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飛向太空 雲端,飛船,宇宙無限
第四十章 飛向太空
雲端,飛船,宇宙無限
iPad 2
在iPad開始銷售之前,喬布斯就已經在思考iPad 2上該有什麽了。它需要前置和後置攝像頭——大家都知道會是這樣——而且他肯定希望它更加輕薄。但是有一個他專注思考的外設問題是大多數人沒有想到的:人們用的保護套遮蓋了iPad的美麗線條,也削弱了屏幕的效果。他們把本應輕薄的東西弄得太厚了,給一個原本各方麵都充滿魔力的電子設備披上了件大路貨的外衣。
大約就在那個時候,他讀到一篇有關磁鐵的文章,剪下來交給了喬尼·艾夫。磁鐵的吸引力可以被精確地聚焦在一個錐形區域裏,這也許可以用於連接一個可分離的保護蓋。那樣,保護蓋就可以覆蓋iPad的正麵而無須包裹整個設備。艾夫的團隊裏有個家夥研究出了如何用有磁性的合頁連接一個可分離的保護蓋。當你打開它時,屏幕會被喚醒,而且這個保護蓋還可以折疊成一個支架。
這不是高科技,隻是純粹的機械應用,但是它很迷人。這也是喬布斯追求端到端一體化集成的另一個例子:保護蓋和iPad是一起設計的,因此磁鐵和合頁可以無縫連接。iPad 2會有很多改進,但是這個大多數CEO都會不屑一顧的小蓋子,卻將博得最多讚許的微笑。
iPad 2按計劃在2011年3月2日於舊金山發布,由於喬布斯又在休病假,大家並未期待他會出席。但是等請柬發出去以後,他又讓我盡量到場。現場一切照舊:蘋果的最高管理層坐在第一排,蒂姆·庫克吃著能量棒,音響係統大聲播放著應景的披頭士樂隊的歌,最後是《你說你想要一場革命》(You Say You Want a Revolution)和《太陽升起》(Here Comes the Sun)。開幕前的最後一分鍾,裏德·喬布斯跟兩個滿臉稚氣的大一室友趕到了現場。
“我們做這個產品那麽久,我可不想錯過今天。”喬布斯緩步走上舞台時說。他瘦得嚇人,卻帶著歡快的笑容。觀眾爆發出歡呼聲,全體起立鼓掌。
喬布斯的iPad 2展示從新的保護蓋開始。“這次,保護蓋跟這個產品是一起設計的。”他解釋說。接下來他開始回應一項質疑:原來的iPad更擅長消費內容而不是創造內容。這種說法不無道理,因此喬布斯一直為之耿耿於懷。這次,蘋果改編了Mac上兩項最有創造性的應用——GarageBand和iMovie,開發了適用於iPad的版本,功能強大。喬布斯演示了如何在新版iPad上輕鬆地作曲和編曲,或給你的家庭錄像添加音樂和特效,以及發布和分享這些創作。
又一次,他用人文街(Liberal Arts Street)和科技街(Technology Street)交匯的畫麵結束了演講。這次,他用最清晰的方式表達了他的信條:真正的創意和簡潔來自產品的一體化——硬件、軟件,以及內容、保護蓋和銷售員——而不是讓這些部分都開放和各自為政,就像過去的Windows個人電腦和現在的安卓設備那樣:
蘋果的基因決定了隻有技術是不夠的。我們篤信,是科技與人文的聯姻才能讓我們的心靈歌唱。後PC時代的電子設備尤其如此。大家都在湧入這一平板電腦市場,可是他們把它看成是下一代PC,硬件和軟件要由不同的公司製造。而我們的體驗,以及我們身體中的每一塊骨骼,都在說那種方式是不對的。這些是後PC時代的電子設備,需要比PC更加直觀和簡單易用,其軟件、硬件和應用都要比在PC上更加無縫地結合。我們認為,我們不僅有合適的矽芯片構造,而且有合適的組織構造,來製造這種產品。
這種構造不僅植入了喬布斯創建的企業,而且也植入了他的靈魂。
