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結發同心
出了客棧,二人徑直去了月老廟,此時的廟宇已是人聲鼎沸,出入的善男信女更是絡繹不絕。
來接待他們的仍然是早晨的那位廟祝,隻是此時他對同心的目光迥然不同了,甚至還有些許鄙夷的意味。
這也算人之常情,一女子先後跟不同的男子前來掛同心結,這也是他做了幾十年的廟祝以來遇到的頭一遭。
纖細的小手被弘曆溫暖的手掌包裹住,同心的心裏異常平靜,根本就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她很感激身邊的這個男人又把她搶了回來,這一輩子他們都再也不要分離。
同心輕輕緊了緊手掌,逗得弘曆嘴角的笑意更甚,低頭附在她的耳際,“放心,我不會再讓別人把你搶走了。”
羞赫地垂下頭,如今他們成婚已經三年了,為何還是會因為弘曆的一句話而臉紅心跳?同心悄悄在心底腹誹,弘曆卻忽然沉下臉,不悅地問道,“你和弘晝也來掛過同心結?”
同心不語,權當默認。
此刻弘曆徹底黑了臉,仰頭望著滿樹的同心結,憤憤道,“你和弘晝掛的是哪一個?”
同心也順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同心結隨風慢慢擺動,隻得無奈地搖了搖頭,“這麽多,我哪記得是哪一個?”
“那就把所有的同心結燒了……”
話音剛落,同心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這男人完全不管周圍的人,聲音還這麽大。
有些尷尬地望了一眼四周,果然有好幾個壯漢朝這邊投來不善的目光,同心忙朝著他們有些歉意地點了點頭。
可弘曆卻裝作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一手扯開唇邊的小手,不滿道,“我是認真的,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與他掛同心結。”
看吧,心胸狹隘的男人永遠都是這般強勢,同心再次無奈地搖頭,輕聲哄勸道,“其實我沒有和他掛同心結,廟祝那裏都有登記的,我寫的是夏青的名字。”
“真的?”弘曆斜眼瞧她。
“真的!”同心一臉堅定,忙拉著他的手到有紙筆的案桌旁,拿了一支筆遞給他,“快留下你的名字吧。”
弘曆哼哼了幾聲,似是信了她的話,亦沒再多加追問,提起筆落下蒼勁有力的二字。
瞧著這個名字,同心的唇角忍不住狠實一抽。
‘洪四’!
他們還真是兩兄弟……
同心複提筆落下自己的名字,二人掛好同心結便出了廟宇。
天色尚早,他們如同尋常的夫妻一般,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雖然梧桐鎮的熱鬧繁華不能與京城相比,但同心卻更偏愛這樣的小鎮。寧靜中夾雜著歡樂,歡樂中顯露著溫情。
兩夫妻幾乎逛便了整個大街小巷,買了許多小玩意兒,不過大多是小孩子的東西。
好不容易盼到暮色漸黑,兩人回了客棧準備歇息,可同心似乎意猶未盡,非要拉著弘曆去小山坡看夕陽西下。
畢竟二人年輕氣盛,看著晚霞這麽傷感的景象多少有些不稱此時的心境。可看著她興致頗高的模樣,弘曆仍是不忍拒絕。
弘曆坐在山頭,懷裏靠著嬌妻,夕陽的霞光照射在二人的臉上,顯得十分俊美。
“心兒,待我們回京,就搬到圓明園去住,皇阿瑪把長春館賜給了我們,從今往後就隻有我們還有璉兒住那裏。”弘曆撫著同心的秀發,溫聲道。
同心倏地坐直身子,有些驚訝地問道,“那你的側福晉她們呢?”
