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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辭而別

  “那走吧,皇上有請!”魏筠謹冷冷說道,雖然他心裏也感激安秉生救了同心的性命,可不知為何,當他知曉此人也深愛著同心之時,還能為同心舍命之後,對此人怎麽也生不出一點好感。


  若是弘曆愛同心,他選擇祝福與守候。


  可是一遇到安秉生,他的心裏竟有些許醋意,但更多是愧疚,他多麽想為同心擋刀的是自己,那這樣,同心便能向守他一樣守自己一夜。


  待他回過心神,安秉生已大步跨出了廂房。


  拖著傷痛,安秉生隨魏筠謹上了馬車,不知不覺馬車竟停在了曼雲居的門口。


  自從發生了昨日的事,曼雲居已經歇業了,門前一片冷清。


  魏筠謹直接將他帶到了祠堂,推開祠堂的密門,隻見弘曆負手立於無數的牌位前。


  “你們先退下吧,朕要單獨和他談一談。”弘曆聽了腳步聲,未轉過身子便輕聲吩咐道。


  魏筠謹有些遲疑,隨即擔憂道,“皇上……”


  “退下!”弘曆大聲嗬斥,他知曉魏筠謹擔心自己的安危,可是有些事情還是私下了解比較好。


  眾人無可奈何,皆退於門外。


  安秉生無所畏懼地立於祠堂一角,沉默不語。


  弘曆親自點了柱香,朝著眾多亡靈拜了三拜。


  “這裏沒有旁人,皇上不必惺惺作態!”安秉生見到此舉,不禁冷笑道。


  弘曆畢恭畢敬地將香插入爐中,轉過身來,與安秉生四目相對。


  “昨日你恩怨分明,可見你與那群亡命之徒著實不同,朕今日便把一切真相告訴你。如果你聽後,還是決定要取朕性命,朕絕無怨言。”


  安秉生深邃的雙眼閃現一絲厭惡,無論這個殺父仇人編出什麽樣的謊言,他絕不相信。


  “這個是你父親寫給太後的信。”弘曆將一紙書信遞在他的眼前。


  安秉生半信半疑地拆開信封,父親那熟悉的筆跡乍現眼前。


  ‘老弱殘軀之身,何時危於榮寵,隨時方可取之。’


  僅是寥寥數字,安秉生竟看出了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用情至深。


  阿瑪竟為了那個女人可以舍棄性命,一時無法接受,一時無法言語,短短隻言片語足以讓他承受錐心之痛。


  “其實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弘曆的聲音逐漸低沉,慢慢道出這文字獄一案的真實原委。


  當聽完了一切,對安秉生而言無疑是晴天霹靂,阿瑪如此自私,置額娘於何地?置自己於何地?置數十口安府人於何地?

  這紙書信,奶娘臨終前的遺言,還有眼前這個皇帝的鑿鑿證詞,還有什麽理由不讓相信從小到大一直敬愛的父親,竟為了一個女人拋棄了所有,放棄了安家數十口性命。


  “安太醫一心求死,朕並不想傷害他的家人,隻是太後……”隻是太後私自授意他人假傳聖旨才釀成了如今這場無以挽回的悲劇。


  弘曆頓了頓,麵帶一絲愧疚之色,又繼續言道,“當初若非她的扶持,朕坐不上這把龍椅,她養育之恩,朕沒齒難忘。即使知曉這一切因她而起,又教朕如何能夠在天下人麵前指責於她?如今邊疆之國,對我朝蠢蠢欲動,倘若讓天下人知曉當今天子的母親如此失德,勢必會引起所有人對朕的猜忌,到時候便是內憂外患,民不聊生。”


  見安秉生沒有任何言語,弘曆緩緩閉上雙眼,眉宇間多了幾分釋然。


  靜了許久之後,才緩聲道,“如今文字獄一案冤死了這麽多人,朕也是寢食難安,隻要你發誓永遠守住這個秘密,朕立刻下詔傳位於二阿哥,朕由你處置。”


  其實安秉生一直想要不過是一個公道而已,根本就沒有打算要置弘曆於死地。


  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若是為逞一時之快,而讓更多的人流離失所,這並非他的初衷。


  可是一直心心念念的公道,竟是一個男人為一個女人所犯的糊塗賬,想想也是可悲。


  安秉生慢慢緩過心神,挑眉淡然道,“你的罪過還是彌補給百姓吧,我發誓永遠守住這個秘密。”


  弘曆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立刻又恢複了往日天子的神采,“既然你我恩怨已了,那心兒的事情你是不是應該放手了。”


  “怎麽皇上也會害怕了?”安秉生的眸子愈發地幽深,刻意反問道。


  “好,那你我就來一場公平的較量,出招吧!”說罷,弘曆便朝安秉生攻擊,招招險得是怵目驚心,安秉生也隻好見招拆招。


  守在門外的魏筠謹焦躁難安,直到聽到屋內的打鬥之聲,才急忙帶人衝了進去。


  弘曆、安秉生立刻收了手。


  “大膽,沒有朕的吩咐,誰讓你們進來的?”弘曆一臉憤怒地喝道。


  “微臣,聽到屋內打鬥,才……”魏筠謹急忙俯身,低聲解釋道。


  弘曆冷冷地掃了眾人一眼,耳邊適時響起安秉生冷漠的聲音,“她不是一件東西,她的去留不是你我誰輸誰贏便可決定的。”


  隨即這冷漠的聲音又化作低沉決絕的聲音慢慢附上弘曆的耳畔,“有朝一日,若你舍棄她,即便邊疆民不聊生,紫禁城血流成河,天下人處於水深火熱,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殺你!”