發布會結束後,喬布斯精神煥發。他到四季酒店來,跟我、他夫人、裏德和裏德的兩個斯坦福同學共進午餐。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他真的是吃東西了,雖然還是有些挑剔。他點了鮮榨果汁,結果他把果汁退回去三次,每次都說是瓶裝的;他還點了一份什蔬意大利麵,嚐了一口就說沒法兒吃,推到一邊去了。可是接下來他把我的蟹肉沙拉吃了一半,然後給自己點了一整份,並且在吃完以後又吃了一碗冰激淩。而最後,這家對客人百依百順的酒店甚至還端上了一杯終於能達到他要求的果汁。
第二天在家中,他依然情緒高漲。他計劃第三天一個人飛到康娜度假村,我要求看看為了這次旅行他都在他的iPad 2上安裝了什麽。有三部電影:《唐人街》(Chinatoobiography of a Yogi)。這是一本冥想與靈修指南,他十幾歲時第一次閱讀,後來在印度再次閱讀,從那以後他每年都會重讀一遍。
上午剛過了一半,他就想吃東西了。他仍然太虛弱,不能開車,所以我開車帶他去一個購物中心的咖啡廳。咖啡廳還沒開門,但是老板已經習慣了喬布斯在非營業時間敲門,他高興地接待了我們。“他承擔了讓我胖起來的使命。”喬布斯開玩笑說。他的醫生們要求他吃雞蛋,作為優質蛋白質的一個來源,所以他點了雞蛋卷。“得了這種病,加上所有的疼痛,會時刻提醒你你是會死的,而一不小心這就會對你的大腦產生奇怪的影響。”他說,“你不會製訂超過一年的計劃,這很不好。你需要強迫自己像你要活很多年那樣去製訂計劃。”
這種神奇想法的一個例子就是他計劃建造一艘豪華遊艇。在他做肝髒移植手術之前,他和家人曾經租用遊艇度假,去墨西哥、南太平洋或地中海。在很多次航行中,喬布斯都會厭煩或開始討厭所乘遊艇的設計,因此他們會縮短行程,然後飛到康娜度假村。但有些時候航行很成功。“我最好的一次假期就是我們沿著意大利海岸線航行,然後去雅典——雅典挺沒勁兒的,不過帕特農神殿非常震撼——然後到土耳其的以弗所,那裏保留著那種古老的大理石的公共廁所,中間還有一個地方供音樂家演奏小夜曲。”他們到達伊斯坦布爾後,喬布斯聘請了一位曆史學教授做他們的導遊。最後他們還洗了土耳其浴,那位教授的講解讓喬布斯對青少年文化的全球化有了深刻的認識:
我受到了真正的啟示。我們都穿著浴袍,他們為我們製作了土耳其咖啡。教授講解了這裏的咖啡製作方法跟其他地方有多麽不同,而我認識到,“那又他媽的能怎麽樣呢?”即使是在土耳其,又有哪個孩子會在乎什麽土耳其咖啡呢?一整天我都在觀察伊斯坦布爾的年輕人。他們都在喝世界上其他孩子喝的飲料,他們穿的衣服看起來就像是從GAP買的,他們也都在用手機。他們跟別處的孩子沒什麽兩樣。這讓我意識到,對於年輕人來說,現在整個世界都是一樣的。我們在製造產品時,沒有一種東西叫土耳其手機,土耳其的年輕人想要的音樂播放器,也不會跟世界上其他地方的年輕人想要的不一樣。我們現在就是同一個世界。
那次愉快的航行之後,喬布斯自娛自樂地開始設計,之後又反複地重新設計一艘他有朝一日想要建造的遊艇。2009年再次病重時,他幾乎取消了這個計劃。“我認為我活不到它造好的那個時候,”他回憶說,“那讓我非常悲傷,但是我又覺得做這個設計是件有意思的事,而且也許我僥幸可以活到它造好的時候。如果我停止設計,然後我又多活了兩年,那麽我會氣瘋的。所以我就堅持了下去。”
在咖啡廳吃完雞蛋卷後,我們回到他家,他給我看所有的模型和設計圖。不出所料,這艘計劃中的遊艇是流線型的極簡抽象藝術風格。柚木甲板平直完美,不加任何裝飾物。如蘋果零售店一樣,船艙的窗子都是幾乎從地麵直到天花板的大塊玻璃,而主要生活區設計有40英尺長、10英尺高的玻璃牆。他讓蘋果零售店的總工程師設計了一種特殊的可以支撐船體結構的玻璃。
當時這艘船已經在由荷蘭的遊艇定製公司Feadship建造,但是喬布斯仍然在對設計改來改去。“我知道有可能我會死掉,留給勞倫一艘造了一半的船,”他說,“但是我必須繼續做下去。如果我不這麽做,就是承認我快要死了。”
