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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狠心離去

  此話一出,魏筠謹急了,“什麽?同樣的錯誤,你還要範第二次嗎?皇上剛剛失去兩個孩子,你還要像上次那樣離宮出走,讓他傷心著急嗎?”


  “不,如果我不走,恐怕會更讓他痛苦。其實我的毒以入心脈,無藥可救了。”淚水溢滿了同心的眼眶,有些哽聲道。


  魏筠謹心底一緊,難以置信道,“不可能!徐太醫剛剛還向皇上稟報你的毒已解,怎麽會……?”


  “我不想弘曆再承受我將離世的事實,如果告訴他,我還活著,隻是離開他而已,相信他還會對未來充滿希望。這樣我也便能安心地離開這個世界了。”同心低聲解釋道。


  還未從她的話中回過神,魏筠謹便朝後退了半步,低聲喃道,“你不忍心他知道事實的真相,難道就忍心讓我承受錐心刺骨的痛苦嗎?你的心裏有孩子、有愛人,何嚐正眼瞧過我的一片癡心!”


  “筠謹哥哥……”同心無力垂下頭,這麽多年,魏筠謹對她的情義,她不是不知,而是不敢讓自己清楚知道,曾經的青梅竹馬還一直在身旁默默地守護著自己,心有愧疚,卻不得不低聲哀求,“我實在沒有辦法了,事到如今,唯一能幫我的就隻有你了。”


  魏筠謹看著同心難過無助的神情,心痛不已,憐惜道,“你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做了錯事總要以這幅楚楚可憐的樣子來博取同情,讓我……不得不答應。”


  生生逼回眼中的淚水,同心的眸底閃過一絲喜悅,憶起往昔,嘴角微微上揚,“小時候,我和同宇放走了王大人的愛鳥,是筠謹哥哥尋了數月才找了一隻一模一樣的鸚鵡,讓王大人消了氣。還記得有一次,我和同宇偷拿阿瑪的寶劍出去玩耍,被發現後是魏筠謹哥哥站出來承擔了一切,害得你遭福大人一陣毒打。還有…”


  “我答應你便是了,你愛他愛得如此麵麵俱到,而我…”而我對你的情意何嚐又比你對他的少,魏筠謹打斷同心的話語,低聲道。


  “筠謹哥哥,謝謝……”同心終於再也撐不下去,身子一個前傾,倒入了魏筠謹的懷裏。


  魏筠謹溫柔又痛心的摟著懷裏的女子,濕了早已緋紅的眼眶,想要低頭親吻懷裏這個氣若遊絲的女子,但那張潔白無瑕的臉龐頓時讓自己感到神聖不可侵犯。


  最後用力將懷中的同心抱得更緊,悄悄上了出宮的馬車。


  出宮的一路無比順暢,同心躺在魏筠謹溫暖的懷裏,安靜祥和,有了筠謹哥哥,一切顧慮都可以放下了,他會幫自己處理妥當,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被毒藥折磨得奄奄一息得她早已是身心俱疲,馬車中彌漫著魏筠謹身上淡淡的青草香味,雖是第一次如此親近嗅到,可心裏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


  這種味道讓自己感到安心,既然這一生已經辜負眼前這個男人了,那她就再自私一回吧。


  很快,後來她在魏筠謹溫暖的懷抱中昏睡過去,再也沒了知覺……


  用了一個晚上處理完堆積如山的奏折,天色微亮,弘曆拖著疲累的身子便直接朝長春宮走去。


  熟料剛至半道,便被一早入宮的魏筠謹給攔住了,“啟稟皇上,微臣有要事稟報!”


  弘曆臉色一沉,量他不敢欺瞞自己,隻好領著他去了養心殿。


  而弘曆的心早已飛到了長春宮,直到魏筠謹呈上一封信函,所有的美夢在此刻都崩塌瓦解,信上的一字一句,猶如剜心之痛。


  他的身子微微傾斜,一手沉重的按在了禦桌上。


  信中的話久久回蕩在耳邊……


  弘曆,你可否還記得我曾說過,願和弘曆結為夫妻,尋一方土地,生一兒半女,共度此生。


  可是你我夫妻二十年,哀傷、痛苦遠遠多於了幸福、歡樂,曾經以為自己足夠堅強,再大風雨也可以和你攜手前行。直到歡兒、璉兒在我眼前接連死去,才發現自己原來是那麽的不堪一擊。


  如果你還愛我,憐惜我,就放我離開吧。我實在沒有辦法在置身於後宮這一傷心之地了,若你強留我在你身邊,即便我們的人近在咫尺,我們的心也隻會遠在天涯。


  與其看著我的餘生在痛苦中煎熬直到鬱鬱而終,不如給我自由任我無拘無束地在天地間暢快的活。若你想念我,不如遙將相思寄明月,伊人方在天涯聞。不要再找我,也不要怨旁人,隻能怪你我夫妻今生緣淺,若有來生你我再續情緣……


  魏筠謹一直恭恭敬敬地立於一旁,良久之後,耳邊終於想起弘曆冷冷的聲音,“是你帶她出宮的?”


