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賊船
霎時間,整個書院裏麵各處都是人心惶惶,就連不關心外界的江慎行都很是嚴肅的拉著顧寧煙的手,再三囑咐她務必小心自己的行蹤。
“煙兒,這段時間是特殊時期,現在行凶的人還不能確定身份,但是現在受傷的人都是這次新生交流的人選。”
“雖然說在書院裏麵相對安全,可是你還是要隨時注意四周環境,萬萬不能掉以輕心。”
“這段時間我時間比較忙,不能陪你出書院,我已經和娘親寫過家書了,說最近一段時間都不會回家,所以你也安心待在書院裏麵。”
顧寧煙像一隻小倉鼠一樣顧著腮幫子一一應下了。
“真是的,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兒,怎麽會在這種風口浪尖出門,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嘛!”
看著顧寧煙鼓鼓的臉頰,江慎行雖然還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放心,但也隻能輕輕抬手戳了一戳顧寧煙的小臉。
“你啊你,說你機靈又總是傻乎乎的,說你傻吧鬥嘴又好像挺厲害的。你說,娘親如果知道你現在變成這樣,是不是要懷疑我偷偷藏了什麽靈丹妙藥給你吃了不成?”
看著顧寧煙麵上掛著的鬱悶和欲言又止,江慎行自顧自的笑了一笑,然後為顧寧煙整理了一下衣襟,便推開門風雨無阻的去學舍看書了。
入京趕考的時間越來越近,即便他自信自己有九成的把握,此刻也不由得有些心慌起來,或者說是期待已久的那一抹期待。
看著自家誌得意滿、瀟灑英俊的親親相公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外,顧寧煙縮了一縮脖子,然後“砰”的一聲合上了屋舍的門,也準備趕早去書院與同窗們一起溫書。
“呼,這天氣真是越來越難熬了,尤其是今天居然還下雨,雨絲鑽進脖子裏麵凍得我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說這冬天怎麽還下起雨了呢?這路上可真不好走。”
“是啊,連帶著前麵的路我都不怎麽看得清楚了,這天氣也太奇怪了。”
聽到不斷折返回來拿傘的學子們的議論聲,顧寧煙皺了一皺眉。
她沒有想到居然在這種幹燥的北方的冬天,居然還讓她趕上了難得的下雨。
顧寧煙雖然是一個江南姑娘,可是她私心裏覺得,不顧那些文人墨客將下雨描述的多麽天花亂墜,她還是始終愛不起這天氣。
想到這裏,顧寧煙有幾分埋怨老天地剁了一跺腳,然後還是很識實務的轉身回去屋舍拿傘。
“相公出去的比我早半柱香,可他沒有回來拿傘,想必他剛好躲過了這場雨。”
顧寧煙從竹籃子裏拿出自己的油紙傘,然後看著江慎行的另一把傘喃喃自語。
“這天氣要是淋雨了那可就不好了,要是娘知道相公在這節骨眼兒下雨了,肯定會毫不留情的衝到書院,然後不給我一點麵子的揪著我耳朵揍我一頓。”
想到這兒,顧寧煙情不自禁的哆嗦了兩下。
實在是太恐怖了,果然當娘的人都是不講道理的動物。
沒有半分猶豫,顧寧煙又伸出纖細的手拎起籃子裏的另一把傘,準備在早餐之後便不辭辛苦的給相公送一次“愛心傘。”
她一邊按著平日裏慣常走過的路去往食堂,一邊在心裏美滋滋的幻想著江慎行看著元氣滿滿的自己提著一把傘揮舞著向他招手,這個場景一定非常日係、非常難忘吧?嘿嘿。
心中浮想聯翩的顧寧煙信步進了食堂,因為裝著心事她便沒有仔細看牆上的菜單,按照自己平日裏的口味點了一碗芝麻餡的湯圓,然後便端著飯碗隨意找了個位置便坐下了。
秦子規在反複的想了半天自己和顧寧煙的關係,卻始終找不到一個合乎心意的答案和解釋之後,便頗有些“一不做二不休”的姿態,幹脆悄悄地命令自己早就買通的食堂師傅在顧寧煙慣常愛吃的幾樣早點裏麵動了點手腳。
錢彬哈欠連天,很是不解為什麽今日秦子規好似一點兒也不困的樣子,一大早就風風火火的衝進自己的屋舍,然後興衝衝的拉著他出門說要帶他看一出好戲。
好吧,看戲就看戲,可是你拉著我到食堂裏麵傻笑了半天到底是鬧的哪出嘛?
錢彬現在隻想抱著自己的枕頭和棉被好好地睡個回籠覺,完全不能和秦子規感同身受那種計謀得逞之後的喜悅。
秦子規裝模作樣的在自己的碗裏瓦了兩勺,胡亂的塞進嘴裏,然後就看見顧寧煙已經抬起屁股準備出去了。
他甚至來不及咽下嘴裏的糕點,就忙不迭的拉起昏昏沉沉的錢彬,一個箭步就衝到了食堂門口,然後很是欲蓋彌彰的跟在顧寧煙身後躲躲藏藏。
在第三次毫無預兆的被一把抓到一棵細細的薔薇樹後麵躲藏之後,錢彬真的快被孩子王一般長不大的秦子規氣死了。
“秦小爺,咱們到底能不能好好走路啊?”
秦子規很有儀式感的一把捂在了錢彬的嘴上:“閉嘴,不要被目標發現自己被跟蹤了。”
錢彬更是無語了。
“你看看路過的誰沒有回頭看咱們?你真的確定顧寧煙到現在還沒有發現咱們在跟蹤她麽?”
秦子規瞪大了眼睛,很是驚詫的看向錢彬。
“你怎麽知道我在跟蹤顧寧煙?呸呸呸,你出來的時候到底有沒有漱口,怎麽碰一下你的臭嘴,小爺我的手都要臭掉了?”
看著根本不顧及自己意願就把自己拖出來,還嫌棄自己沒有洗漱的秦子規臉上的表情,錢彬隻覺得自己早晚被秦子規氣死。
“為什麽我就當時不開眼上了秦子規的賊船?”
錢彬又開始了每天三次的“吾日三省吾身”,深深懊惱自己當初為什麽不能像趙入仕和關海晟一樣慧眼識珠,一眼就給自己挑了個又聰明又好看的隊友?
想到這裏,錢彬不動聲色的皺眉看了一眼秦子規。
秦子規還在拚命扇著自己的受,想要趕走自己手上的臭氣。
錢彬頓時泄了一口氣:罷了,都這樣了還不隻能認命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