幾天以後,他和鮑威爾將會慶祝他們結婚20周年。他承認,有時候他沒有給予她應得的感謝。“我非常幸運,因為當你結婚的時候你根本不知道未來將會怎樣。”他說,“你都是憑直覺。這是我做得最棒的一件事,因為勞倫不僅聰明漂亮,而且事實證明她是個非常好的人。”他的眼睛濕潤了。他談起其他的女朋友,尤其是蒂娜·萊德斯,但是說他最終做了正確的選擇。他還反省了他是多麽的自私和苛刻。“勞倫要應付這一切,還要照顧我的病況,”他說,“我知道跟我生活在一起可不是件享受的事情。”
他種種的自私特征之一,就是他經常不記得紀念日或生日。但這一次,他決定策劃一個驚喜。他們當年在優山美地的阿瓦尼酒店舉行的婚禮,因此,他決定在結婚紀念日時再帶鮑威爾去那裏。但是當喬布斯打電話去時,酒店房間已經預訂滿了。他請酒店聯係上預訂了當初他和鮑威爾結婚時住的套房的人,詢問他們是否願意放棄。“我提出為他們支付另一個周末的費用。”喬布斯回憶說,“那人非常好,他說,‘20年,拿去吧,房間是你們的了。’”
隨後他還找出一個朋友拍攝的結婚照,然後放大印在厚厚的紙板上,裝在一個精美的盒子裏。
他翻看著自己的iPhone,找到當時他寫了放在盒子裏的那段話,大聲讀了出來:
20年前我們相知不多。我們跟著感覺走,你讓我著迷得飛上了天。當我們在阿瓦尼舉行婚禮時天在下雪。很多年過去了,有了孩子們,有美好的時候,有艱難的時候,但從來沒有過糟糕的時候。我們的愛和尊敬經曆了時間的考驗而且與日俱增。我們一起經曆了那麽多,現在我們回到20年前開始的地方——老了,也更有智慧了——我們的臉上和心上都有了皺紋。我們現在了解了很多生活的歡樂、痛苦、秘密和奇跡,我們依然在一起。我感覺依然像在天上飄著,雙腳從未落回地麵。
讀完一段,他已經不能自已、泣不成聲。哭過之後,他說他給每個孩子都做了一套照片。“我想他們可能願意看到我也曾經年輕過。”
iCloud
2001年喬布斯就預見到:你的個人計算機將成為日常生活中的多種電子設備——例如音樂播放器、攝像機、移動電話和平板電腦——的“數字中樞”。這正與蘋果創造簡單易用的端到端一體化產品的能力相契合,就這樣,這家公司從一個高端小眾計算機公司轉變為全球最有價值的科技公司。
到2008年,喬布斯已經預見到數字時代的下一個浪潮。他相信,未來你的桌上電腦將不再會是你的內容中樞。取而代之,中樞將被轉移到“雲端”。換句話說,你的內容將被存儲在你所信任的公司管理的遠程服務器上,你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設備上使用。接下來喬布斯用了三年時間去實現這個設想。
他起初走錯了一步。2008年夏天他發布了一個叫作MobileMe的產品,是一項昂貴的收費服務(每年99美元),它允許你把通訊錄、文件、圖片、視頻、郵件和日曆存儲在“雲端”,並可以在任何設備上同步。理論上,你可以在你的iPhone或任何計算機上接入你的數字生活的方方麵麵。然而,這存在一個很大的問題,用喬布斯的話說,這項服務爛透了。它非常複雜,設備同步得不好,郵件和其他數據會隨機丟失。沃爾特·莫斯伯格在《華爾街日報》上刊登評論文章,大標題是“蘋果的MobileMe漏洞百出難以信賴”。
喬布斯怒不可遏。他把MobileMe團隊召集到蘋果園區的禮堂,站在台上問:“有沒有誰能告訴我MobileMe是要做什麽用的?”在團隊成員回答後,喬布斯追問道:“那他媽的為什麽它做不了那個?”接下來的半個小時他一直在斥責他們。“你們玷汙了蘋果的聲譽,”他說,“你們應該相互憎恨,因為你們令彼此失望。連我們的朋友莫斯伯格都不再寫讚美我們的文章了。”大庭廣眾之下,他炒掉了MobileMe團隊的負責人,換成了埃迪·庫埃,庫埃當時負責蘋果所有的互聯網內容。如《財富》雜誌的亞當·拉辛斯基在對蘋果企業文化的分析文章中所說:“問責製得到了嚴格執行。”
