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三章 簡直可笑

  經過再三查證，宋雲萱得到的消息便是一開始資料上所寫的那個樣子。


  心情開始漸漸有所恢複。


  她在年後的半個月之中，去了顧長樂曾經待過的三葉孤兒院。


  三葉市是雲城周邊一個小城市。


  因為臨海，城市裏麵住著很多漁民的孩子。


  而且，因為你貿易不是特別繁盛，許多漁民拋下妻子或者是孩子，而選擇去往周邊城市打工。


  她跟梅七到達三葉市孤兒院的時候。


  孤兒院因為年假，隻有三個工作人員在這個鏽跡斑斑的大門內守著孩子。


  宋雲萱讓梅七將從雲城帶來的玩具零食和新衣服分發給孤兒院裏麵還剩下的二十多個小孩。


  這些小孩裏麵有身帶遺傳疾病的，有先天癡傻的。


  還有隻是因為單純的私生子或者是父母不喜歡而被丟棄的。


  宋雲萱穿著厚厚的羽絨服，脖子上帶著羊絨圍巾，將自己重重包裹起來。


  隻露出了半張臉麵對這些孩子。


  都說，孩子的眼睛是最幹淨的。


  看見這個世界上不幹淨的東西會哭。


  看見幹淨聖潔的靈魂會笑。


  而宋雲萱覺得，自己大概就是那個不幹淨的東西。


  因為她把自己包裹的這樣嚴實，在看見了院長懷裏麵抱著的那個長相漂亮卻頭發稀少的小女孩的時候，那個孩子還是哭了。


  哭的怎麽哄都哄不住。


  五十多年的老院長將孩子交給旁邊的工作人員，麵對這樣一位名聲地位的豪門小姐的到訪，顯得有些想不通，也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她禮貌的要跟宋雲萱握手。


  但是剛把手伸出來，就看見自己的手上因為凍瘡而顯得難看的手。


  馬上就要縮回去。


  宋雲萱伸手趕在她將手縮回去之前，握住了她的手。


  然後開口：“我覺得這座孤兒院是時候應該翻新一下了。”


  院長帶著濃重眼角紋的眼睛看向宋雲萱。


  宋雲萱沒有鬆開院長的手，而是兀自轉頭，瞧了一下這個破敗的院子，還有透過窗戶看到的那往下掉牆皮的牆壁，笑著道：“畢竟，顧長樂已經繼承了顧長歌死後的遺產了，她的中轉站也應該翻修一下了。”


  一說這句話，老院長的眼睛裏麵馬上布滿了驚恐跟不可思議。


  驚恐是因為宋雲萱所說的‘中轉站’三個字。


  不可思議的是，居然有人追根究底查到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還一路追到了她這裏。


  院長驚訝的張了張嘴巴。


  宋雲萱看見她的表情如此驚訝。


  忍不住笑起來：“院長幹嘛做出這樣驚訝的表情，是因為沒有想到多年前的事情，還有人查出來嗎？”


  院長後退了一步。


  宋雲萱也鬆開了院長的手。


  轉頭去看剛剛那個看見她之後就放聲大哭的漂亮小女孩。


  對著院長笑道：“這孩子的眼睛很幹淨，能看透人的本質，不然的話，也不會一看見我就哭的這麽厲害。”


  院長的神經都繃起來。


  眼中也帶了不可掩飾的警惕。


  宋雲萱繼續道：“既然能夠嚇哭這個孩子，想必院長應該也能知道，我不是什麽好人。”


  院長的臉上肌肉抖動，不願意順著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幹巴巴的笑了一下，開口道：“小孩子能知道什麽啊，話都不會說呢。”


  “但是她話都不會說就知道看見我害怕的哭，那麽院長您，會不會因為害怕我，而把當年的真相全盤托出？”


  院長心裏麵一沉，麵上還是努力的保持著鎮定：“宋小姐這是說的什麽話？”


  宋雲萱環視整個孤兒院一圈，聲音寡淡而薄情：“我跟你說了，我不是什麽好人，你要是把顧長樂的事情都告訴我，我幫你重新修葺這個孤兒院，每年撥給你們五百萬照顧這些孩子，如果你不告訴我，我今天下午就能辦好手續把這個孤兒院全部鏟平了。”


  院長一聽見這句話，立刻就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也忍不住開始指責起來：“你怎麽可以這樣？”


  “我怎麽不能這樣？”宋雲萱微笑，臉上沒有一點惡意，“一個苟延殘喘的孤兒院，什麽背景都沒有，一個依靠的勢力都沒有，我宋雲萱還動不得了？”


  宋雲萱說的這些話，院長自然心底也很清楚。


  但是，她一生無子，親人也陸陸續續的都去世，留下來的就隻有她自己一個孤寡老人而已了。


  如今五十多歲，靠的就是照看這些孩子來生活，偶爾得到幾個捐助的錢來維持開銷。


  如果宋雲萱把這個孤兒院給鏟平了，不僅是這些孩子會無家可歸。


  就連她自己也是會餓死在街頭的。


  一想到這個，院長就覺得像是遇到了滅頂之災一樣，慌亂的去抓住宋雲萱的手：“你不能這樣做！你不能這樣做！這些孩子沒有了這個孤兒院，也沒有人領養，就會都死掉的。”