  弘曆麵色一沉,使勁握住了雙拳,他…何時要受此人的威脅了。


  安秉生根本就沒有等他發怒,自己的臉色便開始緩和,但聲音依然冰冷,“放心,我一定會勸阻其他人放下仇恨,隻希望你不要忘了彌補一切。”


  又決絕道,“如果有一天讓我知曉她在你身邊並不快樂,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帶她遠走天涯!”


  一直煩憂自己的文字獄一案,能夠得到這番了解,對弘曆而言也是一種解脫。


  對安秉生剛才的言語,他也不追究了。


  望著安秉生毅然遠去的背影,弘曆大聲喊道,“永遠也不會有那一天!”


  待他的身影消失於視線,弘曆才對魏筠謹輕聲道,“放了所有人,告訴他們從今以後,好好過活,此事朕一概不追究了。”


  這樣的結果,魏筠謹亦是喜見樂成,急急忙忙應了一聲,“喳!”


  ……


  晌午,日頭毒辣,同心睜開疲憊的雙眼時,感覺四肢有些麻木無力,忽然猛地從床上坐起,四處張望著,“安大哥呢?”


  同宇突然從外麵推門進來,滿麵歡愉,“姐姐,你醒了。安少俠,他已經平安地醒過來了。”


  “那他人現在在哪?”同心心底一舒,暗暗鬆了一口氣,隨即問道。


  “他走了,托我把這封信交給你。”同宇從懷裏掏出一封信。


  同心慌忙地拆開信封,卻隻有八個字,‘君子之諾,言出必行。’


  與其說心中充滿感動歉疚,還不如說心裏更多的是失落。


  是安秉生這個男人曾經把自己從生死邊緣拉回,也是他幫自己找回了曾經那個灑脫不拘的同心。


  人生得一知己不易,安秉生便是她此生的知己。可惜…往事如風,從今以後注定他們的人生不會再有交集。


  同心愣了愣,又繼續問道,“那皇上沒有為難他們嗎?”


  “放心吧,姐姐。皇上已經饒了所有人,安少俠也放下了仇恨,不過我們也不知皇上跟他說了什麽,他便一臉釋然地離開了。”同宇一五一十道。


  同心木訥地反問,“是嗎?”


  同宇點點頭。


  可是同心當他是知己,為何他又不辭而別呢?

  不過走了也好,留下來,她除了愧疚,什麽也做不了。


  “姐姐,您別難過了,安大哥和其他人都被皇上赦免,也放下了仇恨,您應該為他高興才是。”望著同心滿目的黯然,同宇輕聲勸道。


  是啊,如今他能放下仇恨,也算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她相信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在江南的這段美好時光。


  同心慢慢恢複常色,一臉欣慰地望向身旁的弟弟,“同宇,經曆了這麽多事,你也長大了,在不像從前那般不懂事了。”


  抬手摸了摸腦袋,同宇有些不好意思道,“姐姐忘了嗎,如今我也是做阿瑪的人了。”


  同心彎了彎唇角,喜上眉梢,“孩子可有帶來?”


  “沒有,不過以後有機會,姐姐會看見的。”


  “那就好,那就好。”


  ……


  皓月當空,蜿蜒曲折的回廊,雕欄橫桓,弘曆攬住同心,擁她入懷,愛人失而複得的心情百感交集,今後他定不敢再這麽自負了。


  “皇上,我還是不明白,安家,孟家究竟犯了何事?”同心在弘曆的懷中稍稍不安道。


  弘曆深情款款地低首吻了吻同心的額頭,輕輕撫摸著耳鬢上的發絲,望著寂靜夜空,緩緩說道,“其實安家並沒有罪。”


  同心一聽陡然從弘曆的懷中掙脫,兩眼炯爍地望著弘曆,“那為什麽安家幾乎被滅了滿門?”


  “那是前朝的一段往事了。”弘曆起身負手而立,依然凝望著當空的皓月。


  “當年安遠寧和孟琦同為太醫院太醫,二人是同僚,更是摯友。太後與安遠寧有私情一事,孟琦對此更是了如指掌。


  四年前,孟奇因其長子孟靜昌多番科舉失敗,便希望還是熹妃的太後可以提拔其為當朝學士,卻遭到皇阿瑪和眾朝臣的一直反對,若不是當年皇阿瑪久病纏身驟然離世,恐怕皇額娘也會因後宮幹政受到處罰。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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