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出宮尋妻
孟靜怡住進毓清宮多日,雖是有了怡貴人頭銜,卻從未受到過弘曆的寵幸。
後宮中若是別的妃子到了這般境地,定是焦心不已了,可她卻終日閑暇自在,到處遊覽著皇宮的輝煌建築,奇山異景。
這日心情依然異常舒暢,挪動玉步,駕臨如意館,這可把守館的太監弄得手忙腳亂,爭先恐後地捧著各類珍貴畫作獻上。
似乎這些山水佳畫,美人浴圖都入不了孟靜怡的眼,反而是館內東西角掛的一幅人物畫,吸引了她的目光。
孟靜怡緩緩踏至畫作的斜下方,細細打量著畫中女子的眉目。
“這……”孟靜怡覺得與這畫中女子似曾相識,可是又在什麽地方見過這樣沉魚落雁,國色天香的女子呢?
一小太監急忙上前,諂媚回道,“啟稟怡貴人,這是當今皇後娘娘的畫像,您剛入宮不久,自然是沒有見過娘娘的尊容。”
“皇後?”孟靜怡微微擰著秀眉,心底生出一絲疑惑,按理說她從未見過當今皇後,可是瞧著這皇後的樣子自己怎會覺得這麽熟悉呢?
佟心……心底忽的冒出這個名字,孟靜怡忍不住心下一驚。
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
孟靜怡暗暗思忖道,這畫中的女子太像遠在江南的佟心姑娘了。
世間真有兩個長得如此相像的女子嗎?
踩著緩慢的碎步,慢慢走近畫像,此刻畫中女子那顆眉心的朱砂紅痣清晰徹底地呈現在她的眼前。
若是朱砂痣的位置都還長在同一個地方,那就太不可思議了。
細細瞧看,佟心的眉宇之間簡直與這畫像一模一樣,孟靜怡越想越不對勁,便悄悄向身邊的幽蘭問起了皇宮以前的事情。
富察少將軍背德犯上,私通嬪妃的事情宮中無人不知,皇後與少將軍姐弟情深又是無人不曉。
其實,大家早就私傳皇後出宮祈福,是和皇上已心生嫌隙,萬念俱灰之際才出宮的。
而遠在江南的孟靜怡,早就聽聞當今皇後知書達理,有情有義,更是明辨是非,這些也是百姓無人不曉的。
甚至還有人傳言,雍正爺傳位於當今皇上,也是因為這位富察氏有一代賢後的風範。
況且在江南,初見那位佟心姑娘,言談舉止間無一不顯露出溫柔賢淑,氣質高貴,神采非凡。
那麽皇後是否真的出宮祈福還是負氣出走,聰穎睿智的孟靜怡也猜到了七八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孟靜怡此刻的心境大概便是這般,微微勾起唇角,為安孟兩家討回公道的日子可算是指日可待了。
眼見時機成熟,她更是一刻也不得空閑。
夜深人靜之際,伏在桌前提筆寫下一封書信,輕喚了鴿子,趁夜黑無人之地,放飛了久違的希望。
……
養心殿。
不待陸九英進殿通報,魏筠謹已隻身一人大步邁入了殿中。
瞧著禦桌前的弘曆一臉不解,魏筠謹稍稍斂去眉宇間的喜色,急忙上前悄聲立於弘曆的耳畔,“皇上,密探來報,娘娘如今身處江南。”
“明日朕要微服私訪,目的地江南!”一聽聞這個消息,弘曆恨不得立刻動身。
“微臣領命,微臣立刻下去安排。”魏筠謹此刻亦是壓抑不住心中的狂喜,急聲應道。
天氣漸漸燥熱起來,眼見曼雲居的病人是越來越多,這四下的環境也漸漸被聒噪之聲弄得髒亂起來。
正當眾人愁眉苦臉之際,楚碧眨了眨水靈靈的雙眼,溫聲提議道,“不如在角落裏奏樂,舒緩大家的心情。”
“請問阿碧姑娘你會彈琴或是吹笛麽?”祥晉忍不住調侃道。
“我……我又沒說要自己奏樂,我們可以請個樂師呀!”楚碧倏地皺下小臉,立馬白了他一眼。
祥晉依然不疾不徐地辯駁道,“你真把這裏當茶館或是風月場所啦,還奏樂找樂子呢。”
“其實這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天氣炎熱,病人心情鬱悶不利於康複,若是彈琴怡情養性說不定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安秉生笑嗬嗬地看著二人,二人在安家一起長大,自小就愛呈口舌之爭,這一點大家亦是見怪不怪了。
“不如就由我來撫琴吧。”同心微微揚起唇角,主動請纓。
眾人頓時投向一陣驚訝和讚許的目光。
其實同心也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彈琴怡性,隻是……過了數月,她做起這些端茶送水的活計依然沒有楚碧他們那樣得心應手。
平時她最多起一個幫襯的作用,注意留心些,不給大家添亂便是她最大的心願了。
如今,能給有這麽好的一個機會,為曼雲居出一點力,她自然是義不容辭了。
盯著她澄淨的眼眸,安秉生似乎也讀懂了她的心思,點了點頭,溫聲道,“那就勞煩心兒你了。”
“不勞煩。”同心緊接著應了一句,熟料安秉生倏地嚴肅說了一句。
“不過,以後你就在簾子後麵彈琴便好,大家隻是聽聽琴聲,而你……就不要露麵了。”
安秉生嘴上說得坦坦蕩蕩,在情在理,其實心裏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怎麽允許其他的男人看到如此貌美又才藝兼備的女子呢?