到2010年,顯然穀歌、亞馬遜、微軟等都在力爭成為可以最好地存儲內容和數據並在各種設備上進行同步的公司。因此喬布斯加倍努力。那年秋天他向我做了如下說明:
我們要成為管理你與“雲端”之間關係的公司——從“雲端”中流暢地播放你的音樂和視頻,存儲你的圖片和信息,甚至包括你的醫療數據。蘋果率先認識到你的計算機會成為一個數字中樞。因此我們編寫了這些應用——iPhoto、iMovie、iTunes——並將它們與我們的設備整合在一起,就像iPod、iPhone和iPad一樣,效果棒極了。但是在接下來的幾年間,這個中樞將從你的計算機轉移到“雲端”。因此這是同一個數字中樞策略,但是中樞的位置變了。這意味著你總是能訪問你的內容而且不必再同步。
我們做這樣的轉型非常重要,正如克萊頓·克裏斯坦森所說的“創新者的窘境”,即發明了某個事物的人往往是最後一個看到它過時的,而我們當然不想落在後麵。我會讓MobileMe免費,我們會讓同步內容變得簡單。我們正在北卡羅來納州建一個服務器群。我們可以提供你需要的所有同步,那樣我們就可以鎖定客戶。
喬布斯在每周一的晨會上討論這個設想,而且它漸漸形成了一個新戰略。“我在淩晨兩點給各團隊的人發郵件,並對問題進行充分討論。”他回憶說,“我們對此做了很多思考,因為它不是一項工作,它是我們的生命。”盡管一些董事會成員,包括阿爾·戈爾在內,質疑讓MobileMe免費的想法,但他們還是支持了它。這將是他們未來10年把客戶圈進蘋果領地的關鍵戰略。
新的服務被命名為iCloud,2011年6月由喬布斯在蘋果全球開發者大會的重要講話上發布。他還在休病假,而且在5月還因為感染和疼痛住院數天。一些好朋友勸他不要做這個演講,因為這需要進行很多準備和彩排,但是在數字時代開啟又一次結構調整的前景似乎讓他充滿力量。
當他在舊金山會議中心登上舞台時,他在平時常穿的“三宅一生”黑色高領衫外麵套了件VonRosen黑色羊絨衫,還在藍色牛仔褲裏穿了件保暖褲。但是他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消瘦。觀眾起立長時間鼓掌——“非常感謝,我深受鼓舞。”他說——但是幾分鍾內蘋果的股價就下跌超過4美元,到了340美元。他在做著悲壯的努力,但是他看起來非常虛弱。
他把舞台交給菲爾·席勒和斯科特·福斯托,他們演示了Mac和移動設備的新操作係統,然後喬布斯親自展示iCloud。“大約10年前,我們有了我們最重要的一個預見,”他說,“PC將成為你數字生活的中樞。你的視頻,你的照片,你的音樂。但是在過去幾年這個預見破滅了。為什麽?”他不厭其煩地描述了把所有的內容同步到每一個設備上是多麽困難。如果你在iPad上下載了一首歌,用你的iPhone拍了一張照片,在你的電腦上存了一段視頻,你就要把USB數據線在各個設備上插來拔去才能實現這些內容的共享,最後你會覺得自己像個舊時代的電話接線員。“讓這些設備保持同步快把我們逼瘋了,”他對台下笑聲越來越大的觀眾說,“我們有一個解決方案。它是我們的下一個重要預見。我們要把PC和Mac降級為僅僅是一個設備,我們要把數字中樞轉移到‘雲端’。”
喬布斯非常清楚,這個“重要預見”實際上並不真的很新。他甚至還拿蘋果的上一次嚐試開玩笑:“你可能會想,我為什麽要相信他們?就是他們給了我MobileMe。”觀眾們忐忑不安地笑著。“權且讓我說那不是我們的最佳狀態吧。”但是當他演示iCloud時,顯然它要更好。郵件、聯係人和日曆條目瞬間同步。應用、照片、書籍和文件亦是如此。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喬布斯和埃迪·庫埃跟多家音樂公司達成了協議(跟穀歌和亞馬遜不同)。蘋果的雲端服務器將有1 800萬首歌曲。如果你的任何電子設備或計算機上有這些歌曲中的任何一首——無論你是合法購買的還是盜版的——蘋果將允許你在所有設備上使用這首歌的高質量版本,而無須費時費力把它上傳到“雲端”。“就是這麽簡單。”他說。