  “管我什麽事。”宋雲萱一把甩開她。


  院長被宋雲萱這樣一甩。


  猛地就被甩了個趔趄，忍不住的往後倒退了好幾步。


  她看著周圍的孩子都圍在梅七的身邊開心的領禮物跟零食。


  又覺得有些秘密，也許並沒有必要保留一輩子。


  她陷入到沉思裏麵。


  思緒一時之間也定格不下來。


  宋雲萱看著孤兒院的大門，開口問道：“當年顧城給過你們什麽承諾吧？”


  他的父親，在從這裏接走顧長樂的時候，是給過這個院長承諾的吧？

  “不……沒有……”院長搖頭。


  宋雲萱又道：“那麽，給過你一筆錢？”


  院長抿唇，這次算是默認了。


  宋雲萱點頭，表示可以理解：“也是，那個時候顧長歌這個大女兒還是他的心頭肉，他怎麽可能會背著自己的大女兒，去辦顧長樂的事情，一動手，豈不是要引起顧長歌的懷疑。”


  顧長樂是在七歲的時候被顧城帶回顧家收養的。


  而顧長歌那個時候正在危機與夾縫之中生存。


  顧長歌的稚嫩的翅膀開始長出羽毛，鋒利的獠牙也開始初露鋒芒。


  所以，她的父親，在看到這一切的時候，悄悄壓下了把真正的大女兒顧長樂扶正在繼承人上的打算。


  因為，他那個跟情人私生的女兒，雖然比明媒正娶的妻子所生的女兒早出生了一個月。


  但是實際上，除了美貌之外，隻是一個空殼。


  顧長歌的七年跟顧長樂的七年相差的太多。


  顧長歌的七年裏，沒有童真，隻有血腥殺戮跟為了活下去立於不敗之地的覺悟跟掙紮。


  而在孤兒院裏麵生長到七歲的顧長樂，在孤兒院裏麵是院長最喜歡的孩子。


  因為長相可愛又漂亮，所以院長就像是投資一樣，把她當成是自己的親女兒來養，把最好的都給她。


  並且對她寄托了全部的希望。


  覺得這個孩子將來一定可以找到了一個大富大貴的人家被收養。


  然後，成為拯救這個孤兒院的人。


  當然，院長的想法沒有錯。


  因為顧長樂後來的確是被大富大貴的顧家給收養了。


  但是，卻並沒有去拯救這個孤兒院。


  如果不是當年害怕顧長歌起疑，顧長樂估計會一早就滅了這個孤兒院。


  但是，顧長歌死去之後，她有完全忘記了這個孤兒院存在著對她所造成的威脅。


  以至於，孤兒院就一直在三葉市這樣靜靜的存在著，被忽視著。


  院長沒有自尋死路去找顧長樂。


  而是這樣一直苟延殘喘維持著孤兒院的存活。


  如今，宋雲萱找上門。


  讓她重新想起了當年被顧城囑咐，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告訴任何人的秘密。


  她緊緊咬著牙根。


  宋雲萱開口道：“你如果說了，我來資助這個孤兒院，保護這些孩子，你如果不說，我就隻能看你們為了一個死人的囑托而讓自己橫屍街頭。”


  宋雲萱說的這句話，激的院長一個激靈。


  宋雲萱說完之後，就看向那個仍舊哭的很凶的小女孩。


  並且衝著那個孩子走過去，伸手要去抱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看見宋雲萱伸手抱自己。


  害怕的往後躲。


  而那個抱著孩子的工作人員卻無法拒絕宋雲萱。


  強行要把孩子遞到宋雲萱的手裏麵。


  那孩子哭著掙紮起來，仿佛被遞到宋雲萱的手裏麵就像是被遞到了魔鬼的手裏麵一樣。


  哭聲震天。


  就在宋雲萱要接住那個孩子的時候。


  院長忽然開口：“長樂的確是顧城先生的親生女兒。”


  宋雲萱嘴角的笑容冰融一般，迅速消失。


  也完全沒了去抱孩子的興趣，轉過頭來，看著院長：“如果有一句假話，我就要了你的命。”


  她的父親顧城。


  不容別人汙蔑。


  但是，如果是真的……那可真是太可笑了。


  “我所說的話是真的，宋小姐可以去找顧長樂的親生母親詢問。”


  “她的親生母親還活著？”


  如果還活著，也就是說，顧長樂打從出了孤兒院之後就一直沒有去找尋自己的身世。


  也不知道自己是顧城的親生女兒？


  更不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還活著？


  “顧長樂什麽都不知道？”


  院長點頭：“顧城先生讓我保守這個秘密，誰都不要告訴，就算是長樂也不能告訴她。”


  “哼，假惺惺的。”


  宋雲萱忍不住評論父親。


  院長開口繼續道：“大概是料到長樂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後會跟顧長歌小姐發生衝突，所以，顧城先生在臨死之前還托人跟我說，一定不能泄露半個字，尤其是對長樂小姐。”


  聽見院長這麽說，宋雲萱的心情變得有些複雜起來。