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 墨鳶（下）
看著麵露悲傷的苗彥山與墨鳶兩人，蕭淩並未著急出聲，宛如不存在似的靜靜等在一旁。
對於苗彥山來說，尋找到雲梅是他這些年來最大的心願。
可誰曾想到，雲梅竟然已經死了，而且還留下墨鳶這麽一個女兒……
歲未曾謀麵，但那種莫名的悲傷卻是毋庸置疑的！
至於墨鳶，數年前便已然成為孤苦一人，如今驟然聽到自己母親親人的消息，也難免引起她的回憶，也同樣心情滿是複雜。
“苗前輩，墨鳶姑娘……”
好一會兒過去，蕭淩這才出聲道，“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接下來？”
“怎麽辦？”
聽到這話，兩人皆是一愣。
隻是相較於苗彥山如慈父般的目光，墨鳶卻忽然再次變得冷了下來。
她收起那顆有著裂紋的玉珠，淡言道，“還有事麽？”
“呃……”
見狀，蕭淩與苗彥山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如果沒事的話，兩位就請吧！”
“或者，你們想殺了我？”
墨鳶如是說道。
“墨鳶，你……”
苗彥山心中大急。
所謂關心則亂，蕭淩拉住了他，緩聲言道，“墨鳶姑娘不要誤會，我們並無惡意！”
“可否多問一句，你為何要殺那些人？”
“若沒猜錯的話，白日裏那城門檢查的如此嚴格，也與你所殺之人有關，對吧？”
蕭淩笑著說道。
“你不用擔心，墨鳶！”
“有我在，沒人能傷得了你！”
苗彥山也隨之開口，畢竟是自己妻子妹妹的孩子，尤其墨鳶與雲蓮還有幾分相像。
在這種情況下，一直無兒無女的苗彥山幾乎就將墨鳶當成了親生女兒看待。
天大的事情，隻要有他這個武聖巔峰在，絕不會有問題！
更何況，不是還有在許多人眼中極為神秘的蕭淩蕭先生嗎？
“我的事，與你們無關！”
墨鳶起身道，“沒事的話，我要休息了！”
“等等……”
苗彥山立馬閃身擋住，皺眉道，“墨鳶，你究竟有什麽難言之隱？為何非要殺了那些人？”
“與你有關麽？”
“你是我什麽人？憑什麽管我？”
墨鳶冷聲反問道。
“我……”
苗彥山頓時語滯，還真不知該如何回答。
“或許，墨鳶姑娘本來就是一個殺手呢？”
蕭淩忽然輕笑著開口。
“小友，你……”
苗彥山頓時皺眉，但蕭淩卻淡言繼續道，“不要說前輩你沒有察覺！”
“墨鳶姑娘身後的殺氣，可不是殺這幾個人便能擁有的！”
“這……”苗彥山再次語滯。
而此刻，墨鳶則轉身挑眉望向蕭淩，冷聲道，“我就算是殺手，那又如何？”
“我殺的都是該殺之人！”
“對於那些人，隻要我碰見了，就算殺上百個千個都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墨鳶語氣沉凝，毫無任何怯意。
“我的話還沒說完……”
蕭淩擺擺手，稍微一頓後又道，“若沒看錯的話，這同樣與你修煉的功法有關吧？”
“在見你的第一麵，我就覺得很奇怪！”
“那般詭異的身法，咱就先不說了……”
“更奇怪的是，你竟然能吸收人臨死之前的死氣進行修煉……”
“或許這也是你年紀輕輕便能擁有七級武王實力的原因！”
……抬眼含笑望著墨鳶，蕭淩的語氣依然平淡。
“你，你怎麽知道？”
而此刻的墨鳶卻陡然俏臉劇變，冰冷殺機更瞬間將蕭淩鎖定。
“怎麽，你想殺我？就因為，我說破了你的秘密？”
蕭淩卻輕輕聳肩，毫不在意。
“你究竟是怎麽知道的？”
“你，到底是什麽人？”
墨鳶死死盯著蕭淩，厲聲道。
那苗彥山也是萬分驚異，他活了這麽些年，還是第一次聽說如此詭異的功法。
但想到，要憑借殺人才能修煉，這無異於是一種邪功啊！
萬一今後成了那種隻知殺人的魔鬼怎麽辦？
“不，絕對不行！”
“我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深吸口氣，苗彥山沉聲道，“墨鳶，重修吧！”
“我這兒有幾部功法，你可以拿去修煉！”
“那種功法，絕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的關心盡顯無疑。
但墨鳶卻仿佛沒聽到一般，尤其在此刻蕭淩那淡然的笑容中，她雙眼逐漸變得漆黑，仿佛是一種失去光線的純粹黑色，的確看起來極為詭異。
身上殺機，也在這時急速湧動起來。
“再不說，我便殺了你！”
她手中那柄短刃再次出現，閃爍著黑幽幽的光芒。
“不可！墨鳶，你……”
苗彥山見狀神色瞬變。
“那咱們就試試？”
蕭淩卻突然挑釁道。
“找……死！”
毫不猶豫，墨鳶身形瞬息而出，本就相差不多的距離眨眼即至。
好似一道鬼魅，更帶著森冷的殺氣，幾乎將整個後院完全占據。
“什麽？這怎麽可能？”
然而就在下一刻，墨鳶卻徹底驚住了。
蕭淩在原地動也未動，青光一閃隻憑借兩根手指，便將墨鳶的那柄短刃夾住，任由墨鳶如何用力都始終無法再進半步。
至於想抽出來，那同樣也不可能！
