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入京
等到終於到了顧寧煙入京的日子，霍氏又是憂心忡忡的趕到荔城陪同入京。
她們二人雖說是婆媳關係，但是明麵上卻是姑侄二人，所以顧寧煙大多數時候也不能和霍氏一起待在馬車裏麵，更多的時候和車夫一起坐在車轅上，或是獨自騎馬。
顧寧煙很是真切的感受了一波在這樣大冷的天氣在外騎馬出行的不易，然後在心中為江慎行更是鞠了一把淚。
畢竟江慎行可是真真實實的男子啊，自己好歹隻是做這一會兒的男兒身就覺得異常不容易了。
顧寧煙吹吹風，看看書，有時和霍氏聊一聊江慎行，這路上的時間也覺得過得飛快。
但是霍氏到底身子骨不比年輕人，舟車勞頓，加上天寒入骨，在路上就開始輕輕淺淺的咳嗽，等到一入京更是因為好好休息了一番，而發起了熱。
顧寧煙原本入京的時間就很趕，掐著入學考的點來的，所以一時之間，即便是進了京也沒有時間寫信找上江慎行見麵，倒是秦子規一直派人注意著城門，所以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顧寧煙和霍氏下榻的客棧。
他在小廝通報了顧寧煙已經安頓下來的消息之後，就立刻樂顛顛的換了一身自己最得意的行頭來看望顧寧煙。
顧寧煙：“……”
她是真的沒想到，秦子規一開始在青雲書院的時候衣著打扮明明還像個正常人，怎麽一進京城就開始有向花蝴蝶比擬的趨勢了。
秦子規不覺顧寧煙麵上一寸一寸皸裂開來的表情，自認為很是瀟灑的搖著扇子，在顧寧煙麵前很是自得的轉了一個圈。
“怎麽樣，小寧煙是不是一進京眼睛都看花了吧？”
顧寧煙嘴角抽了一抽。
“秦小爺一回家果然和往日在青雲書院相差甚遠啊，這大冷天的莫不是還怕熱不成？”
秦子規一聽顧寧煙提起自己手中的扇子，頓覺自己和顧寧煙果然就是同道中人。
“果然顧兄和小爺我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這一把扇子的不平凡，眼光實在是高，高啊！”
秦子規比著戲腔，聽得顧寧煙直歎氣，卻又對這秦小爺無可奈何。
沒辦法，這朋友再傻也是自己認得，現在還能咋辦？
秦子規還想要在京城最出名的酒樓給顧寧煙接風洗塵一番，沒想到顧寧煙婉言拒絕了。
“姑母陪同我一同入京，哪知在路上染了風寒，現在一病不起，多謝秦小爺的好意，但是寧煙一時半會兒確實脫不開身。”
秦子規皺了一下眉。
他的確沒有想到江慎行的母親會陪著顧寧煙一起入京考試，看來江慎行即便自己不在顧寧煙身邊，但還是留了後手啊。
他此刻深覺自己現在想要不知不覺近水樓台先得月，簡稱撬牆角的任務，很是艱巨啊。
不過既然顧寧煙都已經到了自家地盤了，秦小爺定然會當仁不讓的盡自己的地主之誼了。
所以他很是鞍前馬後的為顧寧煙請來了京城小有名氣的大夫，然後親自騎著馬帶著顧寧煙去皇城書院熟悉了一下他們未來的書院，最後還幫著顧寧煙去考場探了一下路線。
顧寧煙從前總覺得自己做事遊刃有餘，將自己目之所及的所有變數都能夠納入自己的考量範圍之內，可是等到她來到這個很是繁華的京城之後，一瞬間竟然失去了從前的方寸和從容。
好在秦子規很是盡心盡力，並且不計得失和付出，將自己和霍氏的前前後後的安排的很是妥當，她心中感激，卻又一時半會兒不知該如何償還。
馬上就是入學考了，可是霍氏的病情反反複複，她不由得有些放心不下。
就在考核的當天早上，顧寧煙在雞鳴的第一聲就起來準備了自己的書匣子，然後來到霍氏的床前看一眼霍氏現在如何。
隻是等到顧寧煙完全站在了霍氏的床前，從前睡覺總是非常敏感的霍氏卻完全沒有醒來的征兆。
顧寧煙心道不好，馬上伸出手背貼在霍氏的額頭上。
很燙。
顧寧煙一瞬間就慌了，畢竟昨日霍氏明明還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和自己說話。
“顧氏你可不能給慎行丟臉啊，我們家慎行可是要金榜題名的人，就是叫外人知道他家娘子居然連皇城書院都考不進，那麽他的頭都要抬不起來了！”
霍氏的口氣並不好，可是顧寧煙知道霍氏從來都是這樣說話別別扭扭的人，此刻她能夠陪著自己一直走到這裏，顧寧煙就已經很感激了。
更何況霍氏比誰都清楚皇城書院不是那麽容易進的，可是大概是這段時間顧寧煙給她的信心太過，所以現在就放出了大話，要求顧寧煙萬萬不可馬虎。
畢竟，她可是已經跟所有的鄰居們都說顧寧煙已經考進皇城書院了……
顧寧煙不知道霍氏的話背後還有這點故事，不過她也是挺自信的，不僅是對自己這段時間的學習成果，更是對江慎行給自己的書單。
她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站在霍氏的麵前，笑的自信從容。
“母親就在這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可是，現在霍氏居然此刻高燒不止，這叫她如何放得下霍氏自私的去考試？
顧寧煙眼眶通紅。
她不願意讓自己這段時間的所有努力都像一個笑話，可是現實擺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她從來都沒有別的選擇。
顧寧煙心下一橫，就放下自己手中的書匣子，毅然決然的冒著門外的寒風朝著之前請過得大夫家中走去。
即便她再想要成功，也不能夠在這種時候丟下霍氏在客棧裏麵無依無靠，生死未卜。
即便自己這次真的能夠考上皇城書院，如果霍氏有了半點閃失，不光是江慎行，就連自己都不會原諒此刻自私的自己。
即便外麵的溫度很低，顧寧煙還是能夠清楚地感覺得出熱熱的淚水順著自己的眼眶一滴一滴的淌了下來，熱乎乎的，很燙很燙。
她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不是早就想好了別的出路麽，又不是無路可走了，顧寧煙，你此刻還在想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