同心也認為拋頭露麵做這些確實不好,隨即便點了點頭以示讚同。
接下來的幾日,悠揚婉轉的琴聲回蕩在曼雲居內,周遭的環境也奇跡般地清靜下來。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如此琴聲,如此佳人,怎教安秉生不對其更加迷戀、更加淪陷。
楚碧目睹了這些日子同心所做的一切,心裏生出一絲愧意。
暗自醒悟一番後,特地向同心道歉,“心兒姑娘,以前我總是對你不恭不敬,卻不曾想你是這麽德才兼備的女子,倒是楚碧……小心眼了。”
同心眼裏有過一絲詫異後,瑩然笑道,“阿碧,你也是個善良的姑娘,過去的事也沒什麽好提的,在曼雲居裏我們都是親人,親人之間是沒有隔閡的。”
聽了這話,楚碧的臉漲的更加通紅,默默垂下腦袋,繼續言道,“心兒姑娘,您大人有大量,楚碧羞愧不已,就不要計較我以前對你處處刁難了。您和少爺才是天作之合……”
同心笑臉盈盈地聽著,可聽到最後臉上的笑意也慢慢消失殆盡了,想必阿碧定是誤會她與安大哥了,急忙解釋道,“阿碧,其實我和安大哥並非你們想的那樣。我們隻是……”
“心兒姑娘,我都知道,你就不要先急著否認了,我先去忙了。”楚碧急忙出聲打斷呃同心的話,不待同心繼續解釋,便眉開眼笑地跑開了。
同心愣在原地,望著她跑開的背影,隻得輕輕地搖了搖頭。
安秉生的款款深情自己又是何嚐不知呢?
在這裏,自己可以無拘無束的大哭,無拘無束的大笑,甚至有些沉醉於安大哥對自己的憐愛嗬護,可是深知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一朝選在君王側,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魂,無論自己逃到哪裏,終究逃不過宿命的枷鎖。
雖然她心裏恨弘曆,但她依然沒有心思要去接受其他的男人。
對安秉生,她一直以兄長對待,尊之,敬之。
……
翌日,弘曆攜魏筠謹一行人跋山涉水終於到了杭州,可是茫茫人海似雪千萬堆,他的心兒又究竟身處何方呢?
奇怪的是,這一路上不斷有人提供線索,弘曆自知這或許是一個陰謀,可是隻要有一點心兒的消息,即便是龍潭虎穴也要闖一闖。
果不其然,曼雲居也很快被弘曆一行人發現,及至門外,悠揚的琴聲徐徐而至,弘曆一開始就辨別出這是同心的琴聲。
為了不暴露行蹤,壓抑著內心的興奮,故作鎮定假裝入內喝茶。
瞧見曼雲居內忽然來了幾位風度翩翩的公子,祥晉眸底閃過一抹謹慎,隨即喜笑顏開地跑上前,熱情地招呼著,“請問幾位公子是治病還是買茶呀?”
“治病?”聽了祥晉的話,魏筠謹臉上生出一抹疑惑。
祥晉連忙給他們解釋道,這曼雲居並非普通的茶館,可是弘曆壓根沒有心思聽他的話,忍不住心急地東張西望。
坐在角落裏的楚碧倒是一早便注意到這幾人,緩緩起身坐在同心身旁,無意說道,“他們肯定是從外地來的,連曼雲居是做什麽的也不知曉。”
自從昨日楚碧和同心言和後,一有空閑便坐在她的身旁聊天。
聞聲後,同心不經意抬頭,魏筠謹那張熟悉的側臉映入眼簾。
微微一愣,她匆忙俯首,不敢再多看,琴聲也隨之戛然而止。
一手拉了楚碧的手臂,故作難受道,“阿碧,我突然覺得肚子疼,先去休息了,千萬不要讓人來打擾我。”
“你沒事吧,心兒姑娘!”楚碧瞧著她蒼白的小臉,有些擔憂地問道。
眼見魏筠謹的頭便要偏向這一邊了,同心也來不及給楚碧做再多的解釋,隻得繼續叮囑道,“阿碧,你要記得,千萬不要讓人來打擾我。”
說完,同心便匆忙朝後堂奔去。
陶醉於琴聲的眾人都一齊朝角落望去,隻見楚碧一人滿臉疑惑地坐在長琴邊。
此刻弘曆也注意到這一個角落,急忙快步而至,對著楚碧焦聲問道,“剛剛彈琴的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