七級武王的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小友，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墨鳶這孩子並沒什麽惡意！”
瞬間僵住後，那苗彥山趕緊上前，當起了和事佬。
“什麽沒有惡意？”
“如此冰冷的殺氣，你就沒感受到麽？”
蕭淩心頭無語，不過還是看在苗彥山的麵子上鬆了手，至於墨鳶……
“死！”
也就是在剛被鬆開的刹那，她竟再次一聲厲喝的瞬息出手。
黑芒閃爍，速度較之剛才更快了許多。
“墨鳶！”
苗彥山大呼出聲，登時便一指彈出，瞬間將墨鳶手中短刃彈飛出去，而墨鳶自己也是身形一陣踉蹌，退到側麵數米開外這才堪堪穩住。
當然，她的神色更為震驚。
不管是蕭淩方才那雙指夾刃的動作，還是現在苗彥山所表現出的那種強勢，都讓她恍然明白，自己絕非他們其中任何一人的對手！
哪怕，拚盡全力也不行！
一時間，她反而忽然變得清醒，又想起之前自己身子被封鎖的情形，不由得心裏更為駭然。
雙瞳中純粹的黑色已然減少了許多。
“你們究竟想要怎麽樣？”
這時的她，忽然像是認命了一般。
“我們真的並無惡意！”
苗彥山語重心長的道，“隻是墨鳶啊，你那功法的確不太好，不如……”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墨鳶直接擺手打斷。
“好好好，那不說這個，不說這個，行吧？”
苗彥山哭笑不得，心頭無奈輕歎，頓了頓後又道，“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難道，真的想頂著殺手的身份過一輩子？”
“這樣下去，你整個人就廢了！”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墨鳶冷聲道。
“你這孩子……”
苗彥山有些急了，畢竟他也的確出自關心，可偏偏墨鳶毫不領情。
“冒昧問一句，墨鳶姑娘是獨行殺手，還是效力於某個殺手勢力？”
蕭淩這時突然開口。
“關你何事？”
哪怕明知蕭淩之強遠遠超過自己，但墨鳶仍然沒有一點好的臉色。
“嗬嗬，也是！”
蕭淩淡然一笑，“前輩，既然別人一再如此，那我們又何必強求？”
“走吧，回去睡覺！”
“這大半夜的，早就該睡了！”
他徑直朝外走去，苗彥山則微微一怔，瞥著墨鳶那毫不在意的冷然眼神，最終輕聲一歎。
“孩子，你好好想想！”
“我明天再來看你！”
他跟著蕭淩快步離去，卻並未注意到墨鳶轉過身後，那充滿複雜與回憶的眼神。
“娘，我真的錯了嗎？”
……
“小友，小友……”
黑夜的青越城街道上，蕭淩在前方緩緩走著，苗彥山則快步追上，滿臉的欲言又止。
“前輩有事？”見狀，蕭淩笑問道。
“這，這個……”
苗彥山抿了抿唇，言道，“聽剛才小友的語氣，似乎對墨鳶那孩子修煉的功法有所了解？”
“曾經從院長他們口中聽聞一二！”
蕭淩卻輕輕頷首，繼續道，“若沒猜錯的話，墨鳶姑娘所修煉的是一種叫做《九死玄陰訣》的功法！”
“這《九死玄陰訣》中的死之一字，所指既是自己也是他人！”
“於自己而言，每次突破都仿佛要死上一次似的！若能成功，實力自然大進，甚至可達到以弱勝強的地步！”
“但如果失敗，輕則修為倒退，重則當場殞命！尤其每一個大境界的突破之時，更是痛苦無比！”
說到這裏，蕭淩不由得暗暗感歎。
如墨鳶那般漂亮女子，竟能憑借《九死玄陰訣》修煉到七級武王，這其中不知經曆了多少生死難關？
她的毅力，的確很值得讓人欽佩！
“真是苦命的孩子……”
苗彥山也是心疼不已。
“而對於他人而言，這《九死玄陰訣》便是如我之前所說，必須要吸收臨死之前的死氣用於修煉！”
“當然也可以吸收他人下手之人！”
“但，如此卻並沒有自己殺人來的快捷方便！”
“並且……”
“這《九死玄陰訣》卻還有一個很大的隱患！”
在苗彥山緊張的神情下，蕭淩繼續道，“實力提升過快，從而導致境界不穩！”
“到後麵的話，或許修煉之人會遭到反噬，成為一個隻知殺戮的機器人！”
“那樣的話，恐怕將會成為一場天大的災難！”
“隻為殺而殺，最終絕對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隨著蕭淩的話，苗彥山也是神色變幻不斷。
哪怕初次見麵，可苗彥山對墨鳶的關心卻是毋庸置疑的。
對他而言，墨鳶是這世上最後一個親人了。
即便她，隻是他妻子妹妹的孩子……
可偏偏墨鳶卻與之完全相反，甚至能明顯感覺到那種疏離。
“小友，依你之見，現在該如何是好？”
苗彥山誠懇的問道。
“不好說啊！”
聳聳肩，蕭淩回道，“墨鳶姑娘明顯非常不待見我們！更何況，她根本聽不進去勸告！”
“不管如何，我一定要讓那孩子好好的活著！”
深吸口氣，苗彥山雙手緊握成拳，咬牙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