這個簡單的概念——一切都將無縫連接——一如既往地是蘋果的競爭優勢。微軟已經對其雲計算“Cloud Power”大肆宣傳了一年多,而早在三年前其首席軟件架構師——傳奇的雷·奧茲(Ray Ozzie)——就曾向全公司發出了振奮人心的動員:“我們的願望是人們隻需要購買一次多媒體內容,然後就可以用他們的……任何電子設備接入和享用。”但是奧茲在2010年底辭職,而微軟的“雲計算”從未在消費類電子設備上實現。亞馬遜和穀歌都在2011年推出了雲服務,但是他們都沒有能力整合硬件、軟件和各種電子設備中的內容。蘋果控製了這個產業鏈上的每一個環節,並且,通過設計使之全都共同工作:電子設備、計算機、操作係統、應用軟件加上內容的銷售和存儲。
當然,隻有當你使用某款蘋果設備、待在蘋果的封閉空間裏時,這一切才能無縫合作。這就為蘋果帶來了另一個好處:消費者被捆綁住了。一旦你開始使用iCloud,就會很難切換到Kindle或安卓設備。你的音樂和其他內容無法同步到那些設備上;事實上,它們甚至可能會無法工作。蘋果30年來抵製開放係統的努力達到了高潮。“我們思考了是否要為安卓做一個音樂應用,”第二天吃早餐時他告訴我,“我們把iTunes裝到Windows上以便能銷售更多的iPod。但是,除了讓安卓的用戶高興之外,我沒看到把我們的音樂應用裝到安卓係統上有什麽好處。而我並不想讓安卓的用戶高興。”
新園區
喬布斯13歲時,他就從電話簿上查到了比爾·休利特的號碼,並打電話索要一個自己在嚐試製作頻率計數器時用到的零件,結果他得到了在惠普儀器部做暑期工作的機會。也就是在那年,惠普在庫比蒂諾置地擴建計算器部門。沃茲尼亞克去那兒工作,就是在那裏,他利用夜裏的時間設計了Apple I和Apple II電腦。
惠普2010年決定棄用庫比蒂諾園區,而這一園區就在蘋果的無限循環路1號樓總部東側1英裏處。喬布斯悄悄地安排買下了惠普的園區和毗鄰的物業。他欣賞休利特和帕卡德打造一家傳世公司的方式,也很自豪自己在蘋果做了同樣的事情。現在他想要一個能展示蘋果形象的總部,這在西海岸的科技公司中是前所未有的。他最終聚積了150英畝土地,其中大部分在他少年時代還是杏樹園。他投身到新園區的設計建設中,這將是一個傳世的項目,融入了他對設計的激情和他對創建一家傳世公司的熱情。“我想留下一個標誌性的園區,可以體現這家公司的價值觀,代代相傳。”他說。
他聘請了他認為是世界上最好的建築公司——諾曼·福斯特爵士(Sir Norman Foster)的公司,它曾經修建了很多設計精美的建築,如複原柏林的國會大廈,以及倫敦的聖瑪麗斧街30號。不出所料,喬布斯深度參與到建築規劃中,事無巨細,一切都要過問,以至於幾乎無法形成最終的設計方案。這將是他的傳世之作,他力求完美。福斯特的公司派出了50名建築師,2010年全年,他們每隔三個星期都要給喬布斯看改進過的模型和各種選擇方案。他會一次又一次地提出新的概念,有時甚至是全新的形狀,讓這些建築師從頭再來並提供更多的備選方案。
當他第一次在他的起居室向我展示那些模型和規劃時,這個建築的形狀就像一條蜿蜒的巨型跑道,它由三個相連的半圓組成,並環繞著一個巨大的中心庭院。牆壁是落地窗,內部是一排排的辦公室,陽光可以直射在過道上。“這樣大家會麵的空間就隨處可見,方便靈活。”他說,“而且每個人都能夠曬到太陽。”
下一次他再給我看規劃時,已是一個月之後。我們在他辦公室對麵的大會議室裏,桌子上放著建築模型。他已經做了一個重要改動。所有的辦公室都會跟落地窗有一段距離,這樣長長的走廊就會沐浴著陽光,還可以作為公共空間。他跟一些建築師有一個爭論,建築師希望這些窗子可以打開,而喬布斯從來不喜歡讓人們擁有能夠打開東西的想法。“那隻會讓人們把東西搞砸。”他宣稱。在這一點上,如在其他細節上一樣,他贏了。
