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痛哭
顧寧煙勉強笑了兩聲，沒有繼續迎合霍氏的話。
一方麵是因為江慎行剛剛遠行，如果自己現在就和霍氏鬧翻，估計霍氏趁著現在正好在氣頭上麵，還不知會對自己做出什麽樣的事情。
另一方麵，回到這個自己來到這個時空住了最久的地方，處處都是江慎行的氣息，唯獨沒有江慎行本身在這裏。顧寧煙覺得就算是這裏的空氣都在一點一點的逼迫自己回憶。
她好似要窒息了。
那邊霍氏一邊嘴裏匆匆的吃著有些涼掉的飯菜，一邊絮絮叨叨的和顧寧煙說著話。
“你給我說說慎行在這書院裏麵表現的怎麽樣呀？”
“雖說我也知道這個兒子從小便沒給我添過什麽麻煩，甚至更多的還是兒子在照顧我這個娘，為我這個娘親考慮事情。”
“可是他這一走，我想到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每過十天都會妥妥的收到一封家書，不知道兒子現在落腳在什麽地方，吃沒吃飯，著沒著涼，會不會被人欺負了去。”
“一想到這些我就心裏格外的不是滋味。”
“你沒當過娘親，所以大概是不會明白母親心裏的那點記掛的。”
“我不想讓慎行知道我不放心他，但是他一離開我就覺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我就想著你可能會跟我一樣不太好受。”
“結果你個小沒良心的，一出去就是大半天，我就坐在這裏想著我兒平日裏這時候都在做什麽，一直想到了現在你才回來……”
霍氏的聲音越來越輕，氣勢也越來越弱。
顧寧煙原本就在陣痛的心此刻更是抽痛的厲害極了，眼淚更是抑製不住的一陣一陣的湧上來，漫過了她的眼眶，漫過了她的臉頰漫過了她心裏的那一片潮水，將一整顆心都完完全全的浸泡在了那鹹汪汪、濕漉漉的淚水之中。
“母親……”
仿佛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已經淚流滿麵了，顧寧煙很是艱難的伸出一隻手想要安慰一下一直在說話著的、同樣思念著江慎行的霍氏，但是視線完全被淚水模糊住了，以至於她穿過自己的眼簾竟看不清自己的手具體在什麽位置。
霍氏注意到了顧寧煙差點戳到自己鼻子的手，原本有些酸澀的鼻子頓時猛地往後一縮。
“你……”
她剛想習慣性的開口抱怨兩句，卻被自己倉皇抬頭時候看見的顧寧煙的滿臉淚痕給驚嚇到了。
“你，你不必要這麽難過的，我們都很清楚，慎行他的自理能力比誰都強，咱們顧好自己就是對慎行最好的幫助了。”
霍氏想了一下，還是有些奇怪的開口安慰起了顧寧煙。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對待江慎行這個自己一意孤行要求娶進門的傻媳婦她一直都是心存怨懟，以至於很難以接受的，可是現在看這麵前這個淚人兒，她的心好像也有那麽一瞬間被觸動了。
或許這對年輕人之間的愛情，和自己從前經曆過的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戀本質上並沒有什麽不同。
為什麽從前自己總是固執的認為他們年紀太小了，顧寧煙是個傻女，慎行身上的包袱太重了……此類種種種種的小小問題？
霍氏開始有一點質疑自己從前是不是太過自私和偏執了。
顧寧煙感受到了霍氏一絲絲的鬆動，加上她的確被霍氏的那一席話說的很是崩潰，所以幹脆順勢就著霍氏伸到自己麵前的手，一把撲倒了霍氏的懷裏。
“母親，我真的真的好對不起相公。”
“從來到這裏之後，都是相公在照顧我，他自己要準備秋闈，還要擔心我會不會受到別人的欺負，還要為我的以後鋪路。”
“一直以來我能夠為他做的實在是太少了……所以總是給他拖後腿，都是因為我實在是太弱小了。”
“以至於連這麽重要的事情，相公他都不願意帶著我一起去。”
“母親，你說相公他是不是就是覺得我是他的麻煩所以才不願意帶著我的？”
“……”
顧寧煙抽抽搭搭的一邊哭一邊說，雖然哭聲很大，但是每個字都咬字很是清晰，像一顆一顆的小釘子一般，“嘟嘟嘟”的敲進了霍氏的心裏。
霍氏即便沒有完全認可顧寧煙作為自己的兒媳婦，看見這個一個小姑娘就這麽可憐兮兮的樣子，也覺得自己之前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
“好了，母親知道你心裏不好受。”
霍氏試探性的抬手想要摸一摸顧寧煙看起來很是好摸的發髻，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了手：這個動作實在是太親密了，可不能叫這小丫頭誤會了我對她有好感！
霍氏很是警惕，畢竟顧寧煙這個小丫頭之前在江家就擺了自己一道，以至於自己毫無防備就讓江慎行帶著她一起到了書院裏麵。
“以後你知道勤加努力，雖說還是比不上我兒優秀卓越超群，但是以後的路，想來也會好走很多。”
霍氏糾結著自己的措辭，最終還是扭扭捏捏的說了一些中立的話，既沒向顧寧煙冷嘲熱諷，也沒向顧寧煙完全卸下了心防。
顧寧煙剛才那一番痛哭流涕自然還是有幾分表演的成分在裏麵的，她又不是真的毫無設防的十歲少女，怎麽會完全失去自己的判斷力和控製力？
她暗暗咬了一下自己的牙齒，然後在心中給自己繼續鼓勁：“顧寧煙你沒在怕的，不就是婆媳關係嘛，就算是個鐵疙瘩早晚一天你也會焐熱的！”
想完，顧寧煙就依舊委委屈屈的慢慢止住了自己的哭聲，好似真的被霍氏的三言兩語安慰道了一般。
“母親，你說相公離開荔城之後會不會遇到很多比我好看、優秀的女孩子，要是相公因此就看花了眼，我可怎麽辦？”
顧寧煙一副小媳婦作態，畢竟這也是她的真心話。
就算自己對江慎行的人品很是信任，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這世上的偶然太多，巧合也太多，還有迫不得已更加多。
對於自己的相公離開這麽長一段時間，回來之後還會不會是自己的相公這件事，顧寧煙是真的心裏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