  “是!”魏筠謹恭聲回道。


  “如今她身在何處?”


  耳邊再次傳來弘曆清冷的聲音,魏筠謹繼續言道,“昨夜微臣隻負責送她出了紫禁城,之後微臣便不知曉了。”


  “魏筠謹!”弘曆一聲怒吼,拿起手旁的硯台便要向他砸去,直到手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痛心不已,“你……發動所有禦林軍,出宮找她!”


  “皇上!”魏筠謹直身跪地,大義凜然道,“後宮之中少了她,無數德才兼備的女子都可以母儀天下,若您為她一人,失了紫禁城的防線,作為一國之君,您要置祖輩們打下來的江山於何地,置天下的黎明百姓於何地?”


  弘曆的眼眶微微濕潤,喉頭一哽,“朕……不能沒有她!”


  魏筠謹聲音弱了幾分,緩聲道,“子欲愛之,反而傷之;子欲護之,反而害之。子若憐之,不如放之;子若惜之,不如忘之。這些年,她已被後宮的權術傷得千瘡百孔,甚至還為旁人的恩怨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若您再強留她在身邊,恐怕隻會逼她走上絕路。”


  弘曆徹底地癱倒在地,冷冷笑道,“放之?忘之?哈哈哈!”


  她痛苦了,想要解脫,可是自己痛苦了,又如何解脫?

  曾經她想要離開皇宮,自己立馬放下了多年籌謀的皇位。她一句‘我要後位’,他更是千方百計地完成了她的心願。


  他為她做了這麽多,如今她卻要狠心將他一個人留在這冰冷的皇宮。


  富察同心,你真的好狠!


  魏筠謹跪在一旁,靜默許久。


  最終,弘曆無力地揮了揮手,“退下吧!朕想一個人靜靜。”


  見弘曆不再尋找,魏筠謹這才舒心地退了出去。


  ……


  城郊西處的茅屋內,同心的身子每況愈下,出宮前服過徐胤之洗髓淨骨的湯藥,恐怕毒發身亡也得晚幾日。


  魏筠謹在自己的府中反複踱步,時刻等待著下屬報告安秉生的行蹤,可是一連多日仍舊杳無音訊,此人就像人間蒸發一般。


  入夜,悄悄來到城郊,守在茅屋外,透過窗戶,看著同心還在安睡,便在院子裏站到了天微亮,才進了屋子。


  “心兒,醒醒!”魏筠謹輕輕地晃了晃同心的手臂。


  同心這才從睡夢中睜開朦朧的雙眼,似乎離大限已近,身體越來越疲憊了,“筠謹哥哥?你怎麽來了?”


  “皇上要帶太後微服私巡,此次對外宣稱陪同的隻有你一人。”魏筠謹道明來意,又揣測道,“莫不是皇上想要借此巡遊,悄悄探尋你的蹤跡。”


  同心沉了沉目光,淡聲道,“隨他去吧,若是尋得無果,他會放棄的!”


  “你不知道他有多在乎你,昨日他差點要調遣整個禦林軍尋你。”魏筠謹有些擔憂。


  “那你還是勸他打消了這個念頭。”同心淡淡笑道,“我的時日也已經不多了,趁著他出宮,我也可以安心的離開了。”


  每每聽到同心的毒,魏筠謹心如刀割,抓住同心的手,悲戚道,“心兒,答應我,不到最後一刻不要放棄生的希望!”


  同心平靜地點點頭,其實早晚一死,她的心已不起一絲波瀾。


  “此次,皇上未派我同行,但身為朝臣必須親自相送,我先走了晚上再來看你。”魏筠謹說著轉身,剛邁出不到幾步,又停下,“若是在太衡山的東麵,或許能看到皇上一行人的隊伍。”


  “謝謝!”同心開始有些激動,或許這是如今唯一的念想了吧。


  魏筠謹歎氣,“真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對是錯?”


  待魏筠謹離開後,同心便再也沒了倦意,坐在鏡子旁邊,隨意梳著披散的頭發,捧著鏡子裏那張憔悴的麵龐,有些微微失落,隻好抹了一點淡淡的脂粉,遮擋住一些臉色的蒼白。


  吃過東西,早早地來到太衡山,盡管身體幾度快要支撐不住,可每每想到這是見他的最後一次機會,便奇跡般地熬了下來。


  靜靜坐在山頭,等待的時刻最是煎熬,終於山下緩緩出現一支二三十人的隊伍,一眼便認出了前麵騎馬的紀先生,而馬車裏的定是弘曆,此次他們是微服私訪,自然沒有那麽張揚。


  隊伍前進的速度很平緩,同心站在高處遠遠地望著,目光從未在馬車上挪開。


  馬車中的弘曆已是傷心過度,隨時半眯著眼睛,直到行在此處,似乎感覺到同心的氣息,急忙去撩車上的簾子。


  卻在簾子開了一半的時候,陸九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低聲勸道,“皇上,此處是太衡山,風大,咱們就別開了,不然您的風寒又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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