當晚他回家後,在晚餐上展示了設計圖,裏德開玩笑說那個建築從空中看去讓他想到男性生殖器。喬布斯把這個評論當作裏德青春期的心理反應而不屑一顧。然而第二天他向建築師們提起了這個說法。“很不幸,一旦有人這樣跟你說了,你就永遠無法把那個形象從你頭腦中抹去。”他說。等到我下次見他時,建築的形狀已經被改成了一個簡單的環形。
新的設計意味著在整個建築中將沒有一塊平直的玻璃。一切都是弧形的並加以無縫連接。喬布斯長久以來一直迷戀玻璃,而他為蘋果零售店定製巨型落地窗的經驗使他非常自信地認為,量產巨大的弧形玻璃是可能的。規劃中的中心庭院直徑有800英尺(要比3個典型的城市街區還長,或幾乎相當於3個足球場的長度),他通過重疊幻燈片向我展示它可以將羅馬的聖彼得廣場圍繞進來。他腦海中揮之不去的記憶之一就是曾經覆蓋這裏大部分區域的果園,因此他從斯坦福聘請了一位資深園藝家,要求園區80%的區域都是自然風貌,有6 000株樹木。“我讓他要確保有一片新的杏樹園,”喬布斯說,“以前你在哪兒都能見到杏樹園,甚至是在街角上,它們是矽穀遺產的一部分。”
到2011年6月,這座共4層、300萬平方英尺、可容納12 000多名員工的建築終於規劃完成,準備公布於眾。喬布斯決定在全球開發者大會發布iCloud的第二天,低調而非公開地向庫比蒂諾市議會報告這件事。
盡管他精力有限,但他那天的日程安排得很滿。羅恩·約翰遜創建了蘋果零售店並經營了十多年,現在決定要去J·C·彭尼公司(J. C. Penney)做CEO,那天早晨他來喬布斯家討論他辭職的相關事宜。之後,喬布斯和我去帕洛奧圖一個叫Fraiche的賣酸奶和燕麥粥的小咖啡廳,在那兒他興致勃勃地談論起蘋果產品的前景。當天晚些時候司機送他去聖克拉拉市參加蘋果和英特爾最高管理層的季度例會,討論未來把英特爾芯片用到移動設備上的可能性。當晚,U2在奧克蘭大體育場舉行演唱會,喬布斯本來考慮去看。但是後來他決定用這個晚上向庫比蒂諾市議會展示他的園區規劃。
喬布斯輕車簡從來到市議會,他穿著在全球開發者大會上的那件黑色毛衣,看起來很放鬆。他站在講台前,手裏拿著遙控器,用20多分鍾的時間向議員們展示了園區設計的幻燈片。當那簡潔的、未來主義的、正圓形的建築的透視圖出現在屏幕上時,喬布斯停下來微笑著。“它就像一艘飛船降落了。”他說。過了一會兒他又補充道:“我想我們搞不好會造出一座世界上最棒的寫字樓。”
之後的周五,喬布斯給一位很久以前的同事安·鮑爾斯(Ann Bowers)發了封郵件,她是英特爾聯合創始人鮑勃·諾伊斯的遺孀。她在20世紀80年代初期曾擔任蘋果的人力資源總監和女訓導,負責在喬布斯發脾氣以後訓斥他並安慰受傷的同事們。喬布斯問她第二天是否可以來看他。鮑爾斯剛巧在紐約,但她回來後周日就去了喬布斯家。當時他又已經很虛弱了,疼痛發作,沒什麽精神,但卻迫不及待地向鮑爾斯展示新總部大樓的透視圖。“你應該為蘋果而驕傲,”他說,“你應該為我們所創造的東西而驕傲。”
然後他看著她,專注地問了一個幾乎讓她站立不穩的問題:“告訴我,我年輕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鮑爾斯盡量誠實地回答了他。“你那時非常衝動,非常難以相處,”她說,“但是你的視野讓人折服。你告訴我們,‘過程就是獎勵。’結果表明你說得沒錯。”
“是的,”喬布斯回答,“我確實在這個過程中學到了一些東西。”然後,過了幾分鍾,他又重複了一遍,像是在讓鮑爾斯和自己安心。“我確實學到了一些東西。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