“她們依然住在寶親王府,我不想讓你整日瞧著她們鬧心。”
“其實就映月的性子有些刁鑽,蓮湘和景嫻還算沉穩,你這樣做,那我還不成了眾人眼裏的妒婦,旁人還以為你要獨寵於我。”同心說著說著便撇著嘴,心裏是樂意了,可臉上卻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弘曆收了收攬在她腰際的手,眼裏是滿滿的寵溺之情,“我知曉心兒是不會在意旁人的目光的,況且我就是要告訴天下人,我弘曆今生愛的隻有一個結發妻子。”
同心微微勾了勾唇角,沉思了片刻,又皺起了眉頭,“可是……你這樣對她們終究不公,畢竟她們也是你的女人。”
“怎麽不公了?隻要我得空也會回府看她們的。”
話音未落,同心忽的推開他的懷抱,斜眼睨著他,“原來你是怕我吃醋,所以才故意將我支走的,其實你……”
“心兒!你知曉我不是你想的那樣。”弘曆有些無奈地偏著頭看她。
“我不知曉!”同心麵色沉得很深。
弘曆完全不懂女人多變的心思,也不多言,傾身上前便吻住她的粉唇。
“唔唔……”被突如其來的唇堵住,同心下意識地掙紮,可想著他身上的傷也不敢使太大的力。
慢慢研磨挑逗之下,弘曆很快便撬開她的貝齒,勾住了她的舌頭,幾下她便徹底懵了,完全沒了抵抗的力氣。
直到感覺她快要不能呼吸,弘曆才肯放開她,相互伏在彼此的肩頭,弘曆低聲道,“若是你不想去長春館住,在王府也行,隻要你高興,在哪兒我都陪著你。”
同心氣喘籲籲地伏在他的肩頭,有氣無力道,“我也不是不想去,隻是皇後還在宮裏,我怕她又使什麽詭計。”
“放心,皇後已是自身難保,她的日子也所剩無幾了。”弘曆隨口一說,目光卻突然變得晦暗莫測起來。
後來,皇後在雍正九年忽然猝死於景仁宮,外界紛紛傳言是病逝,但隻有同心知曉,弘曆又豈會讓殺女仇人在宮中安度晚年。
同心思量了許久還是決定帶著永璉去長春館,畢竟她也不願參與女人的爭鬥。
見她點頭,弘曆溫聲問道,“你答應了。”
“恩。”
弘曆眉宇間爬上了喜色,手不知不覺地滑到了她的腰際,輕輕撫著她的纖腰,啞聲道,“心兒,我們再要一個女兒吧。”
同心一手按住腰際作亂的手,別開臉有些羞赫道,“現在不行,待你的傷好了再說。”
“同心,同心……”弘曆的唇摩挲著她的發際,而她的小手又豈能阻擋他的攻擊,一遍又一遍的喚著她的名字,似乎她若是不答應,便要一直叫下去的念頭。
同心臉上的紅暈一下蔓延到耳根子,最後不得不妥協道,“等回客棧好嗎?現在還在外麵呢。”
有些慌亂地望了望四周,雖然在荒蕪的山坡上是空無一人,可同心還是感到有一點心虛。
弘曆一聽,立馬扯著她起身,匆匆朝客棧趕回去。
這一夜,春色無邊,同心也終於知曉其實……這男人的傷真的不重。
雍正九年五月,那是一個丁香花開的季節,同心在長春館誕下弘曆的第三個女兒,皇帝親自賜名和敬。
和敬小格格的到來徹底撫平了同心心底失去歡兒的疤痕,和敬的模樣跟歡兒更是如出一轍,特別討眾人的歡喜。
如今有兒有女,弘曆夫婦帶著孩子長居在長春館,過著勝似神仙般的日子。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皇帝的身子每況愈下,即便是疲累不已,也要時時刻刻監督著孫兒永璉的功課,還有兒媳同心的功課。
什麽?同心也有功課。
哎,自從皇帝內定了弘曆為儲君之後,對這個未來的皇後亦是十分上心。同心知曉既然要保護身邊之人,便必須以德服人,除了陪著孩子,許多時間也用在書上,皇帝對她這勤奮的態度倒是滿意得很。
雍正十三年八月,桂花飄香,還未至初冬,躺在龍塌之上的皇帝已蓋上了厚厚的錦被。
太醫院院首徐胤之一臉擔憂的跪在床邊為他診脈,雙眉在不經意間深深皺起。
安遠寧早在兩年前便告老還鄉,此時太醫院的院首已由他的得意門生徐胤之接任,此人雖年輕,但醫術卻頗高,深得皇帝的信任。
皇帝撐開疲憊的眼皮,瞧著他一臉為難的神色,有些心煩地擺了擺手,“不用稟報朕的病情了,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
徐胤之恭恭敬敬地叩頭後,急忙退至了一旁。
熹貴妃立馬上前握住皇帝的手,欲語淚先流。皇帝最是瞧不得女人哭哭啼啼的模樣,急忙朝靜在一旁的同心招了招手,“孩子,快過來。”
同心身旁各站著六歲的永璉和四歲的和敬,兩個孩子平日裏最喜歡便是這個皇爺爺,眼見著皇爺爺朝他們招手,二人急忙歡快地跑了過去。
頓了頓,同心斂去眸底地擔憂,也跟了過去。
隻見兩個孩子乖巧地挨著皇帝,稚聲稚氣地喚著“皇爺爺……”逗得祖孫三人的臉上笑逐顏開,隻是同心可以發現皇帝隻是在艱難地扯著唇角。
笑了好一會兒,皇帝的目光才投向呈現一張苦瓜臉的同心,故作不悅道,“你這個樣子看著朕幹嘛,臨了你還不給我老頭子一個好臉色嗎?”
他不是稱朕,而是像尋常百姓那般說了一句‘老頭子。’
也不知是他的話還是他的樣子觸碰到同心的內心了,倏地紅了眼眶。曾經因為額娘還怨恨過眼前的這個男人,可是此刻完全沒有恨了,心裏更多的是不舍。
瞧著皇帝的目光時不時會望向門口,同心急忙上前哽咽著道,“皇上放心,四爺昨日就來信,他和同宇已經平定了宜州的百姓暴亂,很快就會趕到京城了。”
此話一出,皇帝眸光一亮,許是突然興奮的緣故,忽然吐出一口鮮血。
“皇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