內，但好似沒有任何聲音，想必琳姍還沒有下班吧，想掏出手機給琳姍打個電話，但卻沒有勇氣，想要去敲門，但此時的右手就跟不是我的一樣，無論我再怎麽努力我也無法揚起手去敲門，也隻能一直安慰我，敲門也沒用，反正琳姍也沒下班。
在門口待了差不多二十來分鍾，我終於鼓起勇氣選擇敲了敲門，等待回應中，我的小心髒也提到了嗓子眼上，我不清楚一會琳姍打開門的話，我的第一句話該怎麽說？
可這一切我又想多了，我根本沒有等到琳姍回應，看來琳姍真的還沒有回來，撓了撓後腦勺後，我卻聽到了電梯正在上行的聲音，我下意思一愣，立馬跑到了安全出口處，透過一扇很小的玻璃窗，我的眼神一直盯著電梯看。
“叮咚”一聲，電梯果然停在了本樓層，琳姍提著一袋菜從電梯裏走了出來，我本想推開門喊住琳姍，不過琳姍身後卻跟著總經理，我的心猛的一揪，同時也後悔死了自己昨晚的那一幕，我裝什麽呢裝，琳姍都向我低頭了，我還把話說的那麽死，現在，又給了總經理可乘之機。
後悔與糾結中，我咬著牙推開了安全出口的門，響動聲將琳姍跟總經理的目光吸引了過來，琳姍看到我之後，臉上卻沒很大的變化，隻是總經理卻用著想殺了我的眼神看著我，隻見他立馬擋住琳姍，質問我，“你想幹嘛？”
我直接忽略總經理，對琳姍說道，“我想跟你聊聊。”
“你個屌絲，還有什麽好聊的，沒在我動手之前，你趕快給我滾。”
麵對總經理的謾罵。我絲毫不理會，而是用著很期待的眼神看著琳姍，半晌後，琳姍將手中的菜和鑰匙遞給了總經理，才勉強一笑向我說道，“好啊。”
。。。
小區樓下，我和琳姍並肩走著，但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麽，片刻後，琳姍停下腳步當即問道，“你不說，我就走了。”
琳姍的狠話，頓時讓我慌了神，我也停下腳步扭頭看著琳姍，來來回回吭哧了半天，我用著認錯的態度說道，“那晚，我承認我，我。”
琳姍當即打斷道，“你覺得你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我都向你低頭了，你還想怎麽樣？難不成讓我跪下來求你啊。”
琳姍的聲音很大，立馬引來了許多人的觀看，這氣氛讓我有些尷尬，可琳姍似乎不理會，又喊道，“說真的，江晨，你讓我很失望，我本以為找到了一個真正對我好的男人，但我發現我看走眼了，就如你所說，我們在一起也沒多久，我們都犯不著傷心。”
琳姍撇下這句話後，狠心的將背影對向了我，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身影，我的心再次一揪，本來想說的話也都無法找個理由說出來了，這結局是我造成的，雖然我很後悔，但我真的無能為力。
眼看琳姍快要進到樓層裏的時候，我才鼓起勇氣喊住了琳姍，琳姍停下腳步回過了頭，她用著很不耐煩的眼神看著我，這個眼神直接摧毀了我的一切，這一瞬間裏，我也下定了一個決心，這個城市我不再留戀了。
“我要去北京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含著淚說完這句話後，我沒等琳姍回答便轉身向小區大門口走去，我走的很慢，我希望琳姍能叫住我，可這艱難的幾步路，我卻沒有等到琳姍挽留，我一陣心酸，也慢慢的轉過了頭。
身後沒有琳姍的身影，隻有那扇小門來來回回的忽閃著，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原來，我又想多了，苦笑一聲後，我擦掉了殘留在眼眶裏的淚水，蹲在一邊後，我立馬掏出手機給老三發了一條短信，告知他我明天去找他，老三當即給我回了一個電話，再三確定我是不是認真的，我扭頭又看了一次琳姍住的那棟樓，沒有捕捉到琳姍的身影後，我苦笑著告訴老三，我是真的去。
又等了一會，一條短信發了過來，提示我的銀行卡有一筆轉賬，一共兩千元，緊接著又是一條短信發了過來，是老三發來的。
“到北京了，給我打電話，我帶你裝逼帶你飛。”
我盯著這條短信看了許久，可我卻笑不出來，但我明白，琳姍剛才做的那一切已經將我的心殺死了，我也沒有任何理由繼續留在這個讓我充滿回憶的城市了，或許，曾經的一切，都該畫上句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