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旬假
第二日一早，顧寧煙就被江慎行打扮成一個俏麗的小公子模樣，跟隨在風度翩翩的江公子身側，二人一個活潑俊俏，一個豐神俊朗，足足吸引了大街上不少花季少女的注意力。
“表哥表哥，那邊的餛飩攤子好多人排隊，看起來就很好吃！”
顧寧煙左顧右盼，像一個尋找美食的小雷達那般上蹦下跳，讓看著她的江慎行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煙兒想吃那就去，隻不過人太多，煙兒慢一點，莫要讓人將咱們衝散了。”
江慎行附耳在顧寧煙的耳側，不知為何他的耳畔又是淡淡的粉色。
他也不知道自己該不敢感謝這些推推擠擠的人群，不然他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合情合理的貼近自己的小妻子。
“那就牽著！”顧寧煙神經大條的扭頭，一把牽起江慎行的手，然後拖著一向儀態大方、風輕雲淡的江公子，形容狼狽的在人群中擠來擠去。
“呼呼，終於擠進來了，老板，來兩碗餛飩！”
顧寧煙一屁股坐在剛剛清出來的長木凳上，順手就將緊跟在自己身後的江公子塞了進來。
江慎行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難受，畢竟他剛才前胸貼著一個背著竹背簍的阿婆，後背擠著一個腰間別著刀具的屠夫……
一陣一陣的汗味、血腥味、魚腥味不斷衝刺著他的鼻子，他隻覺得自己頭暈目眩。
這就是他平日裏不喜歡出門的原因，加上各種亂七八糟、莫名其妙的奇怪事情總會絆住他們的步伐，比方說那個木桌對麵那個眼睛抽搐的女子……
但是看著額頭上掛著亮晶晶地汗珠，卻仍是一臉興奮的顧寧煙，江慎行就強壓下心頭的不適，然後扭頭清清涼涼的和熱情的老板娘說道：“老板娘，改成一碗餛飩就夠了。”
顧寧煙不自知的皺了一皺自己小小的挺翹鼻子，不解的看向江慎行，然後恍然大悟一般賊兮兮的湊到江慎行耳邊說話。
“表哥是不是銀子帶的不夠？沒事沒事，煙兒吃的不多，表哥要求的話，還可以吃的再少些……”
被顧寧煙輕輕淺淺的呼吸撩撥的有些心猿意馬的江慎行稍微靠後一點，然後有些無奈的伸手揉了一揉顧寧煙的頭發。
“煙兒在想什麽呢，我是想咱們現在少吃點兒，以免待會兒沒有肚子吃其他的了。你不知道城東一家小巷子裏，可是聚集了不少的美食。從前我隻是聽說還沒有去過，今日就讓煙兒帶表哥去開開眼界如何？”
顧寧煙聽見江慎行的解釋，眼睛越來越亮，越來越有光芒。
此刻她哪還有半分的不滿，她隻恨不能當場像隻小猴子一般爬到江慎行的身上，在他清雋的臉上“啵唧”兩口。
“那還等什麽！咱們可得好好規劃一下呢！”
顧寧煙立刻化身一副老司機的模樣，立刻就向桌對麵那個眼睛同樣亮晶晶的姑娘搭訕。
“姑娘你可聽說過城東的明瓦廊？那兒都有什麽值得一提的點心，姑娘可否提點一下在下？”
早就躍躍欲試想要搭訕，但是又礙於對麵二位公子親密無間的關係難以實現的姑娘氣血上湧，滿麵通紅。
“原來小公子是想要去明瓦廊，那你可問對人了……”
顧寧煙從不知哪裏掏出一張紙，就這桌上的酸醋碟子，就唰唰唰的下筆如有神，將對麵那胖姑娘提到的鋪子一個不落的通通記錄了下來。
江慎行不敢抬頭，隻覺得旁邊的人都是一副驚訝無比的樣子看著這“有辱斯文”的顧寧煙，和帶著顧寧煙的他。
“咳咳，煙兒問的也差不多了，要不咱們先嚐嚐餛飩？”
江慎行試圖挽救一下他們讀書人的形象，但是顯然顧寧煙完全沒有領悟到他的畫外音，她隻是草草的“嗯”了一句，就一手拿著湯匙瓦餛飩，一邊用手繼續奮筆疾書，甚至還抽空誇讚一聲“餛飩果真不錯啊”。
江慎行從前隻覺得自己的小娘子不愛讀書，對練字更是沒有什麽熱情，可是看眼前這一心兩用還很快樂的顧寧煙，他深深地自我懷疑了起來：難道從前一直都是我低估了煙兒的潛力嗎？
“不知小公子貴姓？”
在像倒豆子一般巴拉巴拉的吐完顧寧煙想知道的訊息之後，胖姑娘有些扭扭捏捏的扯著手巾，含羞帶怯的看向顧寧煙。
“免貴姓嚴，今日小生真是三生有幸，居然能夠偶然之間結識姑娘這般可愛不做作的女子。”
顧寧煙眼睛都不眨就脫口而出一段托辭，然後他小心翼翼的衝著自己手寫的宣紙吹了一口氣，確認上麵的字跡不會糊開之後方才將紙張疊了又疊，塞入自己的懷中。
做完這一係列動作之後，她才抽空抬頭向對麵那個胖姑娘粲然一笑，便拉著麵色僵硬的江慎行急吼吼的趕往下一個目的地。
江慎行沒想到平時在自己麵前總是很木訥的小娘子居然還有這一手，甚至還能夠毫無心理負擔的當著自己的麵“招蜂引蝶。”
“煙兒……”
他想說些什麽稍稍教育一下自己的小妻子，但是沒想到他甫一出聲，一直頭都不回向前衝的顧寧煙一個急刹車，然後“唰”的轉過身，不偏不倚的跳到江慎行的麵前。
“剛才我是不是表現的特別機智啊？”
顧寧煙很明顯沒有意識到自己犯錯了，甚至還很自得的向江慎行擠眉弄眼。
看著鮮活的顧寧煙，江慎行輕輕舒出一口氣，想要就不再計較了吧。
但是轉念一想如果這次就這麽算了的話，下次顧寧煙還這般用自身做誘餌，那他豈不是很危險？
於是江慎行努力收起自己麵上的笑意，竭力擺出嚴肅認真的表情。
“煙兒以後不可再這樣行事了，你這般隨心所欲讓旁人怎麽看我們讀書人，怎麽想我們青雲書院的學子都是這樣以色惑主的角色麽？……怎麽想我作為你的相公卻讓你出賣色相就為了一份點心……”
江慎行越說聲音越低，原本有些不服氣的顧寧煙在聽到最後之後，眼神閃了一閃，然後毫無征兆的踮起腳，在江慎行的臉頰上大聲的“啵唧”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