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元天亮的信
●●●
給元天亮的信
我又恢複了從前的平靜一個人兜風讀書思想,我現在才知道農民是那麽龐雜混亂肆虐無信,隻有現實的生存和後代依靠這兩方麵對他們有製約作用。人和人之間赤裸地看待。在老夥計家吃紅柿子的時候,院子裏站了那麽多人,有個媳婦拿來夾竿幫忙,這媳婦不會生育,遭他們譏諷。有個媳婦給鄰居建房人做飯,要求一天五十元,另一個媳婦說你的手值五十元其他都不值。人們笑貧恨富。我總把自己封存在大石頭裏,現在石頭被一天天打碎,我真有些適應不了怕熱怕冷無處躲避,一口口歎出體內的濁氣。我想到修煉。聽說那得道的高僧坐化焚後體內有舍利子,舍利子是他塵世的情結嗎?道行越深舍利子越多,那情愫凝結心中多麽難啊!總之,沒有深切的追求和功業的依托人生都是空洞的盲人瞎馬的作樂。我從小被庇護,長大後又有了鎮政府幹部的外衣,我到底是沒有真正走進佛界的熔爐染缸,沒有完成心的轉化,蛹沒有成蝶,籽沒有成樹。我還像鳥一樣靠羽毛維護。一天天的荒廢光陰是不能安然的,我覺得人生也是消業障的過程,而美麗的功業就像海上的舟船載人到極樂世界,可我……
夜裏做夢在坡頂走時地下有聲音,和我說話,聲音磁性很明朗。當時聽很清,現在忘了,隻記得一句說:你還沒和佛講和。不知是啥意思,也許說我修養不夠?我也見你了在我們這裏,你在山上看見了一棵樹就跪下來,影子過來,我跪一邊,影子過去,重疊著你。我問你愛情是不是有顏色?你說好的愛情應該是綠色的。我看著那棵樹,竟然不情願地想綠色是大自然的血液,綠葉是樹木的血之餘,立即心悸。
鎮街上有三塊宣傳欄,郵局對麵的那塊永遠掛著你的大幅照片。你是名片和招牌,你是每天都要升起的太陽,看著街市,也看著每日在街市上來回多少次的我。今天和竹子又經過那裏,我要竹子站在你的照片前給她用手機拍照,其實我是為了讓她也給你我拍照,雖然你薄成一張紙。拍完後我們翻看,正看著你我的那張,一隻黑底白點蝴蝶翩翩飛來就靈巧落在手機上,然後飛走。我好詫異,竹子說:哎哎。詭秘地笑看我,我沒說話。我覺得我們真是不一般?我不迷信,但我有時實在疑惑,街市上怎麽會有蝴蝶呢?
你是我的白日夢。
我很想念你。有時像花香飄然而至,有時像香煙迎麵而來,有時像古廟鍾聲猛然驚起。我不止一次地給自己說可以想但不要沉湎或泛濫如決堤山洪,否則我在山上把你埋掉。然而我無力去克製自己不能泥陷相思境地,給自己找出路,每次擬詞擬到結尾卻像荒秧子莊稼一樣枉費工夫,相思仍像疏漏的一顆種子在田畔的草芥中茁壯獨立,管他誰來收成。所以我就隨意生活,濃冽地想,心如香椿自香,臭椿自臭,各享其味,該上樹就上樹,該下河就下河,本身的氣息味道改變不了,像饑餓聞見飯香,積尿聽見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