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喝農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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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喝農藥的
回到綜治辦,竹子說:咱這位領導總是陰陽怪氣的。帶燈說:他肚子裏有氣麽。竹子說:他沒升上官就覺得誰都在虧他,氣大了身體不好那就越是難上去了。帶燈說:你提醒著我呀,鎮長一回來,就得匯報元斜眼的事。竹子仍還對馬副鎮長不滿,埋怨去看看電視麽,用不著送他醬豆和硫黃皂,給了他硫黃皂他也不用哩。就說:你瞧見他床頭板嗎,上邊三個血點點,肯定是拈虱子留下的。帶燈說:甭說了,你一說我身上就癢哩。咱洗個澡?竹子說:洗呀洗呀!就去找劉嬸要夥房的鑰匙,自己來燒熱水。
後來就關了門,拉上窗簾,解衣脫鞋洗起來。帶燈臉色白淨,身上皮膚卻黑,竹子恨自己不會長,身子白臉黑。突然門外咕噥一聲,竹子隔門縫看了,白毛狗臥在那裏,低聲說:你是偷窺哩還是在守衛?狗咳嗽了一下,竹子拿單子把門縫也擋了。帶燈說:它肯定是守衛咱哩。竹子說:狗是不是人變的?我一說它,它便咳嗽,隻是它的話咱聽不懂。帶燈說:可不敢讓狗說人話,它要說人話了,鎮政府大院裏的啥事它都知道。兩人咯咯笑,低聲議論著狗能知道大院裏的什麽呢,知道鎮上誰給書記、鎮長行賄了?知道馬副鎮長又發什麽牢騷了?知道擺衣服攤的那個女的一到白仁寶房間,白仁寶就拉窗簾,在幹啥嗎?末了,帶燈說:狗知道你多少事?竹子說:我有啥事,不就是我媽逼我快嫁麽!那你呢,夜裏夢話裏喊我那姐夫?!帶燈擰竹子,竹子哎喲喲叫,兩人又一陣笑。
偏這時白仁寶在喊帶燈,帶燈說這麽晚了喊啥哩,不理他。白仁寶又喊竹子:電話,縣上電話!竹子說:說我媽,我媽就來電話了!穿了衣服出去。但很快又回來,說:是縣信訪局電話,白仁寶要你去接。這神經病,不讓我接,他喊我?!帶燈隻好也穿了衣服出去。的確是縣信訪局的人打來的電話,說櫻鎮一上訪戶在縣政府大門外喝農藥了,現已被送去縣醫院,要求櫻鎮立馬來人領走。帶燈嗡地一下,臉色都變了,捂了話筒給白仁寶說:出事啦,咱的人在縣上喝了農藥,讓去領哩。白仁寶說:這是綜治辦的事,所以我讓你接的。帶燈瞪了白仁寶一眼,對著話筒說:喝了農藥?是不是姓朱,朱召財?縣信訪局的人說:我管他豬呀貓呀的,隻要是櫻鎮的,你們都得來領人!帶燈說:你是?那人說:我不是局長你就不聽啦?!帶燈說:我不是那意思。那人說:櫻鎮是怎麽搞的,讓你們守土有責、嚴加防範,竟然就讓人跑到縣上來,還喝農藥!帶燈說:朱召財是全縣都有名的老上訪戶了,老兩口七八年都在外邊跑著上訪,因為責任不在鎮上,也不在縣上,這多年裏考核櫻鎮工作朱召財問題都是除外的。那人說:你的意思是你們不來接人?叫你們書記鎮長接電話!帶燈說:好好,我們接人。
帶燈放下電話,罵一聲:不是局長還口氣這凶的,哈巴狗站在糞堆上了!進了綜治辦,竹子又脫了衣服還要洗,帶燈說:出事啦,出事啦!自個先去院子裏發動摩托,竹子就重新穿好衣服攆出來,問怎麽回事。帶燈說了喝農藥領人的事,兩人推了摩托便往大門外走。白仁寶說:我給個手電?帶燈沒理,竹子也沒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